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其实也只是在跟宁泽置气而已,她就是觉得有点委屈。但是宁泽的话却是很冷漠,让她稍微有些怔住。
“无缘无故的,你怎么到这里来办展了?你跟那个男人认识?”宁泽的口气听起来并不是很和善。
南方本来是想要反驳的,她是靠着自己的实力来的,什么叫做无缘无故的?
但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看向宁泽的时候仿佛明白了什么,她也不急着解释,而是顺着宁泽的意思开口:“大概是他觉得我的画好看吧。”
南方故意这么说,是想要套出宁泽的话来。这么多年了,她还从来都没有撩过宁泽呢!她都是被撩的那个,而且每一次都智商无下限地中招。现在她也想换一下角色了撄。
“是觉得你的画好看,还是觉得你的人好看?”宁泽原本嬉皮笑脸的样子全部都收敛了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漠脸。
南方略微抿了一下嘴唇:“人家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她故意这么说,将宁泽的反应尽收眼底偿。
宁泽脸色很差,跟南方之间把持着一点距离:“确定不要顾峥之后,在我身上找不到出路,这么快就换心下家了?”
南方仰头看着宁泽,嘴角忍不住弯起了一个弧度:“宁泽,你是在吃醋吗?”
南方以为在宁泽的脸上会看到窘迫或者是一点尴尬,因为她以为自己猜准了宁泽的心思,然而宁泽的脸色仍旧紧绷着,看着南方的眼神里面带着淡漠的意味。
“吃醋?靳大小姐把自己想地太魅力无限了。”宁泽的脸上根本没有任何吃醋的表情,依旧淡漠地没有变化,顶多只是在眸子里面带着一点点嘲讽味道。宁泽说完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南方怔了一下,连忙追上去:“沈牧现在是我的老板,我跟他之前都不认识的,我们现在也只是甲方乙方的关系……”
宁泽背对着南方,听到南方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有停下脚步,只不过不经意的,嘴角略微有了一点弧度,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人很多的时候做出一些动作都是自发的,也是不自知的,比如宁泽现在。
南方想要撩他给他下陷阱,最后不仅没有成功,竟然还把自己心底想说的话全部都吐了出来……
她伸手敲了一下脑袋,觉得头疼得要命,本来想要追上宁泽去解释清楚的,但是看着宁泽腿长脚长的一下子走远了,她想要跟上都来不及。
她皱了眉心,转身准备走到画廊的中心去,这个时候林之纡还不知道宁泽已经离开了,还在那里眼巴巴地等着宁泽回来。
当林之纡看到南方的时候,一脸不悦地上前:“你有没有看到宁哥哥?”
“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吗?你怎么还来问我他去哪儿了?”南方根本没有抬眸,对待林之纡她根本就不想直视她,“林小姐可以去男洗手间找找看,或者能找到。”
林之纡听出了南方的故意,脸色都变得很差了。
她心地想着再继续等等,或许宁泽真的是去洗手间了。林之纡是不相信宁泽会扔下她一个人离开的,她莫名的自信让南方看的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时候一个画商走到了南方的面前,客气地询问南方:“请问,您是这几幅油画的作者吗?”
南方打量了一眼这个男人,颔首:“恩。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一名画商,我看中了你画的那副《婴儿》,我想你出格价格,我买下来。”画商看上去一脸真诚,因为南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别人跟她买画的事情,所以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有些兴奋,脸上不禁有了笑意。
“这个……我是第一次参加画展不是很懂,我要问一下我的老板。”南方很礼貌地回应,其实这个时候心底已经是激动不已了。
“好。”这个画商很有耐心的样子,这个时候意知和付允也已经走了回来了,她们听说那个画商要买下南方的画的时候都比南方还要激动,尤其是付允,趁着南方去找沈牧的时候不断地跟画商说南方的画有多么多么的好,说南方多么多么的有天赋。这些话要是被南方听到的话,她真的是会气吐血的……
南方走到了画廊的后面,后面是办公室,沈牧没有自己的办公室,他暂时就在他父亲沈覃的办公室里面工作。
所谓的工作也就是画画。
南方走到办公室门口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她又敲了两下:“沈先生?我是靳南方。”
南方的声音不是很轻,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她觉得有点奇怪,想着先推开门进去看看,一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了沈牧站在里面,正在换衣服。
下一秒南方瞬间懵了,因为沈牧的换衣服不是脱掉外套穿上外套这么简单,他是全身在换衣服……
还好,不该看到的都没有看到!只是看到了一些不重要的地方而已……
南方连忙捂住了眼睛转过了身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我刚才在外面窍门你没听见吗?”
“抱歉。”沈牧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出来,简直让南方震惊。
被看的人是他唉,南方竟然比他还紧张。
“你可以转过来了。”大概半分钟后,沈牧已经穿戴好了衣服。南方闻言转过身去,看到沈牧一身西装革履,看上去跟之前两次南方见到他穿便装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南方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只是觉得沈牧这样看上去给人“如沐春风”感觉的男人,穿起西装来也别有一番味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南方现在看男人总会在无形当中把他们跟宁泽去相比,这样一比较,南方心底还是觉得宁泽比较帅一点。
其实从高三认识宁泽的那一天起南方给宁泽贴上的标签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那张脸和那个身材简直好看地过分,就算以前南方追着顾峥跑的时候也从来不否认宁泽比顾峥要好看。
现在也依旧如是。
“我刚才敲门了的。”南方伸手僵硬地指了一下门,有些尴尬地开口,以证明自己不是直接闯进来的。否则的话也太没礼貌了。
“恩。”沈牧还是那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在乎南方认为的有没有礼貌,“我耳朵听不见,抱歉听不到你敲门。”
沈牧一脸淡漠地开口说着这句话,让南方浑身都震颤了一下,一脸哑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无比正常的男人。
“什么意思?”南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她真的是后悔自己嘴巴快,一下子就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我耳朵是聋的。”沈牧倒是并不介意的样子,伸手正了一下自己衬衫上面的领带,看了南方一眼,“我只有在看着你的嘴巴的时候才能够知道你在说什么。所以下一次你要对我说话的话,要正面对着我。”
沈牧并不是提出要求的口气,而是很随意的口吻,这样让南方反而有些愧疚了。
她刚才不应该问出“为什么”那句话的……自己意会就好了,这样反倒让她自己觉得尴尬了。
“哦,好。”南方僵持地回应了一句,觉得自己愚蠢透顶,“那个,外面有个画商想买我的那副《婴儿》,他说价格我开。我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来问问你。”
南方还是挺信任这个沈牧的,虽然她目前对他是一无所知的状态。但是人家毕竟是大师沈覃的儿子,在画画这方面还是值得信赖的。
“我出去看看。”沈牧颔首,从南方身边擦肩而过走出了办公室,南方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到了现在也还是蛮震惊的,沈牧看上去这么健全正常还很英俊的男人,他的耳朵竟然听不见……
前两次碰面的时候她竟然还都没有发现。
南方也不敢多想了连忙跟着沈牧就走出了办公室。
*
“这位先生,我们并不打算售卖这幅画。”沈牧走到了那个画商面前,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那副油画,沉声开口。
紧随其后的南方听到他的话的时候稍微有点震惊,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不卖……
画商推了一下鼻梁上面的眼镜,笑了一下:“我看画讲究的是缘分,我真的挺喜欢这幅画的,您开个价格,在我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我都愿意出钱买下。”
“抱歉,不卖。”沈牧脸上还是客客气气的样子,但是话语的口气却是坚决的。
南方抿了一下嘴唇,在自己的老板面前她还是不敢开口的,沈牧说不卖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此时的林之纡正站在不远处,假装在看画其实是在听他们说话,当她听到那个画商愿意出高价买靳南方那幅画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也是学画画出身的,之后大学报考专业才选择了服装设计,照道理说,她跟南方还是称得上是同一个专业的。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林之纡的嫉妒心理难免又冒出来了。
“不就是一幅画吗?我看,画的也很普通啊,跟我工作室里那些刚刚大学毕业的实习生都差不多水准。”林之纡拿着一杯水慢悠悠地走到了南方和沈牧的面前,她拿着玻璃杯喝了一口水,讽刺地笑了一下看向南方。
南方心底很不悦,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着风平浪静。这个女人怎么还没走?
“林小姐你再不走,你的未婚夫就真的跑远了。”南方冷冷回应了一声,让林之纡的脸色稍微变了一下。
林之纡深吸了一口气:“刚才宁哥哥跟我说了,他有急事先回公司去一趟。不是不告而别。”
南方听着林之纡为自己打圆场的样子有点滑稽,但是她也懒得跟林之纡多说,只是转过了头去看向了这个画商。
“这样吧,能不能先将画取下来让我仔细看几眼?这点小小的要求总不过分吧?”画商也很会钻空子,笑着开口,很客套的样子。
这样的小要求并不过分,沈牧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闻言之后就让画廊里的工作人员去将那副《婴儿》取了下来,放到了画商的面前。
画上附身开始仔细地查看,南方其实心底还是蛮期待的。不管沈牧想不想让她卖出这幅画,也不管这幅画最终卖不卖的出去,只要有人能够欣赏她就已经很高兴了。毕竟以前她的观众只有宁泽一个人而已。
“这幅画我真的很喜欢。”画商自己在喃喃自语,南方闻言也觉得心底高兴,刚准备跟画商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林之纡上前,一个踉跄差点扑在了这幅画上面。
还好一直站在一旁的意知伸手一把拉住了林之纡,但是下一秒,林之纡手中的那杯水一下子掉在了那幅画上面,杯子里面的水一下子全部都洒了出来。
玻璃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片声,南方站在原地几乎是目瞪口呆了。因为她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幕,做梦都没有想到。
林之纡伸手推开了扶住她的意知,脸色凛然地瞪了一眼意知:“松手。”
意知刚才为了防止林之纡倒地,所以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意知因为着急一下子握地太紧了,没有把握好力道将林之纡的手捏地有些疼了。
林之纡皱紧了眉心推开她的时候力道更大。
“我的手是用来画设计的,我设计的一条婚纱抵得上你十年的工资了。抓坏了你赔得起吗?!”林之纡并不知道意知是谁,只是刚才匆匆扫视了一眼觉得这个女人穿着普通,浑身山下都是朴素的味道,于是讽刺开口,声音都变得狠戾了一些。
要是宁泽在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这样说话的。在宁泽面前她永远都是温声细语的样子。
付允见状立刻急了,将意知护到了身后:“你说什么?!她好心好意扶你你竟然还反咬一口?”
“付允。”意知皱眉,朝付允使了一个眼色,这个时候付允的目光才从林之纡的身上转移到了南方的身上。
当她跟意知看到南方那副被水大部分都浸湿了的油画,倒吸了一口凉气。
南方的脸色如同死灰一样,虽然油画的颜料是不怕水的,但是亚麻画布沾水之后可能会收缩造成油画开裂,过不了多久这幅画就会走形变样了的。
“林之纡,你是故意的。”南方这一次终于忍不住了,咬紧了牙关瞪着林之纡,眼底有些涨红。
林之纡活动了一下刚才被意知抓疼了的手腕,满不在乎地瞥了那幅画一眼:“不就是一副破画吗?我让我工作室里面的实习生随便画一副一样的,给你送过来就行了。”
她满不在乎的口吻让南方听得几乎要发疯了。
她咬紧牙关瞪着林之纡的眼睛:“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是不小心的。”林之纡蔑视地看着南方,“你的朋友还抓疼了我的手。我要去医院看看我的手到底有没有受到伤害。要是真的受伤了以后影响了我画设计的话,我可是要你的朋友赔偿的。”
林之纡的目光在意知的身上扫了过去,意知原本的单子就不大,听到林之纡这么说的时候眉心微微皱了起来,有些紧张。
付允被意知抓着现在也不敢乱说话了,只是瞪着林之纡觉得特别可气。
南方深吸了一口气,在画商目瞪口呆的表情当中直接将那幅画拎了起来放在了林之纡的面前:“这幅画是我珍藏了好几年的,一直都舍不得拿出来给别人看。你也看到了刚才有画商想要买下它,现在它被你给毁掉了,你要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南方是气急败坏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南方从小到大也都是被靳北城惯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因为别的女孩子或者是女人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以前哪怕是在念幼儿园的时候,只要有小女孩子欺负南方了,第二天靳北城这个大哥哥一定会去找老师或者是孩子的家长给她出头。
所以今天林之纡是彻底地惹恼了南方。
“一副破画而已,画商只是想要看看,指不定看了之后就不想买了呢。你说是不是,这位先生?”林之纡挑眉看向了那位画商。
画商见南方的画都被毁掉了,当然不会说还想要了,于是连忙开口:“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其实这幅画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的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画商连忙转身离开了,南方想要拦都拦不住。
此时一直沉默的沈牧终于开口,上前看着林之纡:“这幅画是我们画廊的作品,市场预估价格是五万。无论你是不是故意破坏这幅画,都要买下它。这是行内的规矩。”
“我不买,你能把我怎么样?”林之纡含笑看着沈牧,“你们这是强制消费。”
“不买可以,我们会报警你损坏我们画廊的财务。”沈牧也不多废话,从南方手中将那幅画拿了过来,伸手扔到了林之纡的面前,就像是扔给她了一样。
林之纡接住之后像是看到了垃圾一样连忙扔在了地上:“有病。”
说完,林之纡踩着高跟鞋立刻离开了这里。走过意知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撂下一句话:“我见过你,以前你跟着蒋家公子一起去过新加坡一场晚会对不对?我记得你是眼巴巴地跟着蒋家公子的,他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活脱脱地跟个小媳妇似的没尊严。果然,什么样的人就跟什么样的人交朋友。”
说完,林之纡好像是担心意知身边的付允替她出奇一般,转身立刻就走了。
南方也没有追上去,附身从地上捡起了那幅画,心底像是揪在了一起一样。
意知没有理会林之纡刚才的话,她从来都不是计较的人,跟蒋晏的事情被人说多了她也就习惯了。
“南方,没事的。这幅画坏了还有其他的。”意知伸手抓住了南方的肩膀,生怕的南方犯病。抑郁症这种东西是随时随地都没有可能爆发的,而且毫无预兆。身患抑郁症的人如果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当中就会很难出来,任凭被人怎么劝导都出不了那个怪圈。
南方咬了咬牙,眼睛有些猩红,她很心疼这幅画。
“我等了那么多年才运气好办了一次展览,就这样被毁掉了我第一幅可能可以高价卖出去的画。”南方的脸色有些惨白,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意知,“你们先回去吧,今天应该是不能陪你们了。”
本来南方今天高兴,还约了意知和付允一起去逛街,但是这件事情一发生,她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意知颔首,起身拉住付允就往外走。
此时的画廊里面来参观的人还是很多,但是在这个位置却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南方和沈牧两个人。
沈牧也没有附身去扶她起来,只是沉声开口:“画廊会对她追究责任的。”
他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只是对南方说了这么一句话,南方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抱着自己这幅被毁掉的画起身离开了沈牧的视线。
*
傍晚画廊闭馆,南方拿着画走出门去,心底觉得心疼的要命,仿佛是喘不过气来一样。她伸手拍了拍心口,觉得自己肯定是犯病了,有的时候她犯病会有一种胸闷的感觉,心理医生说她是幻想出来的,但是南方这个时候就是很不舒服,于是她连忙拦了一辆的士去了医院。
---题外话---南方撩汉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