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先生,你不是我们丹曼国人吧?你是哪个流派的降头师?”
夷孥手里紧紧握着法器,死死盯住了萧凡,冷冷问道。脖子上爆绽的青筋已经隐去,手背上的青筋却一条条爆绽起来,不过瞬息之间,手中的法器就被汗水打湿了。
这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实实在在蕴藏着惊天动地的毁灭之力。
“夷孥先生,我是华夏人,我不是降头师。”
萧凡淡然说道,依旧远远站在那边,并未向夷孥逼近。
站在他身边的姬轻纱有点好奇地打量着夷孥。这位就是“不古派”仅次于摩鸠大国师的大降头师?实在是太貌不惊人了。
摩鸠虽然个子不高,却气势凌人。前日观战之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姬轻纱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摩鸠身上散发出来的凛然气息。
那才是至强者该有的气度。
夷孥差远了。
感觉上,夷孥和那些普通的土著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其他地方碰到,姬轻纱一定察觉不到他是一位大降头师。
或许,这才是合理的,是大部分降头师的常态。
高明的降头师就应该像厉害的杀手一样,在不知不觉间接近敌人,落下降头,飘然而去。如同摩鸠大国师那样气势凌人,想要无声无息落下降头,基本上没有什么可能了。
前天晚上突袭摩鸠庄园,除了基安尼之外,姬轻纱没有看到一位战力超常的降头师,就算是基安尼,也几乎和猜旺拼了个两败俱伤。如今摩鸠弟子之中最负盛名的夷孥也不过如此,看来“不古派”果真是后继乏力。如果不是因为摩鸠的天赋异乎寻常,“不古派”断然难以崛起。
“你不是降头师?那你是道士?”
夷孥马上问道,脑袋瓜子倒也转得不算太慢。
既然萧凡忽然闯进摩鸠庄园,还全身而退。如今又出现在玉阳观“苦竹苑”,肯定和元成子密切相关,不是降头师,就是道门一脉。
萧凡就笑。淡然说道:“夷孥先生,我是什么人,其实并不重要。今晚上,请夷孥先生到这里来,是有件事想要请夷孥先生帮忙。”
“请?这是你和范英早就商量好的?”
夷孥逐渐恢复了镇定,脑子里思维开始变得正常,立即就从萧凡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难道今晚上,原本不应该是他在向玉阳观发动全面进攻么?
搞到现在,一切都颠倒了。
是萧凡“请”他来的!
萧凡并不否认,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事,确实是范英先生和我们一起商量过的。”
“哼!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威胁范英?”
夷孥还是坚定不移地相信,范英如果没有受到某种致命的威胁,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背叛他。就目前这种情形而言。范英背叛他,没有半分好处。
萧凡微微一笑,说道:“夷孥先生,请你不要忘了,范英毕竟是华人,我们才是同一种族。你不是。”
躲得远远的范英不由苦笑起来。
这个萧凡,看上去斯文有礼。实则也很腹黑。这句话一说,他和夷孥之间的关系,就真的再也难以“回到从前”了。
归根结底,萧凡没有在夷孥面前为他辩护的义务。
眼见夷孥脖子上的青筋又一根根暴涨起来,萧凡一摆手,止住了夷孥继续开口。淡然说道:“夷孥先生,我们还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我是为了‘赤炎草’而来,希望你能帮助我。”
“‘赤炎草’?不可能!你休想!”
夷孥想都没想,条件反射般地叫了起来。
谁敢打“赤炎草”的主意,谁就是摩鸠大国师的死敌!
夷孥可不敢自行找死。
“夷孥先生。你应该知道,前天晚上,我已经去过庄园了,也见到了‘赤炎草’。如果不是因为‘赤炎草’还没有成熟,这颗神药已经是我的了。”
夷孥这个态度,倒是在萧凡意料之中,依旧不徐不疾地说道。
萧凡此言一出,夷孥倒还没什么,范英和烈阳子,却是一齐脸色剧变,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萧凡竟然真的闯进了摩鸠庄园,还闯进了最核心的地域。这犹罢了,他竟然还安然无恙地退了出来。简直就是个奇迹,太令人吃惊了。
一时间,范英望向萧凡眼神,充满了敬畏之意。
直到此时,范英才终于确信,萧凡真的有能力和摩鸠大国师放对!
他们是同一个层级的超级高手。
难怪面对着夷孥这位大降头师,萧凡的态度,也始终是这样的好整以暇,没有丝毫紧张不安之意,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既然这样,那你自己去采好了,何必要让人帮忙?”
夷孥嘴里和萧凡应答着,眼珠却开始滴溜溜地乱转,显然是在观察周边的地形,评估自己面对的局面,有多少突围而出的希望。说起来,夷孥现在倒也并不是十分的害怕。不管萧凡有多么厉害,这里毕竟是落伽城,是“不古派”的根本重地。
摩鸠大国师,就在离这里不到三十公里的庄园之中坐镇。
对于自己这位丹曼国第一降头师的师父,夷孥始终很有信心。别看萧凡在这里设下圈套,引自己入彀,只要自己设法将信息传递出去,大国师立即就会掩杀过来。
萧凡再强,也断然不是大国师的对手。
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
萧凡眉头微微一蹙,说道:“夷孥先生,局势在变化。有令师摩鸠大国师亲自坐镇,我要再次接近‘赤炎草’,必须请你帮忙。”
“哈哈,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夷孥大笑起来,语气之中带着明显的讥讽之意。
“你当然可以不答应,这个主动权在你手里。但是,夷孥先生,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的话,今晚上,你不可能活着离开玉阳观。”
萧凡断然说道,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迟疑犹豫。
夷孥脸色铁青,眼里凶光闪烁,看得出来,大降头师非常愤怒。
这么多年,夷孥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裸地威胁,没有半点拐弯抹角。
萧凡语气肯定,声音平淡,似乎就是在叙说一个事实。
“萧凡,你以为设计了这么一个陷阱,就一定要对付得了我吗?”
稍顷,夷孥怒气冲冲地说道,双目瞪得老大。
萧凡望着他,很平静地说道:“夷孥先生要是不信的话,尽可以试一下。有什么手段,都请施展出来,看看我们对不对付得了。”
夷孥双手紧紧握住奇特的法器,目光阴晴不定,看似是在考虑要不要尝试,其实已经暗暗施法,将一只灵虫放了出来。这只灵虫是摩鸠赏赐给他的,危急关头,灵虫自爆,摩鸠纵使远在千里之外,也能瞬间收到信息,想尽一切办法赶来救援他。
不过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对劲。
灵虫是放出来了,夷孥一连两次默默念诀,催使灵虫自爆,却没有半点效果。
夷孥脸色立变。
萧凡缓缓说道:“夷孥先生,你是想向摩鸠大国师发送信息么?这恐怕难以办到,你的灵虫,早就被范英换掉了。再说,就算你有灵虫在手,在这里自爆,大国师也未必就能感应得到。这里是玉阳观的根本重地,禁制之力最强,对你们降头师的压制也最重。”
“苦竹苑”不但布置有龙门派的奇正九宫八卦阵,萧凡昨天又再布置了一个无极大五行阴阳阵。这个大五行阴阳阵是大师伯孤鸿真人的独创,记录在《无极术藏》之中,对付各种鬼物邪魅极其灵验。夷孥的降头术在这里大受压制,十成威力只怕还发挥不出三四成。
萧凡自然掌握了绝对的优势。
“又是你?”
夷孥猛地回过头,恶狠狠的盯住了范英,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一点点嚼碎了吞下肚去。
“师父,对不起,我,我也是没办法……”
范英禁不住又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说道,双手连摇。
“混蛋!”
夷孥一声怒吼,纵身而起,手中法器连扬,几只胖乎乎的飞虫自他袍袖之中疾飞而出,“噗噗噗”一阵急响,在半空中爆裂开来,化为一片血雾,向着范英当头笼罩而下。
对这个师门叛徒,夷孥肯定已经恨之入骨。而且根据目前情势来分析,范英所在的方向,是最薄弱的一环,除了范英自己,再没有别人。夷孥断定,玉阳观众人,对范英这个曾经的玉阳观外门弟子一样没有什么好感,甚至也十分痛恨这个“叛徒”,绝不会和范英联手,更不会主动支援他。只要能够一击灭杀范英,或许他就有突围脱困的机会。
“血雨降……”
范英不禁吓得魂飞魄散,惊呼声中,身子往后疾退。双手连扬,好几道法诀一齐打出,在自己身前形成一个防护屏障。
他是夷孥的亲传弟子,自然知道,这“血雨降”是夷孥压箱底的绝招,不到紧要关头,不会轻易施展。他所修炼的“血降”,和“血雨降”比较而言,远远不如。
看来夷孥下定决心,要一击取他性命,以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