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下就好几天，冷的人连门都不想出。
倒完泔水，她往屋子里走的时候就见陈志雄双手背在身后，慢腾腾的往这边走。
走近了，他也只是抬了抬下巴，“屋里说。”
陈志雄看起来很愁苦的样子。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圈，还没得出结论，就听他说“你三姑没了。”
“没了？”她心里惊了一下，还是追问“怎么没的？”
“晚上睡觉吊死在了房梁上，有些日子了，刘家那边还没来信，是你刘婶子回娘家，路过刘家村的时候听说的。”
“确定是三姑？”
“她还特意去打听了，是小霞没错。”
“是……又挨打了吗？还是……”
“不知道。”陈志雄叹气“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知道就行了。”
陈娇娇“嗯”了一声，浑身发寒，不只是陈小霞死的这件事，更是陈家人冷漠的态度。
_
时间一晃，天也渐渐暖和了，地里也多了许多忙碌的身影。
翻地是个力气活，忙碌一天过去了连三分之一都没干完。
陈平累的满头大汗，身上也脏兮兮的全是土。
从地里捡出来的草不扔，收拾到一起放筐里背回去晒干了能烧火做饭。
地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牛家的地里有四个人，牛康年和吴春花翻，牛思雨跟着捡草，而两岁的牛韦则坐在地里打滚，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他哭闹的声音。
吴春花大骂几句，又会跑过去哄一会。
一来二去的，牛康年也恼了，大骂了吴春花几句，吴春花只得乖乖的去干活。
晚上回到家，三人都累的不想动。
“我去煮饭，你俩去把鸡喂了。”她起身去了厨房。
谷子里放了两把大米，又用猪油炒了个野菜，放点盐一顿饭算是搞定了。
吃过饭，他们早早的就上了床。
夜里还是有些冷的，怕冻醒，犹豫再三她还是下去点了个火。
火盆熏了没一会屋子里的寒气就散了，她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鸡打了鸣，他们也该起床了，去厨房烙了几张大饼，边吃边往地里走。
陈平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嘴里的饼好半天才嚼一口。
“还没睡醒啊？”
这里没有娱乐活动，天刚黑就睡觉，算算时间，其实完全足够睡眠。
陈平“嗯”了一声。
其实她也有点困，主要还累，全身疼的跟散架了似的。
尤其两条胳膊，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地里好多家都已经到了，陈平指向隔壁，兴奋的说“牛二哥回来了。”
大概是他的声音有些大了，牛二也跟着抬起了头。
只一眼，陈娇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说“他也得种地，当然得回来了。”
“可是牛二家里只有一亩半，他回来这么早干什么？”陈小盯着那处“等他干完了，是不是也会帮我们啊？”
“不会。”她白了陈小一眼“赶紧干你的活。”
在大太阳底下干了一上午，又累又热，中午村里人都往家走，就见牛二也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小声的说“我明天就翻完了，到时候帮你们翻。”
村里人都一起走着，听到他这话纷纷回过了头。
“不用。”她忙问“你昨晚回来的？”
牛二应了一声，看了眼前面的村里人，还是没说什么。
在村口告别，牛二刚一走，王娥就走了过来，倒是没说什么不好的话，而是笑着说“刚吴春花听到牛二帮你家翻地，气的那个脸……”
她笑了笑，回过头只能看到牛二远去的背影。
瘦了，也比之前黑了。
回到家，陈小迫不及待的就进了厨房，看脸上洋溢的笑，似乎挺高兴的。
陈平喂完鸡出来，磨蹭着走到她身边“牛二哥是不是……”
陈平神色很认真，似乎在等她一个答案。
陈娇娇想了想感觉不能完全把他当做小孩子，还是坦白的说了“他是有提过。”
“爷爷他们知道吗？”
“你什么想法？”她问。
陈平抿了下唇“牛二哥人是挺好的，但这件事同不同意还得爷爷二叔他们做主。”
听到这话，陈娇娇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本来八字没一撇的事，她自己也只是在考虑，原以为陈平至少会问一问她的意思。
她起身，没什么表情的往厨房走，走了一半，又有些气不过的回头“我自己养活自己，又没靠他们，嫁不嫁的我自己说了算。”
大概是语气太过冲了一些，陈平也被她凶懵了，呆愣了片刻后露出无措来。
一直到吃完午饭休息，她都没有理会陈平。
陈小看在眼里，翻了个身背对着陈平睡了。
陈平看着大姐，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一时间有些委屈。
眼下农忙，中午休息的时间也少，陈娇娇感觉自己刚睡着就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然后就见陈平和陈小已经醒了。
外头太阳火辣辣的，看着就热。
装好水和干粮他们就往地里走，路上碰到同样下地的牛康年他们。
牛康年看了他们一眼，表情臭臭的。
吴春花斜了一眼，捏着嗓子“哎哟……有些姑娘家家的就是不要脸，跟有些男的不清不楚的，连害臊都不知道，这陈家村怎么就……”
陈娇娇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听到这话直接问她“你在说谁不要脸，你吗？”
“这么会说，也让大家伙听听这不要脸的人说的话，顺便让大家回想回想到底是谁不要脸……干了哪些不要脸的事。”
“这么关注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某些人有什么其它见不得人的心思呢。”
“难怪一天的思想那么龌龊，保不齐是自己有龌龊的思想，一把年纪了，真是不要脸。”
她这话骂的有些难听，不只是骂吴春花，连牛二都有些骂进去了。
若是让其他人听见了自然不好，但眼下只有牛康年几人，她也就没管。
牛康年被个小辈这么含沙射影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他斜了吴春花一眼，一巴掌直接抽了上去。
挨了打，吴春花总算是老实了，只是背地里那双眼睛总时不时的要瞪她。
在地里分别，陈小“啐”了一口，大骂“活该。”
陈娇娇笑了，牛康年虽然气她的话，但还真不能对她动手，一旦动了手，这陈家人可不会善罢甘休，气急之下，可不就只能打吴春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