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子是个理智之人,白牡丹也绝非随意撒泼的女子,俩人是观点对观点的矛盾,不是胡搅蛮缠,所以鸟人和秋千并不想劝说他们什么,毕竟两个笨蛋的智商水平不足以支持他们驳斥纯阳子或者白牡丹。
“但他们的‘孽缘’貌似和咱们想象的不同。”鸟人找了个草丛躺下,舒舒服服“欣赏”不远处纯阳子二人吵架,“原本以为他们会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仇视彼此,比如各种乱七八糟的误会,比如出现第三者、第四者、第五者……”
“哪有那么多人~”秋千也躺下看白牡丹二人的争论,“其实呀,最最最最……最开始,我以为何琼能成为白牡丹和吕洞宾之间的矛盾爆发点,结果何琼貌似一点那意思都没有。”
“纯阳子没有绝世魅力,何琼也不是感情丰富的人,自然不会爱上他。”鸟人言道,“瑶池众仙子里面,不算玄鸟、青鸟和万花,荷花仙子便是最强的一位,有见识有格局有天赋有气量,理智极强,虽看得了风花雪月,听得了下里巴人,却不可能为一时一刻的情绪迷惑心智,哪怕是对某个男子,比如说我,产生爱慕,也不可能为我付出太多尊严和体面,更不可能与其他女人争风吃醋。”
“爹呀,你这个例子既合理,又不合理,何琼确实不会为你付出太多,但也不会对你产生爱慕。”秋千嘲讽道,“可是叫你这么一说,岂不是贬低了白牡丹和花月这种感情丰富的人?说她们没理智?”
“有点,但我并不是故意的。”鸟人说,“理智和感情并不完全对立,没有谁高谁低,白牡丹和花月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她们的丰富情感其实很有意义,无论是对个体,还是对总体。在我看来,群体发展既需要理性,也需要感性;感情和情感是群体的粘合剂,理智是发展的动力和方向;只有动力和方向,没有粘合剂,群体就像沙子一样,风一吹就撒了,而且动力越强,散得越快;只有粘合剂,没有动力,那群体就像死水,早晚自我腐朽腐烂。”
秋千不懂:“感情和理智有这用处?”
乌鸦道,“当然有。不提何琼,却说白牡丹,她的感性比较重,吕洞宾则较为理性,俩人可以说是互补,也可以说是对立。”
秋千提醒道:“哎,你刚刚才说这俩不是‘对立’。”
“我是说‘不完全对立’,但常常是矛盾的。”鸟人说,“以前我不太明白纯阳子那句‘我过了一半,白牡丹差个完全’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有点懂了。纯阳子经过一次梦中觉醒,已然耗去一半感性,理智占据上风,而白牡丹则是完全的感情主导。”
秋千问:“这么说来,只要白牡丹也梦中觉醒一下,便能改掉她现在的想法?”
“不太可能。”鸟人说道,“反而可能让她更受情感控制,甚至走火入魔。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些人会因为经历一些事情而失去丰富感情,而有些人则可能感情更加激烈、偏激。”
秋千叹道:“其实相比白牡丹,花月更让我可怜。在那一段感情中,花月好像一个奴隶,卑微而谨慎,不似白牡丹这般理直气壮,只有小心翼翼,只有低声期盼,仅仅希望韦陀能看她一眼而已。韦陀呢,之前想来对花月也是抱有爱意的,但碍于身份,他不能表达出来,唯有以死回报。花月和韦陀的感情叫我很感动,也稍稍有些气愤。爹,天条中关于异族相恋的规定,于三界六道有利,这一点我很清楚,可也确实导致许多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白牡丹绝非无理取闹,天条给某些人确实带来不少无妄之灾,确实不公平。”
鸟人说:“我也知道这点。天条保护了众生,伤害了一部分人,唉,很遗憾,却无人能改——这就是所谓天道不足吧?”
无论乌鸦和小狐狸如何讨论此事,也不可能有结果,而白牡丹和纯阳子亦是不可能说服对方,最终自然是不欢而散。八仙公务繁忙,久留不得,很快便离开杭州,白牡丹则每日守在韦陀殿外,一边感叹里面师父和韦陀的孽缘,一边愤恨天条的不完善。白牡丹很清楚,纯阳子没有错,自己也是对的,这种“对”和“没错”让人很矛盾,很纠结。
“等着吧。”白牡丹暗暗说道,“如果韦陀完全无视师父的爱,我一定不放过他,一定要讨说法!”
不提陷入“感情陷阱”的师徒,且说鸟人和秋千。云蓓离开后几日,王榕果然来到杭州,同行者还有赤焰兽和凑热闹的孩子们。赤焰兽见到两个笨蛋,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他们一顿揍,大骂他们是“废物”,质问二人为什么不强行留下云蓓。鸟人和秋千哪敢反驳,连解释都不敢,只能蹲在那挨骂,但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早晚“报复”火老头,争取骂回来。
当然,赤焰兽和王榕也清楚此事不怨鸟人和秋千,所以埋怨几句也就算了。接下来的日子,众人留在杭州游玩,过得还算开心,王榕每日与法海切磋武技,研究体术,孩子们跟随鸟人、秋千和敖贝到处玩耍,不时去看望一下雷峰塔里的白素贞和许素——从没去看望过许仙。而赤焰兽,变作一个老汉,在街市支了个餐点摊子,与往来客人说说笑笑,谈天说地,了解人族近些年的风土人情,还挺乐呵。
如此过去一两年,鸟人和秋千稍作推算,感觉李修缘那边“差不多”了,于是纵身踏上云头,赶赴天台县永宁村。与此同时,赤焰兽的摊位边上,某天来了个卖血食菜品的老头,俩人一来二去渐渐熟悉,经常聊天。交流几天后,卖血食菜品的老头好像瞧出赤焰兽的身份。
“你是妖怪吧?”
“额……不是。”
“你肯定是。”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