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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小绿的叙述,秋千是既感慨又后怕,“幸好这个邪戾之灵没有伤害人,否则小绿死定了。”小狐狸并不觉得瑞兽攻击这个小动物有错,反倒认为他们太过大意,不够认真,没有仔细检查封印,搞出这么大的纰漏。

秋千一直有个观点,认为生灵对某件事某些人有“偏见”是应该的。人活一生,草木一生,谁也说不准危险什么时候来,为了活得安宁,不得不提前对某些事某些人做出预判——所谓偏见,某个角度上看就是对危险的预判。在三界的常识中,邪戾生灵就是“恶”,就是凶残,见到这等生灵就该动手攻击,而不是假定它们也许是好的,是善良的。即便有类似“小乱”这种不主动攻击的邪戾之灵,普通人也不该毫无偏见地尝试接纳,因为但凡出错,付出的代价不可想象。相比“偏见”可能产生的歧视、误会、冲突,人们更加不喜欢危险出现在身边,没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用亲人的幸福,用数不清的人力、物力、时间、精力作为代价,去试探一件事、一个人到底是好是坏——人们活着已经很辛苦了,没有闲工夫再去探究其他东西。“偏见”是人性,也是生物最基本的趋吉避凶,也许不能说完全的“对”,但也不能讲是“错”。

“就好像人们说我和我爹是流氓,对我们避之不及,从不仔细了解我们的‘品质’。”小狐狸用自己做例子,“这是很正确的,因为他们如果不躲避我们,我们是真的会讹人!但凡仔细了解我们,人们就会发现,我们确实是流氓,嘿嘿嘿……”

秋千讲这一番话是为了安慰羞赧的瑞兽们,故意给他们找台阶、找理由,但这些瑞兽不是那种避讳过失之人,他们毫不客气地批评自己等人的糊涂大意、自以为是,态度十分诚恳。小狐狸瞧瑞兽们满脸抱歉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心说这群家伙当真有点意思。

除了反省自身,瑞兽们同样在意如何处理这个邪戾之兽,他等人虽说有些古板,但并非过分迂腐之辈,不会因为此兽乃恶兽就直接处决,他们更希望能想办法将此兽从浓郁的邪戾之气中剥离。可是鸟人在仔细观察邪兽后,不停摇头,言说此兽与邪气已然深度相融,很难把魂魄抽离出来。

鸟人说:“它不是一个正常生灵,乃是因发酵法阵不停孕化,邪戾之灵不停吞噬,在一种比较极端的环境下诞生的非自然之灵。邪戾之灵的每一次相互吞噬都会加深邪气和魂魄的纠缠,到了它这种程度,单靠剥离手段是不可能的,只能想办法‘超度’。”

“超度?”白沧长老说道,“什么意思?”这位老瑞兽当然晓得“超度”是什么,但并不认为有效果,“我等多年来一直用感化、超度的方式解救陷于邪戾之气中的残魂残魄,可这一只怕是……”

“那是你们实力不够。”秋千非常“有礼貌”地说,“而且你们对‘超度’的理解也不足。我请问诸位叔叔婶婶,你们觉得‘超度’属于哪一门法术?”

“当然是疗愈之术。”凤合说道,“安抚魂魄,修补魂魄,使魂魄变得健康——当然是疗愈之术。”

“不!是幻术!”小狐狸说道,“或者说,不止是疗愈之术,也是幻术。强行改变生灵的想法,强行让生灵的脾气秉性变化,甚至让魂源扭转,这不是幻术是什么?”

“这……也对哦。”瑞兽们觉得秋千在强词夺理,但还是认可了她部分意思,“那这么说来,小狐狸你能治疗它?”果然,瑞兽仍旧认为超度是疗愈之术。

“我不行。”秋千说,“我对幻术的理解很强,但仁德之心不足,对付不了这等深入魂源骨髓的邪戾生灵。想超度这个‘小乱’,我有两个人选。”

“两个人?是谁?”

“第一当然是地藏王菩萨,人家是这方面的专家。”秋千笑道,“不过我更加推荐另外一位。”

“是谁?”

“就是——他!”鸟人抬手指着高天某处,“猴子精,别藏了!”

“砰!”

乌鸦话音刚起,一道金光蛮横地撞破瑞兽秘境结界,直直朝岛屿冲来,撞砸在地面上,化作一个矫健猴王,正是那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取经得果的斗战胜佛、如今的三界六道妖中皇帝——孙悟空!(这段当该有背景音乐。)

“这!这!这这这这……”瑞兽们见孙悟空现身,顿时惊喜交加,竟是激动得愣在原地许久也没有反应,只有泪水慢慢从眼角流出,扑簌簌顺着脸颊摔在地上。直到许久后,众兽噗通一下,齐齐跪地行礼,“我等……我等……我等小妖见过齐天大圣!”

“哈哈哈哈……诸位瑞兽前辈,莫要这般呀!哈哈哈哈……”美猴王手捻毛发,变出百十个小猴子,令小猴子恭敬扶起众兽,“哈哈哈哈……诸位前辈,你们真是叫老孙好找啊,哈哈哈哈……”

鸟人亦是笑道:“瑞兽三退为伏羲,伏羲心明做避离,仁德潜行山水走,慕望新皇早登基。诸位叔叔婶婶,你等今次叫我来,处理邪戾之气是一个理由,另外一个理由想来是要我引荐大圣爷吧!哈哈哈……”

孙悟空说道:“乌鸦,小狐狸,当年你们说有人隐于山野之中,藏于闹市之内,在这个世界不受待见、不受关注的角落,他们正在等待我,就是指这些老前辈吧?”

“额……我们说过吗?”鸟人和秋千对视一眼,目光尽是迷糊,但最终一同点头,“对对对……就是他们,就是,就是,他们等你等好久了!”他们当时就随便讲讲,希望孙悟空别只收留强者,合该以仁德妖怪为主。

“是啊~是啊~”瑞兽们激动万分,泪如涌泉,“我等早就希望能追随齐天大圣,却自觉年老体衰,没资格引荐自我,不敢面见新皇,呜呜呜……大圣呀,我们终于见到你了!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呜……妖族新帝,我们终于看到了您的圣颜!呜呜呜……我们等太久太久了,呜呜呜呜……”

这些等待伏羲无数年未果的老瑞兽在小猴子身旁哭得很惨很惨,他们曾经以为自己等人这辈子怕是再难寻得一位新妖帝,以为永远不能以妖族的身份在三界六道行走,直到孙悟空的出现才让他们有了一丝新期待。只不过这一丝期待太过缥缈,太过纤细孱弱,随着孙悟空起起伏伏的命运若断若延,令瑞兽们不时心惊胆战,而且孙悟空本身的“凶残”事迹也叫他们暗暗怀疑齐天大圣是不是明主。不过还好,随着孙悟空经过一番历练,改掉了许多蛮横凶恶,虽然仍旧勇武霸道,却还算仁德仁义,瑞兽们终于确定美猴王就是他们多年来等待的新皇帝。只是碍于瑞兽们在伏羲那里经历“三次失望”,有些不敢与孙悟空接触,生怕再遭拒绝,可同时心中又怀有万分歆羡之心,弄得他们最近些年心思不稳,辗转反侧,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得偿所愿了!得偿所愿了!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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