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侯夫人,那可是有诰命在身的。
她的身份,自然比现在什么都没有的楚含楷要尊贵得多了。
这边,君宴还想替地楚清夏说话。
她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站到后面去。
虽说他现在已经易容了,但他这身气度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若真让熟悉的人看到了,他便有身份暴露的可能,实在是不安全。
所以,对付楚家人的事情,还是由她来吧。
她不理会楚云瑶,而是直接对着马车里的人说:“楚大少爷,听闻你以前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现在不过是让你在众人面前露个脸,你便害怕了?”
“想不到,你竟如此胆小懦弱。如此,这手还是不用接上了吧。反正你也过不了心里那一关,给你接手也是浪费。”
“我还不如去帮别人,就算是几十岁的老太太,亦或者是未懂事的孩子,都比你好。”
“放肆!你居敢羞辱我?”
突然,帘子被撩开,一个人影冲了下来。
楚含楷虽断了双手,但武功还在。
他的脚带着内力,就冲着楚清夏的命门。
“小心。“君宴马上出手,搂着楚清夏的腰,将她抱到自己身后。
他还抬腿,踢中楚含楷的膝盖。
楚含楷惨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众人这个时候才可以看清楚他的模样。
他虽穿着锦衣玉袍,但头发凌乱,脸颊削瘦,颧骨高高凸起。
那宽大的袖子就这样荡着,见不到手露出来。
整个人犹如怨鬼。
在场不少人都是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的,现在见他如此,都忍不住露出唏嘘的眼神来。
被这些眼神给刺伤了,楚含楷捂着脸,大吼大叫:“滚开,都滚开,别看本少爷!”
“楷儿!”
楚母从马车上跑下来,她拉着楚含楷,还让下人们将他们围起来,好挡住百姓们的目光。
她一边安抚楚含楷,一边用怨毒的语气质问楚清夏:“你就是那所谓的封大夫吧。”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本夫人的儿子没了双手,已是这天下最可怜的人了,你还如此咄咄逼人,你配当大夫吗?”
听着楚母质问的话,楚清夏眼神越发冰冷。
楚含楷可怜?
他可怜吗?
上一世,他给白简行递刀子,帮忙剖开她的肚子的时候,他怎么不可怜了?
所以,对他的这点折磨,远远不够!
断了双手,一点都不够!
楚含楷向来自大高傲,他已经认定自己会是明年的状元郎,所以无论是在学堂看别的学子,还是看其他的人,他都是以轻蔑态度的对待。
现在让他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让所有人都将他视为废物……
她会让他试试那种,每日都活在地狱的感觉。
“是吗?楚夫人若是觉得我的做法不妥,那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楚大少爷这手,我没法治了。”
楚清夏甩袖就想走。
“站住!”
“你小小一个大夫,敢戏弄我们?”楚母尖锐的声音喊停了楚清夏。
要不是因为真的找不到可医治的大夫,她现在就让他好看!
“戏弄?楚夫人言过了。我要求楚少爷排队,这规定又不是针对他,程阳侯夫人都能做到的事,他为何不能,难不成他比城阳侯夫人还尊贵?”
“亦或者是说,他堂堂一个年轻壮实的男子,还比不上六十岁的城阳侯夫人?”
“再者,我怎么又羞辱他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若连站在人前都没勇气,即使给他一双假手也改变不了事实,那还不如不治。”
“楚夫人,请回吧。”
楚清夏的态度非常强硬,没有半点可商议的可能。
就在楚母还要发火的时候,楚云瑶马上上前拉住她。
“母亲,慎言。”
她低声在她耳边说:“母亲,一双假手虽不能让兄长恢复如常人,但起码身形无异。残缺之人,是没法入宫面圣,亦没有办法参加其他聚会的,免得吓到贵人。”
“你也不希望,他日女儿成了三皇子府的女主人,但兄长连面都不能露吧。”
楚云瑶见楚母那一副还在纠结的样子。
她内心厌烦得很。
若非贵妃娘娘好几次与她提起,楚含楷那断了手的样子着实是太丑陋,太吓人,否则她才不会废了那么多心思想给他装上一双假手。
楚母也冷静下来了。
她记得管家说,那姓封的大夫装起来那假手,就和真的一样,旁人都看不出一丝假来。
那假手甚至还能捧起杯子。
这对楷儿来说,绝对是新希望。
咬了咬牙,她再次抬头对楚清夏说:“你的医术倒是可以,我们想在这里治。”
楚清夏气定神闲。
她早就料到,楚母会妥协的。
她最疼爱楚含楷了,如果有半点可以补救的机会,她都不会放弃的。
再加上,还有楚云瑶在旁边呢。
楚云瑶不日就要嫁入皇家了,她比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自己有一个被人指指点点的废人兄长。
“医者仁心,既然楚夫人和楚少爷有心求医,我怎会不同意呢?排队吧。”楚清夏淡声开口。
“你……”
楚母气得脸一阵通红。
她没有想到,楚清夏会如此油盐不进,她就不怕得罪了楚府,日后他这回生堂在京城混不下去吗?
“母亲。”楚云瑶又拉了拉楚母的袖子。
楚母最后只能妥协。
“楷儿,只是排队而已,很快就到你了。”她温柔地对楚含楷说道。
“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那些异样的目光让楚含楷十分狂躁,他像是困兽一样拼命挣扎,就想冲回马车上。
但楚母这次已经狠下心来了,她咬牙对跟随而来的家丁说:“你们拉着少爷,带他去排队!”
她带来的这些家丁武功都极高,一起押着楚含楷,倒真的可以将人给押去排队。
等楷儿的假手给装好,她绝对不会放过回生堂的。
楚母的眼神闪过狠毒。
但她不知道的是,楚含楷现在一边挣扎, 也一边用怨毒的眼光盯着她。
他这些天因有君宴的眼线煽风点火,他内心极度扭曲。
他觉得要不是因为楚父楚母逼他成才,他不至于在茗山出事。
还有自己的妹妹, 若不是为了给她嫁入东宫铺路,他不至于如此。
现在,他们为了楚府的脸面,为了嫁入三皇子府不受人非议,居然还逼迫他在大庭广众下备受目光凌迟!
他们才是他的仇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