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以来，她哪怕无数次纠结这个问题，也从未能够问出口，要么没有勇气，要么就是阴差阳错没能开口。
这一刻，她终于说出来了，宋芒芒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轻松了好多。
然而同时，她也不可避免地感觉到十分地紧张，双手都止不住地绞到了一起。
到底是怎么样的原因，促使他那样对她。
江雾听着她的话，俊美的脸庞上神情微动，他的眼神说不出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沉默片刻，他才动了动薄唇，“在婚礼的前一天，我接到了那个人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你是他布下的第二枚棋子，我躲过了周怡，却没躲过你，也不过如此。”
宋芒芒双眸猛地瞪大，“你，你就相信了？”
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为那个人的棋子，就这样躺枪了？
单凭一张口，就往她身上泼这样的脏水？
“当然不是。”
江雾深深地凝视着她，“你和周怡不一样，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只是单纯地喜欢我，而且，你也不会是他布下的棋子。”
对嘛，这才是正确地打开方式啊。
江雾也不只那种，别人说什么，他就无脑相信的人啊。
“那为什么……你还会退婚？”
江雾垂下眼帘，又沉默了几秒，开口的嗓音低了下去，“挂完电话，我精神状态有些不好，每次那个人打电话给我，都会有些刺激到我。”
“所以我唤来了这些年一直为我治疗的心理医生，让他为我稳定情绪，否则第二天我都没有办法好好地完成我们的婚礼。”
“只是……我睡了几个小时醒来之后，我的脑海里就多出了一些很不好的记忆。”
说到这里，江雾抬眸看向宋芒芒。
宋芒芒心里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了。
果不其然，江雾接着说，“就是这些年，你私底下与那个人联系的记忆，都涌了出来。”
“…………”
宋芒芒蓦地明白了什么，“是催眠？”
江雾扯了扯唇角，“对，是催眠，我被植入了那些不曾发生过的事情的记忆，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
“我一开始有多么坚定地相信你，这一瞬间，我就有多崩溃。”
“那个人确实在我身边布下了第二颗棋子，可不是你，而是……这个心理医生，他从我爷爷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我们身边了。”
“趁着我情绪极度不稳定和脆弱的时候，那个人让周怡回来，唤醒了我的第二人格，那也是第二人格第一次出现。”
宋芒芒这会儿，已经震惊地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第二人格是这样被强行唤醒的……
根本就不是因为江雾信任周怡，而被周怡趁虚而入，是那个人利用了江雾爱着她的心，当成最厉害的武器，攻击了他。
难怪她接触的几位心理医生，都给她强调，爱有着强大的力量。
而爱，也是一把双刃剑。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还是不由地发虚，“所以……在婚礼上那么冷漠无情退婚的人，不是你，是第二人格？”
“嗯。”
江雾嗓音低沉，“包括你来找我，让周助理转告的退婚原因，都是他的意思。”
宋芒芒：“…………”
原来她那么早，就见过第二人格了……
那么介意，那么过不去，那么伤心绝望的日子，都是第二人格带给她的……
“等我苏醒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因为第二人格苏醒的时候，我是没有记忆的，所以这些事在我脑海里，就变成了，我发现了你的真面目，我无法接受，才愤怒地退了婚。”
“而且那段时间因为你，我情绪极度不稳定，过得浑浑噩噩的，记忆也时有时无，情绪和身体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我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才逐渐地将这种情况压制住，但我不知道的是，第二人格还是每隔一段时间，会出现，他一直与周怡保持着联系，让周怡为他做催眠，保证他不会消失。”
“那个人从让周怡唤醒第二人格开始，就在预谋着逐步让第二人格来取代我，本来他进展得很顺利，但……你却回来了。”
“我心里恨着你，可我更爱你，我无法控制自己靠近你，哪怕知道你曾背叛过我，我还是想要再赌一把，和你重新开始。”
“我们重新在一起之后，我的情绪越来越稳定，第二人格几乎没再出现过，那个人才按捺不住，让周怡从暗处转到了明处，出现在了你的面前，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第二人格的事情，我是直到三年前那天你流产的事情出来后，我当时情绪波动过大，第二人格忽然间冒出来，我才有了感应。”
“之后我私下调查了一番，才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地还原了。”
“原来我最大的敌人，是我自己。”
第二人格当时没有软肋，他一心只想要取代他，他知道，第二人格一冒出来，绝不会留下宋芒芒的命。
第二人格会消除所有属于他主人格江雾的痕迹。
他当时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住第二人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会彻底沉睡，只能先考虑宋芒芒。
为她备好了所有的退路。
江雾此时的语气非常云淡风轻，宛若在谈论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可宋芒芒已经听得，整颗心宛若在坐着云霄飞车一样，猛地上去，豁地下来，人都要傻了。
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真的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没想到，那个神秘人告诉她的事情，全都是真的。
从开始给她发的第一封邮件，到上一次说的话，都被证实了！
也是那个神秘人，一直诱导着她，让她一步一步地唤回主人格江雾的，不然……现在这个身体，就彻底是第二人格的江雾了。
那个人算计的一切，也就都成功了。
宋芒芒一边深深感叹，一边也止不住地背脊发寒。
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和江雾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等于是从江雾一出生，就在筹谋着这一切了啊！
宋芒芒用力咬了咬下唇，看向江雾，道：“江雾，你口中的那个人，周怡背后的那位先生，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