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少年施抱负,君昏帝寐一场空;
知己爱人互表意,自古有情难得终;
家子伶俐幼年慧,多少神童能持恒?
人生七十古来稀,悲凉留世亲人离。
趁韩湘子尚未苏醒的空当,吕洞宾与鸟人、秋千畅谈过往故事,闲话岁月长歌,提及自己觉醒的梦境时,纯阳子十分好奇是以何人一生为基底,然后乌鸦父女给了他一个万万没想到的答案。
“是八戒哥。”小狐狸说道,“有一年我们和八戒哥在玄武秘境相遇,闲聊的时候他啼哩吐噜说了一些关于‘酒色财气’的四六八句,其中酒之一项便是你梦到的一生。我们觉得八戒哥说得‘好玩’,于是以此为基底作幻术,再让‘八仙’在地府收集六道轮回之息,完成‘假戏真做’,让你有真情实感。”其实蛮复杂的,尤其是李玄等人收集六道众生情感之息的过程,但没必要赘述。
“哦?天蓬竟有此细腻感情?”吕洞宾与东华帝君是同出一源的上仙,而猪八戒的第二个师父便是东王公,即是说纯阳道人勉强算猪悟能“半个师父”,算是亲近人,但纯阳子一点不熟悉净坛使者,“有此细腻情感,修炼那天罡之术是应该应分,未来的道路定然宽广平坦。”
“那当然。”鸟人说,“哪怕没有天罡之术,单凭他和猴子的关系,以后也不可能差。洞宾大神记忆不全,对三界六道的常识还不知晓,恐怕不甚了解猴子精是何等爱护猪八戒,他两个的关系堪比亲兄弟。”
“哎~别叫我‘大神’,”吕洞宾笑道,“你我虽然直至今日才正式相识,但过往之时多有神交,你们是看着我长大,岂能用如此生疏称呼。”
“那叫什么?”秋千道,“我倒是简单,以后叫你‘纯阳哥’,但我爹就不好讲了吧?”
吕洞宾问道:“玉先生平与二郎显圣真君、三坛海会大神等人是朋友吧,平时怎么称呼他们?”
“看情况。”鸟人道,“背后聊起他们,就叫杨戬‘三只眼’,叫哪吒‘李老三’,叫雷震子‘丑雷公’,孙悟空就是‘猴子’。平时见面嘛……也这么叫。”
“你可算了吧!”作为拆台小能手,秋千一点面子都不给鸟人留,开口拆穿他的谎话,“爹呀,咱说点实话吧。哪次见到三眼哥你不是‘二爷’‘二爷’地叫,莲花哥是‘三爷’,雷子哥是‘雷爷’,猴子哥更不用说了,刚刚人家进城考试,你还贱兮兮在那‘恭送大圣爷’“祝愿大圣爷考上状元”呢。”
“玉秋千,就你会说话呀!?叭叭叭地,就听你叭叭了!”乌鸦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说,“我那是对他们客气客气,给他们点面子,不想和他们那等恶神恶妖纠缠,但其实我不怕他们,他们要是惹急眼了我,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就算骂他们,他们……”
鸟人的话尚未说完,身边突然有“棍子”砸过来,就在那一瞬间,乌鸦呲溜一下变回原形,闪身藏进秋千脖颈后的头发里,吓得瑟瑟发抖。“对不起,大圣爷,我错了!别打我!别打我!大圣爷,我错了,我吹牛的,胡说八道的!”
秋千顿时无语,伸手把自己那个又怂又欠的爹抓出来,指着仍旧在酣睡的韩湘子,“笨蛋!是这家伙翻身,笛子砸你头上了,不是猴子哥!”
“啊~!?是他呀!”颇为尴尬的乌鸦恢复人形,“我……这……额……不是他也没事,就算真是猴子精又能如何?反正我不怕猴子精,一点不怕!”为了撒气,这家伙还故意踹了韩湘子一脚。
“哈哈哈……”吕洞宾放声大笑,毫不客气地嘲笑鸟人,“可怜我觉醒太晚,也不知少看了多少场你两个的有趣耍宝戏!哈哈哈……”
三个人是“初识”,也算“旧识”,交谈没有任何避讳,气氛愉悦轻松,絮絮叨叨说一些没用的废话,聊一些乱七八糟的闲事,好似是有多年情谊的朋友。至于称呼嘛,同样不重要的闲事废话,鸟人最后决定直呼吕洞宾的名字,吕洞宾也同样直呼乌鸦。
“鸟人呀,”吕洞宾说道,“我已经初次觉醒,那湘子他呢?你们两位可有安排?”
“放心,早就弄好了。”小心眼的鸟人说着话,又想起刚刚挨那一“棍子”,于是又踹了韩湘子一脚,“我们弄剧本,李玄他们演出,自然能让这个富二代摒弃凡心。倒是你,吕洞宾呀,你如何看待白牡丹呀?”
秋千说:“纯阳哥,咱不是外人,有啥说啥,你到底准备怎么面对这份感情?你心里对白牡丹是什么感觉?”
吕洞宾平静地说:“我很爱她。”
“……”正准备倾听纯阳子解决这段虐恋办法的乌鸦和小狐狸当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直到许久后才大声问话,“你这……你这……什么呀?!哪就你很爱她?!你已经觉醒了神魂,应该知道你和她不可能圆满吧?!”
“爱情必须要圆满吗?”吕洞宾抬起头,微微闭上双眼,仔细回忆与梦中“妻子”的朝朝暮暮,渐渐地,那个“妻子”的面孔逐渐与白牡丹上一世、上两世的容颜对上,“我真的好爱好爱她呀~爱得无法自拔呀~!”
鸟人和秋千恨不得抽自己嘴巴,“我们当时设计幻境时真该让你遭遇一次‘妻子变心’的劫难!”乌鸦一直没媳妇,从来歆羡爱情,小狐狸是少女,自然也认为爱情是崇高的东西,所以哪怕给吕洞宾的梦境设计了各种灾祸,唯独不愿意污蔑爱情,未曾想闹出这等结果。“悔呀!太后悔了!我们太天真了!下手不够狠呀!”
“哎~两位别这么讲嘛~”吕洞宾郑重其事地说,“我万分感激两位没有让爱情背叛‘我’,若是连爱情都负了我,我怕是难以神魂觉醒,只可能彻底泯灭道心,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可是……”有道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鸟人和秋千有心让吕洞宾别和白牡丹有纠缠,但实在说不出口,“你这怎么办呀?!明知道是孽缘,但瞧你这意思,怎么好像要主动往火坑里跳呀?宾子呀,你可长点心吧?别这样~中不?”此时情况与乌鸦二人事先设想完全不同。
吕洞宾见乌鸦和小狐狸痛心疾首的模样,再次哈哈大笑,“哈哈,两位别担心,我也不至于主动跳火坑。我确实‘爱白牡丹’,但爱的是那一株陪了‘我’九年日日夜夜的花朵,是那一个被‘我’伤了心的青梅竹马姑娘,是那一个未能与‘我’白头偕老的‘妻子’。两位,三生三世的孽缘,我已经领教了,哈哈哈哈……”
“什么?难道这就算度过了三生三世的孽缘?”鸟人和秋千恍然大悟,“那你接下来如何和白牡丹相处?”
“过也过,亦非过,梦似真,却非真。”吕洞宾眺目看向灵隐寺方向,“这最后一世,我过了一半,她还缺个完全。孽缘呀,唉~当真是孽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