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清夏的话,太后沉默了许久。
最后,她吐了一口气,轻声说:“走吧。”
太后这都不生气吗?
有不少宫人不大理解。
明静嬷嬷沉思了一下,她瞬间就明白些什么了。
她赶紧用眼神警告其他奴婢,然后安安静静跟在太后的身后。
孰轻孰重,估计在太后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她之前对白简行颇为照顾,不过是因为他是白家嫡子罢了。
当他成为一个废人,完全无法撑起家族荣耀, 那他是死是活,有何重要的?
楚清夏温温顺顺的,不说话,也只是默默跟在太后的身边。
她很清楚,自己方才的回答,就是太后想要的。
能和家族断绝往来,还能稳坐皇后和太后位置多年,太后的心只怕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狠。
自己早就表现出对侯府的不满和恨意了,若自己现在再装作伤心的样子,不过是会让太后觉得自己做戏罢了。
如此,还不如将自己的真实答案告之。
在出了宫门的时候,太后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
她冷冷地吩咐明静嬷嬷:“派人去楚府一趟。自己的女婿出事了,楚大人不得露面?还有,那楚云瑶好歹也是侯爷的故人,送他一程不为过。”
明静嬷嬷赶紧点头:“奴婢明白。”
太后是放弃侯爷了,但这不代表,她会放过楚云瑶。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
京中很多人都听说白简行出事了,但没人敢上门。
毕竟,被人活活烧死,这多大的仇怨啊,白简行是得罪谁了?
他们现在去吊唁,惹上一身骚怎么办。
再说了,白简行死了,这侯府彻底败落了,也没必要交好。
所以,出了那么大事情的侯府门口,现在冷冷清清的,连个出来迎接太后的人都没有。
明静嬷嬷想发怒,但太后却冷淡地说:“小事罢了,不必计较。”
她由着楚清夏搀扶她跨过门槛,一步步朝着里面走去。
还没有到厅堂,她们就听到柳氏那发疯的声音。
“滚,都给我滚,这不是我行儿的尸骨,不是!”
“谁要是说他死了,我就撕了谁!”
终于,走到前面,侯府的下人跪了一地,他们一直在发抖,大概是被吓得不轻。
柳氏头发竟白了半数,她跪在地上,神神叨叨的。
而在她的不远处,血淋淋的骨头摆放在一块布上。
楚清夏冷眼看着这一切。
柳氏的悲痛,引不起她半点怜悯。
那些柳氏折磨她的过往,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前世,自己的灵魂脱离身体,飘出去外面的时候,见到柳氏就站在院子里。
她还对下人说:“这是从寺庙求回来的镇煞符,等会侯爷出来,你务必劝他戴上。”
“那贱蹄子和野种死得那么惨,万一成怨鬼祸害我们侯府怎么办?”
“看来,我还得去找大师问问,如何才能让冤死之人被抹杀灵魂,永远不得超生,免得毁了行儿的福运。”她还喃喃自语。
所以,柳氏在她死了之后,还想镇压她和孩子的灵魂。
何其恶毒!
好好感受吧,感受儿子惨死在你前头,到底有多绝望。
柳氏转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楚清夏脸上的嘲弄。
恨意充斥着她全身,她爬起来,满脸怨毒,对着楚清夏大喊大叫:“贱人,是你害死行儿的,我要杀了你偿命!”
可她还没有能靠近楚清夏,便被无宜给拦住,并推倒在地上。
“快,给我杀了这个贱人,给侯爷陪葬!”
见自己动不了,柳氏就让侯府的下人来抓人。
“够了,柳氏,你儿子是你害死的!”
太后突然出声呵斥柳氏。
“他这一生错就错在,自己心思不正,而你还纵容他。”
“你是来落井下石的吗?我的行儿身上流的是你们白家人的血!”柳氏尖锐着声音反驳。
“所以哀家想说,他真是辱没了白氏!罢了,人都死了,哀家也不想在这里说太多难听的话。”
“你的依仗没了,日后就安安分分的,莫要再做丢尽白氏脸面的事情。”
侯府已经成了个笑话,白简行死了也好,免得他继续给白氏丢人。
她现在就怕,柳氏拎不清,还要继续闹,到时候那笑话就更大了。
听着太后的警告,柳氏开始昂头大笑起来,像是一个疯婆子一样。
“咱们尊贵的太后娘娘,您的亲侄子被人烧死了,您该不会没打算追查凶手吧。”
“凶手哀家自然会查,哀家只是来警告你,侯府的脸面就只剩下最后一层皮了。你若还想在这里待着,就给哀家安分守己。”
警告完柳氏,太后看都不看那尸骨一眼,直接转身离去。
楚清夏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氏发疯的样子,心中的郁气又消散了些许。
当初,她腹中孩子被生剖出来的时候,她的怨气比这个跟踪。
收回眼神,她这才跟上太后的脚步。
她们还没有到侯府大门,就见三皇子君时睿和楚府等人来了。
楚云瑶就在他们的身边,她小脸惨白,估计白简行的死……吓到她了。
“时睿见过皇祖母。”君时睿先行礼。
其余人也赶紧行礼。
太后没有理会她们,她锐利的眼神直接落在楚云瑶的身上。
“来人,押楚云瑶到侯爷的尸骨前跪上三个时辰。”她开口下令。
听到这话,众人脸色大白。
楚云瑶更是差点晕厥。
听说那白简行死相极惨,她不要去跪。
“皇祖母, 景阳侯过世,我们都很伤心,可这关瑶儿什么事情?她最多算得上是景阳侯的是妻妹。要说跪的话,不该是您身边的景阳侯夫人跪吗?”
君时睿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善。
楚父的脸色也很难看,但他还在费力维持为人臣子的样子。
“太后娘娘,这于理不合。”
“若不然,就让清夏去跪着吧。她与侯爷同为夫妻一场,送侯爷一程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还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楚清夏。
“侯爷遭遇不幸,你这个妻子,不该替他做好身后事吗?”
“父亲,这里是侯府,太后娘娘还在你面前。所以……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楚清夏抬眸,冷漠的眼神和楚父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