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离其实明白温桓的所想,甚至明白她潜藏于心的那份愧疚,所以他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缠着她。只要她真的能够松口带着他一道过去,那这件事情几乎就真的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之前他一直告诉她,有些时候她其实可以不必想那么多,好多时候只要自己过得开心便好。但是到了今天,他居然又有些感激她的这种性格。若不是因为如此,她就不会选择回来同他们道别。他甚至连再见她一次的机会都不曾有了。
少年的面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既是俊雅又是清透,眼神盯着她的时候,其中不变的却还是那份执着。在她面前的时候,他似乎总是会更显得天真一些,甚至有时候温桓会觉得他有些傻乎乎的样子,但是他却觉得,自己这样好似能够与她之间变得更加亲近一些。
过去他们二人之间算得上是无话不说,池离也觉得,大约除了她的师门之外,自己应当是她最亲近的人了,没想到时过境迁,他们二人之间还是有了一些隔阂。
但其实不论她之后去到了哪里,变成了什么样子,在他的眼里,她也只是那个温桓。他眼中的她,倒是一直都不曾变过。
“阿桓,你就带我一起走吧。”
池离看着她,又是开口说道。
温桓现在是一听见这句话就觉得自己开始变得头疼到不行,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唐僧念了紧箍咒的孙猴子一般,只想同池离说道:“别念了别念了……”
“我知道你的顾虑有很多,但是我不会多打搅你的。我就是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想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等到时候到了,你再把我丢回来就好了。”
……她怎么可能会把他给丢回来?
“时间的话,就一个月,如何?刚才老仙也和我说了,你如今也还在恢复,不会经常出去打打杀杀。你带着我一同过去,就当是打发时间了,怎么样?”
还能这样打发时间的?
“至于涯哥那边,我去帮你说。我有办法让他不生你的气。”
池离的眼睛亮亮的,看起来像是一只跃动的小兽,就这样一直盯着她看。
不得不说,温桓突然觉得他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他要是在自己身边,姑且也不会有别的魔族会近身。实在不行的话,干脆她就先把他放在御清,这样想想倒也安全……
“好吧,但是也只有一个月……”
温桓其实还是觉得有些犹豫,但是池离听见这句话之后,开心的几乎快要跳起来,又是同她说道:“那你就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就去找涯哥……”
说罢马上便看不见他的人影了。
“……”
小白看向温桓,似是欲言又止,半晌之后,他又同她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好些时候你好像都想得有些太多了。思虑太重,于你又或者于你的身边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有吗?”
她倒是不觉得,还是说她其实已经习惯了?
“没有吗?”
小白看着她。
“就好比你来到这边,算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啊,但是你第一件想到的居然是急着要和他们划清关系。说实话,我有些看不太懂。”
“要是换成我是你,那我便隔三差五回来探探亲,反正两边都不耽误。”
哪里有他说的那么轻巧?
她之所以这么急着和其他人划清界限,不也是为了他们着想吗?
“这不一样。”
“就算是这种法术之于我而言算是很容易,但是我也不会经常使用它,毕竟我很难保证在其中会不会出现什么差池。”
比如说要是她下次过来的时候,她的后面还跟了一个泊孤,那她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而且,我之后要做的事情根本不算少,你真的以为我很闲吗?”
小白想了想,又觉得也是,好像从好久之前,她就一直为了族内的事情在四处奔走。
若不是因为此,她之前大概也不会来到桓国。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我也难得来这里一次,我也去看看江涯吧。好歹也去替你安慰安慰他。”
之前在御清的时候,他同江涯之间倒是相处的还算不错,他倒是挺喜欢江涯那种利落的性格。
温桓点点头,又说道:“我带你过去吧。”
其实起初温桓是打算同大家都道个别的,但是到了现在,可能是经历了之前同江涯之间的那番对话,她连去找别人的勇气都不大有了。
哎,怎么回来之后,她还越变越怂了呢。
“……温桓?”
白乙砚从这边经过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了一个影子在灯下晃动,结果走近一看,才发觉是她。
“嗯?砚哥?”
“巧了,刚好在这边碰见你。你是来找江涯的?怎么不见你进去?”
“嗯,我也是才出来。”
之前那段时间里,白乙砚似乎是因为家中的事情先去半洲那边走了一趟,因而后面她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见他。看他的样子,大约有好多事情都不曾知晓,修景大约也还没有告诉他。如此想来,温桓就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了。
“对了,之前听说你出了一趟远门,这是才回来?”
温桓点点头,只说道:“是啊……”
是远门没错,而且是非常远。
“说起来,江涯似乎也同你一起出去了?不过前些日子我见到他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你们在外奔波的日子里太过疲累了?”
“……算是吧。”
“阿桓?”
白乙砚是觉得温桓如今的状态看上去也有些奇怪,不管他问什么,对方好像都是一副有些支支吾吾的样子。
“嗯?嗯……”
二人在这里聊了许久,其间温桓也只是期期艾艾的应了几声。白乙砚还以为她这是有些不太舒服,刚准备送她回去,就见从二楼窗户那里突然跳下来一个人,稳稳的落在他们面前。
白乙砚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面前人披散着的那头白发,脸上的表情透着几分惊异,又透着几丝迷惑。
“都谈妥了,他现在可高兴了。”
小白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温桓。
似乎是注意到了白乙砚,小白又问道:“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