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熬到晨曦微露,温暖起身稍作洗漱后拖着昏沉的脑袋打算去伙房给君熠寒熬药膳,谁知手刚挑起帐帘腕部却被人突然抓住接着是身子一倾被拽着跑起来,耳边和着掠过的晨风适时的传来极为熟悉的声音:“暖宝,跟我来。”
“顾辰羽,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温暖指间的银针险险一偏插着他发丝而过,心头只觉又惊又怒,若是他再慢一点出声,若非自己脑子有些浑浊出手慢了瞬间,他这猪头非被射成个刺猬不可。
“快,再晚就来不及了。”顾辰羽回眸一笑似二月梅花开,对她这难得的怒气心头竟满是欢喜,暖宝这是怕他受伤在乎他。
温暖气闷的被他拖到军营外不远处的小山坡上坐下,再瞧着他变魔术似的递给她一壶凉悠悠的青梅酒,指着远处翻滚的云海道:“瞧!”
云海翻滚如游龙腾飞,燿眼红日穿云破雾点燃深青色的天空,跃然而出散落在地上的金光如潮水般眨眼间漫延至二人脚下再丝毫不作停留的倾向远方,这极具视觉震撼的一幕让温暖整个心都跟着微微动荡,日出她也见过三两回,但如今日这般令她为之叹然的还是第一次。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山坡上还能瞧见如此绚丽的景致!
“为美好的今天明天及未来干杯!”顾辰羽扬起手中的酒壶和她的轻轻一碰,如水眼眸在她晨光微渡的明媚面容上轻轻流转,语声透着愉悦畅快。
“干杯!”温暖就着洒壶喝了口青梅酒,只觉冰冰凉凉酸中带甜与那世的味道竟分毫不差,她了然一笑,这定是辰羽亲手晾的。
身子往后仰倒抬手整在脑后看着澄澈湛蓝的天空,日子仿佛又回到年少时最美好的时光,她唇角微勾,轻唤道:“辰羽。”
“嗯。”顾辰羽相同的姿式在她身旁躺下,回声中带着几分飘渺。
“你有没有想过回去?”
“无时无刻不想。”顾辰羽双眸定定的看着愈加明亮的天空,似透过那触摸不到的边际看向另一个世界,“虽然你实验中发生意外……但我还是想在那个世界,至少那个世界是你生活过的地方,有你的气息,有我们共同的回忆,而这个世界……寻不到你留下的半分足迹。”,他侧眸望向她,眸底似有隐隐流光浮转,唇角绽开抹温柔笑意,“可是,现在我不想回了。”
因为,有你的世界便是我的天堂,从此以后,你在哪,我便在哪。
然这话他终是咽话不敢告诉她,他怕一旦他进一步,她便会退十步,他们好不容易相逢拉进的距离会因他的冲动而变得遥远,鹤鸣寨那日便是最好的例子。
温暖眼帘轻合,半晌没有出声,就在顾辰羽以为她睡着了时,却听她缓缓开口道:“可是,我来这里之后却从未想过回去。”映文的死给了她太大的打击,哪怕说她是逃避也好懦弱也罢,对于那个伤心的地方她并不想回去。
一边是映文,一边是辰羽,于她而言,都是她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人,纵是映文因他而死,但这世上从没有一个人爱一个人,另一个人便定要予以相同回报的道理,感情的事又怎能是三言两语便说的清的,她除了去质问辰羽揍他一顿外还能如何呢?
难不成杀了他为映文报仇?这是不可能的。
而如今让她如此好的逃离,不用去面对一切,她又怎会自虐的想要回去。
只是午夜梦回,对他们却仍是压抑不住的思念,那些美好的时光,总是让她沉湎其中却又痛入四肢百骇。
顾辰羽瞧着她平静却透着些微痛楚的神色,心头泛起抹黯然,唇瓣几度开合却终是将那句想问的话吞了回去:难道就因为映为你就真舍得望却所有人吗?包括我?
对于映文,他到现在都始终没明白那样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为何好好的却突然间跑去跳楼,还是在暖宝的眼前自杀,他想问,可他不却不想她心头的伤疤被揭开再伤心一次,终究将这个疑问埋在了心底。
“而现在,这里就是我的世界。”,温暖微合的眼睁开,眸底一片清澈看着他,“辰羽,我有了爱的人。”
他本以为她对他仅是喜欢,可她竟然亲口告诉她那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爱!
心似破了个大洞贯穿着呼啸而过的寒风,身上流淌的血液也跟着冻结成冰,他呵护了近二十年的心头至宝却在命运捉弄下爱上了别的男人!
她是他的天堂,而她的天堂却不是他!
他单手覆住双眼,隔绝这刺得他眸底生疼的阳光!
“辰羽?”温暖瞧着他的模样试探着唤道,纵是知道这样直白的告诉他会让他难受,可她做不到明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她无法回应,还自私的装作视而不见。
“我家暖宝终于长大了。”他笑得一派清风朗月抬起覆住双眼的手揉了揉她的头,瞧着她担忧的神色拉着她起身道:“放心,我没事,不过就是还没表白就被你拒绝了么?这点抗打击能力我还有的。”
“来,喝酒。”他拿着酒递给她轻轻一碰仰首而饮,动作优雅洒脱,然只有他知道原本冰凉酸甜的酒水入口后苦不堪言烧得他喉头生疼
温暖瞧着他看似惬意却透着急切的饮酒姿态,指尖抚过腰间原本打算今日还他的枪,此时竟只觉再也开不了口。
爱她的,她不爱,她爱的,她却亲手将那份爱意抹杀!
温暖握着酒壶将酒狠狠的灌入口中,任由急汹的酒夜沧得喉头生疼却不松开,不知是跟自己过不运还是在跟这酒过不去。
“喂喂喂,现在究竟是我失恋还是你失恋?”顾辰羽拿开她手中的酒壶皱眉瞪着她,“你才拒绝了我,难不成还要浪费我的酒?”
温暖瞧着他那深不赞同的模样,抬起袖子将唇角的酒渍随意抹去,撇了撇唇道:“小气!”
“那也比你个狠心的女人强。”
“……”
“你是不是很想笑?”
“……你看出来了?”温暖终是绷不住捂着肚子笑出声。
“……”顾辰羽拎着酒壶扬长而去。
温暖瞧着那抹渐行渐远身背影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最终消失换上抹歉意,辰羽,对不起!
“偷情回来了?”温暖刚做好药膳正打算端去给君熠寒,走到半道却被玉瑶给横身挡住,唇边泛着冷笑不阴不阳道。
“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些。”温暖瞧着眼前这个女人只觉越发厌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玉瑶丝毫不将她的警告放在眼里,抬手将她端着的拖盘打翻药膳瞬间洒落一地散发着淡淡清香,她却神情带着快意道:“就凭你,也配给王爷做药膳?”
果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看来是她上次太仁慈下手轻了些!
“我不配难道你配?”温暖神情淡淡不急不恼,眼风微转四下一扫,很好,没人,不待玉瑶出声早已握紧的拳狠狠击出,“砰”,直中眼眶。
“砰砰砰”,眼睛鼻子再加脸,无一幸免。
她虽会武功但如此面对面不过半臂距离,加之温暖突然发难且在出拳之前银针已快一步封住她的穴位,待到她想要避开反击时却只觉全身无力仅余挨揍的份。
“滋味如何?”,温暖拍拍她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脸,“爷现在配不配给王爷做药膳?”
“慕寒,你这个贱……”
“啪。”
“贱……”
“啪。”
“你……”玉瑶费力睁着肿得眯成条缝的眼睛狠毒的瞪着她。
“如何?”温暖皮笑肉不笑的揉了揉摊开掌心的手腕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玉瑶咬了咬牙终是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拖着疲软无力的身子离开,今日她所受之侮,它日她必定双倍奉还。
“废物,皇帝抓不着,玉玺也没找回来,哀家养你们何用!”慕容婧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抓桌上茶杯狠狠的砸在下跪将领的头上,那将领却动也不敢动只能生生的受着。
慕容婧这一怒之下只觉胸口绞痛的厉害,她惨白着脸接过王公公递来的丹丸服下,缓了缓神情略有些疲倦道:“他现在在何处?”
“皇上原本被鹤鸣山的山匪给劫上了山,那群山匪占据山势属下们攻了一次未攻下,昨日夜里调集人手打算再度攻山,可山上却人去寨空,只寻到了一名被劫上山的姑娘,盘问后才知鹤鸣寨寨主百里景然竟携寨众全部归顺了寒王麾下,因此,皇上极有可能……”,那将领抹了抹汗,豁出去般道:“极有可能被寒王所救。”
“来人呐,将他们统统给哀家拉出去处斩!”慕容婧怒不可揭,她千防万防,最后尽然仍是让君昊天逃到了君熠寒那里!
正在殿上人被拖出去的同时,曹国公曹子轩急步入殿,他对慕容婧使了个眼色,慕容婧手一挥,王公公带着其它人立即退下。
“此时来找哀家何事?”慕容婧抚了抚额问道。
“自是大好事。”曹奉之唇畔带着神秘的笑。
“别跟哀家兜圈子,哀家此时正心烦,有什么事直说。”
“奉之正是为婧儿解忧而来。”曹奉之几步上前坐在慕容婧身旁将她圈在怀中至袖间摸出块白娟来打开递她眼前,眉间泛起几分得意之色道:“婧儿瞧瞧,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