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没吭声。
见他那样,沈清就知道自己猜测的十有八九准了。
“你说他会怎么处理那个李翀呢?”
江深默了默,没忍住,说道:“应该会杀了他。程先生不会容忍背叛者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但李翀也有自己的部下不是吗?杀他,有那么容易吗?”
这下江深又不吭声了,因为他也不知道。
沈清脑袋靠在墙上,透过铁窗的缝隙,看向外头的天空:“今天是八月十四,月亮好圆。”
江深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说什么。
这种诗情画意的对话,他不擅长。
沈清苦笑:“明日中秋,要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的,我却在这关着。”
她想起以前,每年的中秋节都会和家人一起过。
一开始是和奶奶、父亲继母一起过;后来奶奶不在了,她也会到父亲家过中秋。
一家人会在院子里赏月,吃月饼,聊温馨的事。
她还记得有一年,继母问她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丈夫。
她当时脑子里关于未来丈夫的雏形,现在想来,跟程稚文还是蛮像的——
白净、高大、精壮;瘦削的脸、精致的五官。满腹学识,斯文低调,能力超强。
想到这里,沈清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调整自己的思绪不要走歪。
程稚文现在人在一千公里外的湖北,按马车的速度,必然要十来天才能到上海。
沈清长长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耐心等待,能出去已经很好了,中秋节什么的就别强求了。
她一夜无眠,强撑到翌日清晨。
保甲局的捕快都上班了,也有新犯人进来,人来人往,热闹起来。
沈清望着外头的马路发怔。
江深方才去外头跟老许对接消息,回来告诉她——工厂一切正常。
看来施密特并不想毁了她的生意,应该是还想卖她机器。
施密特只是不想对其他中国商人让利。
把她关到这里,就是想吓唬她,逼她交出协议。
当然她现在不会交出协议,一切等程稚文赶来再说。
沈清继续撑着,撑过中午,撑到晚上,心脏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痛得五指握紧铁窗上的栏杆,撑着身子不至于倒下去。
江深见状,急道:“沈老板,沈老板,您怎么了?”
沈清痛得说不出话。
江深去喊捕快,让他们赶紧开门,要带沈清去看医生。
捕快就觉得沈清是诈病想逃出去,没理会。
江深便使劲去踢铁门,很快被捕快抓起来,关到隔壁去。
沈清痛得两眼一黑,慢慢垂下身子。
可眼前却出现了程稚文的身影。
程稚文从门外阔步走了进来,一上来就给那些捕快几巴掌。
然后沈清就失去知觉了。
梦中,她又回到程稚文别墅的主卧,在那张柔软、高级的床上睡着。
房间里仿佛有个水帘洞,一直淅淅沥沥地流着水。
可梦里心脏也是持续地痛的,时不时一阵特别强烈的痛感袭来。
她用手揪着胸口,痛得一张脸皱巴巴的。
“还疼吗?”
程稚文站在床边,俯身看着她。
她怔怔地望着他,更加确定自己在做梦。
他在湖北呢,怎么可能第二日就出现在上海。
捣着胸口,闭上眼睛,翻过身去,试图缓解心脏的疼痛。
身后床垫一陷,男人躺到床上,从背后将她抱进怀中。
手放到她胸口,轻轻地揉着。
反正是梦,她就没拒绝他,任由他的手按摩着自己的心窝。
“要不要泡个澡?”
沈清闭着眼,心道:做梦还能泡澡呢?
忙应下:“那就泡澡吧。”
身后,男人声音更低哑了:“我抱你去?”
“好。”
下一瞬,她被程稚文从床上打横抱起。
双臂勾到程稚文脖子上。
反正是做梦。
在梦里,三观什么的都滚蛋吧!
脸埋到程稚文怀里,娇气道:“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等得好久。我害怕。”
他垂眸望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不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她往他怀里拱了拱。
程稚文把她放在洗手台上,脱下她的睡裙,解开她的盘发,然后把她放到浴缸里。
不大的浴室里,氤氲着雾气,还有他急促的呼吸声。
热水浸满全身的一刹那,真实的体感,她才清醒过来。
错愕地看着蹲在浴缸边的程稚文:“这是哪里?”
“浴室。”
沈清低头看身子。
脱得光光的身子泡在飘着柚子叶的热水里,有一片柚子叶刚好贴着她的Rt,另一侧的Rt像颗鲜嫩的朱砂,在水中绽放着。
她抬手掐了下自己的腰,会疼,而且心脏的疼痛也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沈清有点难堪,游向浴缸另一侧,别过脸去,不看程稚文:“你不是在湖北吗?怎么今日就到上海了?”
“是在湖北。昨日一听说你出了事,我立刻从湖北赶过来。”
沈清就觉得他在撒谎,立即拆穿他:“湖北到上海,将近一千公里,你是飞过来的吗?”
搁现代,湖北到上海,坐动车都要好几个小时。
在这样一个连汽车都没有的时代,他从湖北到上海,隔日达?
怕是本来就在上海,因为没办法第一时间去救她,而骗她在湖北。
沈清越想越委屈,抬手锤了一把水花。
许是手臂用了劲儿,牵动了心脏,心脏更疼了,疼得她脸色煞白,手紧紧抓着浴缸边缘,抓得指关节泛白。
程稚文紧张道:“又疼了吗?”
俯身想去抱她,却见她咬着唇,一脸倔强不屈,怕刺激到她,又生生忍住。
他耐着性子解释:“我全程跑的汗血宝马,一天能跑五六百公里,所以隔天能到上海。”
沈清这才愿意正眼瞧他:“是真的吗?”
他笑得无奈:“我骗你做什么?如果我人在上海,知道你被抓,我能不第一时间赶过来?”
沈清舒心了些,下巴点点浴室门口:“好了,你退下吧,本宫想清净地泡个澡。”
程稚文大笑,没挪动身子半分。
他蹲在浴缸边,往她身上拨着热水,慢慢地,手掌覆到她脑后,压着她的脸靠向自己。
唇瓣在她唇角摩挲半晌,被她躲开。
只能拿额头抵着她的,缱绻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尽管放心把自己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