这是潘小宁在墨城市第四人民医院住下的第3天。她基本已『摸』清了同病房两名室友的套路。
她的左边是女王乔丽,这位风韵犹存的老美女曾经是个话剧演员,得过一些奖——但潘小宁严重怀疑那是乔丽吹牛,因为她每次说出的奖项都不尽相同。
乔丽每天只做两件事,第一,视察领地,并“亲切友好”地给领地内的子民答疑解『惑』,不容置疑地指出人生方向。
在她看来,能受到她的教诲是天大的幸运。
第二则是向贴身女仆讲述自己与命运做斗争的故事,回忆峥嵘岁月。
在讲述中,她时而是智斗绿茶婊女二的正直女一号,详情参见相关文娱小说,时而是将富二代渣男踩在脚下的平民灰姑娘,详情参见相关爱情小说。
有一次还成了制服黑老大的英勇女卧底,故事比潘小宁的真实经历跌宕起伏一百倍,潘小宁都想给她鼓掌,啪啪啪啪……
总之,每天都有新故事,潘小宁觉得吧,乔丽要是去写网文,怎么着也月入十万了。
除了故事,乔丽的贴身女仆也在不断变换中。
一个月前,是个刚分来的实习医生,后来,自闭症的小姑娘进了病房,乔丽便炒了实习医生的鱿鱼,自闭症小姑娘的妈妈光荣上岗。
或许是出于对精神病患者的真切同情,善良的女人对乔丽的态度基本以哄骗为主,无论她吹得如何天花『乱』坠,总能得到类似“真的吗?你太厉害了”“也就你做得到”的回应。这令乔丽十分满意。
可是潘小宁令乔丽更满意,因为她还能提出建设『性』的疑问,诸如“那最后她向您忏悔了吗?还是执『迷』不悟?”“真是太可惜了,渣男一定后悔得要死吧?”
总之,入院的第三天,潘小宁就荣幸地被女王大人升任了贴身女仆一职。
潘小宁之所以接近乔丽,因为乔丽是个老病号,她断断续续地入院、出院已经五年有余,对四医院的情况十分熟悉。
甚至,乔丽私下里曾经主动和潘小宁聊起关于“如何在护士的严盯之下假装吃下『药』丸”。
用乔丽的话来说,“你相信我,久病成医,他们给的『药』根本没用,顶多起一点儿安慰剂的作用。”
潘小宁深以为然,并跟乔丽深入探讨了藏『药』的技术。
就在昨天起床后不久,乔丽神郑重而又秘兮兮地向潘小宁展示了她的宝贝——一盒形形『色』『色』的廉价首饰。
类似女『性』冬天戴的『毛』衣链,巨大的硬塑料制成的“钻”,闪烁着死板的光亮。
在乔丽看来,见过自己的这些宝贝,就真的是“自己人”了。
潘小宁只稍做掩饰,就将本心中的无言以对变成了被乔丽的豪气深深震慑,一点儿都不做作……
她想打听乔丽为何得病,但每当潘小宁旁敲侧击地提出疑问,乔丽就是一脸受到冒犯的样子。
跟乔丽相比,自闭症小姑娘安静得毫无存在感,她每天也只做两件事,第一,躺在床上发呆,第二,坐在床上抠着脚发呆。
偶尔她也会发出一点声音,就如潘小宁第一天到来时那样,用手指敲着床头。
白天的时候,当小姑娘发出机械的敲击音,乔丽便会不满地指责小姑娘的母亲,怪她没有看好孩子,以至于“哎呦,我要神经衰弱了,该死的,护士为什么还不来给我一针安定,如果只有熟睡才能摆脱噪音的折磨……”
总之,人生如戏。
潘小宁第一次真正注意到乔丽——以刑侦人员审视嫌疑人的视角注意到她——是在一次散步的时候。
接连几个大晴天,温度已经突破了25度,又在精神病院这样一个地方,很容易就让人心情烦躁,所以,潘小宁清晰地记得,这天下午天终于阴了下来,十分难得。
不仅阴天,还刮了风,眼看就要下雨的样子。
院子里散步的患者在家属、护工的陪同下,纷纷走进了住院部大楼。
潘小宁也想回去,乔丽却执意要再坐一会儿,潘小宁不放心她一个人,只好陪着。
直到周围没人了,乔丽突然道:“你要懂得反抗,怕是没用的,谁欺负你,你就站起来还击……”
这样的说教,潘小宁已不知听过多少遍,嘴上应着,心里却并不太当回事。
乔丽又压低了声音道:“换做是我,我就杀了他,拿他的脑袋喂狗。”
这种论调潘小宁也并不陌生,在她的印象里,乔丽至少手撕过5个狗男人。
不过,乔丽接下来的话,直接让潘小宁汗『毛』竖了起来。
“你不懂法吧?咱们神经病杀人不犯法的,要是有个神经病把你前夫杀了就好了。”
乔丽少有地在说教中途停下话头,她似乎在等待潘小宁给出意见。
这实在反常,因为女王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意见。
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乔丽追问道:“你说呢?”
潘小宁懦弱地低头抠手,“我……不知道。”
乔丽继续游说,“你不是说男人要占领这个世界,屠杀我们吗?你难道不想阻止?”
“能行吗?”潘小宁试探地问道:“你帮我杀吗?”
她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其实已经透『露』出来“如果你帮我杀,或许我还敢想一想”的意思。
乔丽也试探地问道:“你还是想杀他吧?”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