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知看到蒋家人过来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一丝很不好的预感。
蒋家人是怎么知道蒋临川出车祸的事情的?不可能是蒋宴说的,蒋宴是最稳重的人,是不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蒋家人的。
当蒋家人靠近的时候,意知朝着蒋宴稍微挪了一下身体,蒋宴顺势伸手握住了意知的手腕,让她稍微安定一些。
“医生,孩子怎么样了?”爷爷是其中最不镇定的,眼眶都湿润了。意知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哭的样子,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最脆弱的时候大概就是看到亲人深陷囫囵的时候吧?尤其是看到小辈。
医生将蒋临川目前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老爷子在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接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医生,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的腿……”爷爷恳切开口,医生说了几声尽力而为就进去了偿。
爷爷看向身旁的蒋父:“你去联系一下艾斯医生,让他立刻从纽约过来。”
“从纽约过来的话,时间太长了,孩子的手术也应该结束了。”蒋父皱眉。
“那也得请最好的骨科医生过来!”老爷子的声音掷地有声,蒋父立刻去办了,不敢耽误。
这个时候蒋老爷子的注意力才放到了意知的身上来,当看到意知脸色惨白地站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面色沉了下来。
还没等老爷子开口说什么,蒋母就直接上前,抬起手就想要打意知巴掌,但是却被蒋宴一手握住。
“妈!”
“蒋宴,你到底还要护着这个扫把星到什么时候?!我们已经知道了,是这个女人跟蒋临川吵架才会导致蒋临川离家出走遭遇车祸的,如果不是她,现在蒋临川也不会躺在手术室里面!”
蒋母是顺势趁着这个机会来侮辱意知,恨不得在这个时候狠狠地推她一把,将她推入深渊当中。
意知站在蒋宴的身旁,也不辩驳也不说话,只是静静低着头,她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的心情跟蒋家人争执这些,他们要误会就误会好了。
她现在,只担心蒋临川……
蒋宴的手又握紧了三分:“跟蒋临川争执的人是我,不是意知。”蒋宴开口,让蒋母的眼睛都略微瞪大了一些,面色难看。
“蒋宴,为了维护这个女人,你还对不对得起你姑姑了?!你姑姑将蒋临川托付给你,你却任由这个女人欺负他,现在好了,孩子的腿都有可能保不住!你别忘了,当年你姑姑是因为朱意知的爸爸死的,我们蒋家理应当跟他们朱家是有世仇的,你怎么可以为了她诬蔑自己呢?”
蒋母此时正在气头上,不,应该说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在看待意知。
意知的心底是嘲讽的,但是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她知道现在自己无论说什么,在蒋家人面前都是错的。
“够了!”爷爷直接开口打断了争吵,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用力掷了一下,脸色近乎惨白。
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商场老手,此时却脆弱地像个孩子。
意知知道,蒋临川对于爷爷来说,大概就是蒋宴姑姑生命的延续……爷爷肯定是想要好好疼爱他的。
她伸手捋了一把头发,正准备走到远处休息一下,不在这里给蒋家人碍眼的时候,蒋母还没打算罢休。
“蒋宴,让这个女人离开这里。”
蒋母的一双眼睛很好看,但是却透露着阴冷。意知略微闭了一下眼睛:“我弟弟在手术室里面,我是不可能离开的。我坐远一点,不打扰你们,行吗?”
她已经退让了一万步了,在这个时候她其实才算得上是蒋临川在血缘关系上面最亲近的家属,但是却在这里被人排挤。
她准备走到远处,但是蒋宴紧握着她手腕的手却是更加紧了一些,根本不打算松开她。
“她哪里都不用去。”蒋宴的眼神坚定。
蒋母已经猜到了自己儿子的态度,冷冷开口:“蒋宴,你知不知道你一直维护的这个女人,当你在巴黎的时候背地里干了什么勾当?”
意知听到之后心底也没有什么慌张,毕竟蒋母诬陷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多了就习惯了。
蒋宴也并不打算理会,拉着意知准备去坐下休息。她现在是孕妇,久站着会累。
但是蒋母却是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放到了蒋宴的面前:“你自己看清楚,昨天这个女人和秦思明在蒋家老宅门口卿卿我我,这是老宅门口的监控录像拍下来的画面,做不了假。你说,都抱地那么紧了,你还能给她找借口吗?”
蒋宴的面色略微沉了下去。
之前蒋母给他看到的在滨海大厦门口意知跟秦思明和一起撑伞走路的照片只是并排走而已,但是这段视频,却是两人抱在了一起。
而且,是在蒋家老宅门口。这视频里面挑衅的意味太重了。
意知神色难看,她真的没想到蒋家人还会把视频去给翻出来,也没想到蒋家人会注意到她跟秦思明当天在老宅门口的行为举止。
她现在有一种,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了……
但是她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她相信蒋宴是会信任她的。
“蒋宴,你是她的丈夫。她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你难道连一声质问都没有吗?”蒋母在一旁挑唆着。
意知仰头看向蒋宴,眼神澄澈。
蒋宴蹙眉,在蒋家人面前是不会去质问意知的,他伸手揽住了意知瘦弱的肩膀,声音低沉喑哑。
“这是我们夫妻的私事。”这样一句话,就算是解释了。
但是意知看得出来,蒋宴非常不悦。
她的手心底里捏出了一层冷汗,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颤栗。
她太紧张了。
手术进行了四个多小时,当医生出来的时候,意知是最先一个冲上去的。
“医生,孩子怎么样了?!腿保住了吗?!”意知慌乱地不行,生怕听到自己最不敢听到的结果。
“很抱歉,由于病人的腿粉碎地太过厉害,我们尽力想要保住这条腿,但是都没有办法缝合。每次只要一缝合就会出现差池。所以,我们的建议是现在立刻截肢,对孩子的身体恢复也会比较好。”
当听到“截肢”这两个字的时候,身后的爷爷再也支撑不住了,伸手紧紧捂住了心脏。
蒋宴在这个时候没有办法照顾意知,阔步跑向了爷爷的方向,伸手扶住了爷爷。
“爷爷!”
“我没事……孩子要紧。”爷爷强撑着身体,其实已经是不堪其重了。
意知一个人站在那里,瞬间腿就软地厉害了,而身旁还没有能够让她依靠的蒋宴。
“医生,能不能尽力再试一试?”意知还是不死心的,她不想看到蒋临川失去一条腿,而且,她还是间接伤害了他的人。
“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这种情况,还是截肢比较安全。否则时间耽误地越久,生命危险就越大。”医生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来看待这个问题的。
意知却是很不理智,她的眼泪疯狂地掉落,伸手拉着医生:“医生,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弟弟的腿好不好?”
医生被意知给吓到了,蒋宴将老爷子交给了蒋母,立刻上前跑到了意知的身边,将意知从医生的身上扯了下来。
“抱歉医生,我太太的情绪有点不稳定。如果必须要做截肢手术的话,我来签字。我是病人的表哥。”
医生颔首,这才被蒋宴从意知的手中“救”了出来。
意知紧紧抱着蒋宴开始哭泣,她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觉得自己好像被抽空了一样。
“蒋宴……蒋临川不能没有腿,他不能够因为我变成这样。”意知自责不已。
蒋宴抱着意知:“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激怒他。”
蒋宴是一个从来都不会主动认错的人,他从小就骄傲,认错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是极少做的。但是在意知的面前,他还是没有办法看到她自己一个人自责。
这件事情上面,他和意知都有责任。但是他不舍得意知承担半分的责任。
一小时后,蒋临川被推了出来,他的右腿被纱布包裹了起来,少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