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振恒转身:“李大人?”
沈清揪着被子猛点头:“是!而且那个人,好像想做皇上!”
她把自己看到的龙床金被、龙腾图、龙椅都细细跟齐振恒描绘一遍。
齐振恒神色沉重:“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脚步匆忙地离开房间。
沈清长长地叹一口气,窝在被子里。
外头很安静,偶有丫头经过的走路声。
和高家一样,传统、清幽的院落。
但这里比高家有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不仅来自这里是知州的府邸,还因为齐振恒。
齐振恒有能力,不仅能保得住她,也能保住她想保护的人。
但她没有后悔拒绝他。
她不喜欢他,她也不能拖累他丧失清流的原则
明日,如果有人要抓她去审问,她会去的!
日子******静静地过去几日,没有人前来抓沈清。
齐振恒每日都会来看她几次,她也曾问起那位李大人的身份,但齐振恒每次都说还在查。
沈清便也就不问了。
有一日,齐振恒把春菊带来了。
俩人足有半年未见,沈清激动地抱住春菊,拉着春菊坐下来。
春菊也很开心。
沈清问:“这几日可有听说赵员外被人杀死了?”
春菊摇头:“没有啊。赵员外死了吗?”
沈清低声:“你帮我去县衙那边打听打听,这几日可有发生过什么命案。”
“好嘞!”
春菊高高兴兴地出门去,午后又过来了。
“少奶奶,县衙的人说——几日前,城外一名豪绅被人杀害,但因为找不到证据和凶器,不知道是谁杀的,这案子就定为无头冤案,在找到证据和凶器之前,都不会提堂。”
沈清意外。
她明明把簪刀留在赵员外脖子上了,仵作验尸时不可能没看到。
那簪刀极具特色,无花也无玉,唯有一颗水珠样的红宝石。
沈清记得自己每次出门,路人都会多看那簪刀几眼,只稍在江州城内一问,便能知晓那簪刀是她的。
而她与赵员外又有债务上的纠纷,一年前就曾砸伤过他一次。
其实是很容易查到她身上的。
那县令巴不得她死,可眼下怎又说没证据呢?
沈清百思不得其解,晚上齐振恒来看自己时,问了一嘴。
齐振恒面色凝重道:“仵作确实没找到凶器,且目击你出现在现场的那些人,也全都因为‘意外’死了。”
沈清骇然:“怎么死的?”
“听说死于一种来自日本的毒药。”
沈清这就知道,是程稚文的人出手了。
程稚文在默默保着她的命,用尽一切办法。
可他终究是个卖国党……
……
“少爷,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看门的小厮看到程稚文从马车下来,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上的箱子。
“小的这就立刻进去禀报老爷,说您回来了。”
程稚文手一挡,阴沉着脸,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小厮已然是读懂了这位程二少的意思。
默默跟在他身后,既没去禀报,也没再多言。
程稚文进了正院书房。
老人背着手,立在一幅长长的山水画面前。
听到开门声,回过身,看着二儿子,没什么情绪地说道:“李大人的事,你们收手罢!”
程稚文冷笑:“什么时候,太监也能称为‘大人’了?你们这些真正的大人,看到太监坐在自己头上撒尿,都不觉得臭么?”
老人闻言,登时一脸不屑加生气地“哼”了一声,愤恨道:“那有何办法?李忠满是老佛爷面前的红人,谁敢得罪?”
“老佛爷若知道给自己端尿盆的太监妄想推翻清廷政权,建立宦官政权,估计砍他十次脑袋都不解恨,还能因为这事去怪罪你们?”
老人叹气,手指着程稚文,已是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程稚文笑着在太师椅上坐下,把玩着桌上的程家大印。
玩了片刻,自己抽出一张宣纸,写下一个金额,大印盖上,宣纸折起来揣进兜里,就要出去。
老人喊住他:“稚文!”
他顿步,没回头。
老人说道:“李忠满的事,算了!别再往下查!沈家那庶女的案子,我会让他们瞒到底!这事,也是老齐的意思!”
程稚文偏过脸,余光看着父亲:“齐叔叔的意思?那齐振恒也同意了?”
老人没吱声。
程稚文就觉得有诈。
齐振恒属保皇派,虽然不满太后把持朝政,但知道有人要谋反,也是巴不得立刻把那些人给抄了,怎么可能放过?”
“不可能算了!李忠满为了高家的宅子,害死多少人?如果不把他办了,还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因他而死?”
他没说出沈清的名字,却字字句句都在为沈清鸣不***,为沈清荡***未来的路。
他转身看着老人,质问道:“爹,你说实话!那高家的宅子里头,到底有什么秘密?李忠满为何那么执着要高家的宅子?”
老人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时没说话。
但他那样,明显是知道的。
程稚文等得没耐性了,吼道:“爹!你就告诉我!”
老人这才低声说道:“据说那宅子底下埋着大量的金银财宝,李忠满若想谋反,确实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持。”
程稚文一愣,片刻后大笑出声,挥挥手,要离开书房。
老人在身后喊道:“现在还不是跟李忠满作对的时候!”
程稚文眸底涌动着阴鸷:“他再不死,死的就是别人!”
说完,开门离去,却没立刻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折去账房,用方才在书房盖了大印的纸,换得了一叠厚厚的银票。
程稚武将剩下的银票收回柜子里,锁上。
转身看着弟弟,不经意间问道:“稚文,我听说你在江州,与那沈家庶女联系上了?”
程稚文把银票揣进兜里,抬头,看着这张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淡淡道:“偶然在街市遇到,她夫家开铺子的不是?不算联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