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你还记得多少？”
温桓在一旁坐下，也不再继续看他，她的目光看着地，面上的表情在这个时候都显得有些颓丧。
她仿佛像是才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完全失效了一般，这个时候只觉得难受极了……
还真是“天不如人愿”，就算是她自以为自己已经算好了全部的路数，总有一些意外因素的出现会打乱她的计划。
这还真是……
之前她在桓国的时候，遇见的那个意外是越翊。时间到了现在，这个意外又变成了楚青风……
“都记着呢。”
楚青风看着她，轻轻念道。
温桓揉了揉脑袋，原本她的脑袋就觉得有些晕眩……但是到了现在，她已经不止是晕眩了，她甚至还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些发疼……
是真的疼，甚至还有一些嗡嗡的感觉在脑海中回荡。
其实相比以前，她如今的性格算是已经好了太多了。依照她之前的性子，估计早就要发火了。温桓最后长叹一口气，又说道：“行吧。”
“我之前想方设法让你们忘掉之前的事情，也是为了你们着想，谁能想到你居然都还记得……”
温桓一边说着，又是长叹一口气，样子看上去显得哀愁极了，这个时候干脆也不打算继续和他演下去了，又是继续说道：“先说好，你是人，我是魔，我们两个在一起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所以哪怕如今你什么都记得，以后也不许同我走得太近。”
之前在魔界的时候，就算是同温御说话，她都是一副非常随意的样子。到了易代宗那边，便更是不用说，哪怕他的位阶高过她，但是她经常出口嘲讽也是常有的事情。就算是易代宗不开心了，前面也会有温御给拦着。而平常的时候，她又是将下面的人给命令惯了。所以到了现在，她还是用这样的语气同楚青风说话，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甚至她自觉自己如今还算是收敛了不少。
谁知道楚青风这个时候却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突然凛了神色，语气难得变得非常冲动，同她问道：“凭什么？”
“……”
温桓愣了愣，大约是习惯了之前楚青风对着自己时候的一贯态度，这个时候他突然显得这么生气，反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之前的他大都是对她百依百顺，就算是有生气的时候，也是不动声色的盯着她，又哪里会像现在这般，会直接冲上来质问她。
“……”
“你先别生气。”温桓放软了声音，像是有意要来安抚他一般。“我之前这样说话习惯了，倒不是真的要命令你，你……”
楚青风生气哪里是因为这个？
他气的是她方才说出来的那些话，和她一直以来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什么叫做“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她问过他们究竟是怎么想吗？又问过他的想法么？
“阿桓。”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在逃避什么，在怕什么？”
他的语气听上去都显得有些生涩。大约是还在气头上的缘故，如今的他想要平静的将这句话给讲出来，似乎都已经耗费了很大的力气。
温桓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但随即又觉得有些莫名。她一直都觉得许多事情和道理倒是明摆着的，根本用不着她再一一列举出来。
她要说什么？说自己是担心他出事，害怕他们出事？
说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温桓了，同他们根本相处不下去？
说担心其他魔修看见他的时候会对他不利，其他修仙者看见她的时候都会纷纷过来砍她，更有可能觉得他与魔族通敌，然后再去伤他。
最重要的是，要是他的家人朋友知道他同一个魔族在一起，又会怎么想？
“我担心的事情，可太多了……”
温桓在心中一一列举，数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麻烦，便都放弃了。
见他仍旧是盯着自己，似乎自己不告诉他就不愿意罢休，她长叹一口气，将方才自己所想一一的又给他数了出来。
只是越是数到最后，就连温桓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她不是觉得这些事情好笑，而是觉得自己如今的行为好笑。之前看见温御同墨衍清在一起的时候，她最多的感觉就是不屑与嗤笑，觉得一个魔君和一个上仙还要弄这种凡俗人才会有的玩意儿。她是没想到啊，日后的自己有一天居然还会这么细致的同另一个人解释自己担心他的理由？
非要说是担心楚青风，似乎也并不全面，她也知道在这其中似乎掺杂了太多了个人感情在里面。其中有好多东西，都是她自己脑补出来的。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之前一直兢兢业业的为了魔界不断的努力，哪里有时间同别人谈情说爱呢，更是没有什么经验罢了。
单看楚青风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没有什么反应。温桓觉得自己差不多也都列举完了，便又同他说道：“嗯，差不多就这些吧。”
“你方才列举了那么些，就没有一点是关于你自己的？”
“有啊。”
温桓想了想，指甲轻轻敲击着桌面。“不是说了吗？我担心日后同你一起出去的时候，其他修仙者会过来砍我。其实只是寻常人的话还好，要是连于和祁缘过来，你说我是打还是不打？”
“他们二人不会如此。”
温桓点点头，又说道：“我知道，就是打个比方。”
说罢又继续补充道：“你要是真的打算像现在这样同我一起，日后要面对的事情只怕不会少，你真的要……”
她有意夸大了其中的成分，似乎就是希望楚青风能够知难而退。虽然她不愿承认，但若是对方真的有丝毫的损伤，她必定会比他更为心疼和难过。想到这里，与其是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倒不如说她是期望能够以另外一种方式来成全自己。
“阿桓。”
似乎是连她的话继续听下去都不想，楚青风又是出口打断了她。
温桓总觉得今天的他像是吞了火药一般，每句话刚一出口都带着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