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被关上,尔曼清晰地听见了帆帆口中的那一声“爸爸。”
她沉了脸色,虽然孩子现在在发烧,但是她的口气还是苛责严厉的:“帆帆,不要乱叫。”她不知道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喊出一声爸爸来,五年的时间里面,他鲜少会提起关于爸爸的话题,但是这段时间,尤为频繁。
孩子嘟哝了一下小嘴,好似很委屈似的:“妈咪我看到爸爸了。”
“胡说。”尔曼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这两个字,“你肯定是烧糊涂了。”
说完尔曼还附身下去轻轻用自己的额头烫了一下孩子的而额头,看看发烧有没有严重。但是孩子却很抵触地将头别了过去:“妈咪我真的看到爸爸了!”
“好了,我们去挂点滴了。不说这个了好吗?”尔曼是害怕的,她无时无刻都在提防着靳北城。这一次她之所以没有怀疑,是因为她觉得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靳北城,怎么可能认识他偿?
尔曼抱着孩子去了病房,护士给孩子挂上了点滴之后她就出门去给孩子打水让他喝药了。
尔曼提着随身带来的保温杯出门的时候,看到一行医生护士推着一个病人进了抢救室,病人的手腕上面滴着猩红的血,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饶是尔曼这样经常跟尸体打交道的人,看到这样的场面的时候也会心惊一下,可想而知患者的家人了。这个女人,应该是割腕自杀。尔曼在心底轻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开水房。
此时,附院抢救室外,于之萍焦急地抓着靳北城的手腕,哭的眼眶红肿:“北城,南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就是稍微不注意了一会,没想到她就自杀了。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通呢。”
“不是想不通。”身旁相对来说较为镇定的靳父补充了一句,靳父的眉心紧皱,这五年里南方没少让人操心的,“她本来就是精神有问题。我说了多少次了把她送到精神病医院去辽阳,你偏偏不听!你就是图个面子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在精神病医院里面。可是那里才有良好的药物和治疗,她在家里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随地会像今天一样爆炸!”
靳父不止一次地提出要将南方送去精神病医院,南方不同意,因为她有宁宁。于之萍不同意,因为碍于面子。靳北城在这件事情上面没有参与发言,五年的时间他因为工作上的事情鲜少回家,只是没想到南方的病情变得那么严重。
半个小时后,医生从抢救室内出来,摘下了口罩扫视了一眼家属:“我们已经联系了精神科,病人的血止住了,但是怕是醒过来之后轻笑仍旧不稳定。你们最好派一个家属过来时时刻刻看着她。”
于之萍连忙开口:“我来我来,我是她妈妈。”
医生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忽然从不远处传来男人跋扈的声音:“医生,我来好了。我是她孩子的爸爸。她最想见到的人就是我了,看到我之后绝对不想死。”
靳北城别过脸去,当看到是宁泽的时候,眸色变得深沉了一些。
“谁让你来的?”靳北城敌视宁泽完全只是因为南方。他跟宁泽这个人接触不深,仅仅凭着当初伤害了南方那一条就够他厌恶宁泽的了。
“是你的好外甥偷偷打给我的。”宁泽扯了一下嘴角。
又是宁宁通风报信。每一次南方要是有一点什么动静,宁宁肯定会趁着家里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着家里的座机拨那一串他烂熟于心的号码,也就是宁泽的号码,然后偷偷告诉宁泽。
话落宁泽就大摇大摆地要走进抢救室,于之萍立刻上前紧紧抓住了宁泽的手臂:“我不会再让你靠近南方了!”
宁泽被打扰之后脸上分明写着嫌恶,他太过率性,对于脸上的情绪他从来都不屑去管理。
“靳夫人,我是为了你女儿好。有我在你放一百个心她自杀不了,她要是敢再死,她儿子就是我的了。”宁泽看似玩世不恭的话语,其实在逻辑上是说得通的。
没有人知道南方发生了什么,以及她为什么会想要自杀,或许只有宁泽知道。
靳北城朝着于之萍眼神示意了一下,于之萍最终没有再阻拦了。
*
五个小时后。南方早在之前就已经被转移到了观察室内去了。她不仅仅是割腕,还吃了大剂量的安眠药。所以醒来的时间长了一些。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好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
吃了地动了一下手臂,却疼的咬紧了牙关。
她还活着。
“醒啦?”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身侧传来的时候,南方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地瑟缩了一下身子,她在心底最深处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声音。
“我说,你死都不怕了,有必要这么怕我吗?”宁泽的声音有些喑哑,因为一夜没睡极度疲惫。但是他还是强撑着精神,在看到眼前的女人醒过来的时候,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南方别过脸去的时候视线恰好对上了宁泽玩世不恭的笑眸,她像是看见了魔鬼一般,倒吸着冷气。
“你为什么会在我身边?”
“我们的好儿子给我通风报信,说妈妈快死了。我完全是看在我们儿子的面子上,为了不让他成为单亲孩子所以才勉为其难地来医院看看你。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宁泽脸上挂满了放肆的笑意,字里行间的嘲讽一点都不少。
南方咬紧了牙关,莫名的一齿冰凉:“出去,滚出去!”
“我只会走,不会滚。怎么办?”宁泽伸手擦了一下鼻尖,玩世不恭地坐到了南方的被子上面。
“不要脸,我是死是活不关你的事。”南方眼底浸透了湿意。
“你是死是活的确是不关我的事情,但是关我儿子的事啊。如果你想在你死后我把儿子带走,然后过几年再给儿子娶个后妈照顾他一下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拔掉针管,你从这里的窗户跳下去,十层楼绝对死。我绝不拦着你。”
宁泽伸手摊了一下,好像根本不在意一般。
“你……”南方原本就是软糯的性子,对人对事都是一样的。从小到大她都很温顺善良,从来不会厌恶别人。
唯有宁泽,她厌恶至深。
宁泽倒了一杯水自己酣畅地喝了几口,看到南方用舌头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喉咙也滚动了一下,想必是连夜的抢救加上将近十几个小时没喝水快渴死了。但是她就是不说。
“顾峥要订婚,你就要死。靳南方,你就这么爱他?还是你的抑郁症又严重了?”宁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收敛了一丝玩世不恭,比刚才要认真了很多,“那改天我也去订个婚,你是不是也会为了我去死一死?”
“做梦。”南方挤出两个字。眼神却一直落在宁泽的手上。
“渴吗?”宁泽晃了一下手中的杯子。
南方别过脸去倔强地不肯说话,宁泽勾了一下好看的唇角:“说句好听的,我就给你喝。”
“我爸妈和我哥呢?”南方咬牙,为什么会是这个家伙出现在她的病房里面?
“他们委托我来照顾你。”宁泽又喝了一口水。
南方委屈地倒吸了一口气:“我要叫护士。”她要喝水。
但是下一秒,宁泽却是直接灌了一口水到自己的嘴里,忽然俯下身去,直接用自己的薄唇贴上了尔南方苍白的嘴唇,将口中的开水渡到了她的口中。
冰凉的触感,让南方吓了一跳。南方险些呛了几口,宁泽却是如鱼得水一般。
南方呜咽挣扎着,她现在丝毫没有力气反抗宁泽,下一秒,她伸手直接拔掉了自己手背上面的针管,宁泽见状连忙松开了她。
“你干什么?!”
“我宁愿死。”南方觉得自己好是受到了什么屈辱一般,眼底猩红一片。
宁泽咬牙,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俯下身去忽然吻上了南方的脖颈,他低声沉吟:“靳南方,如果你不想我在这里要了你的话,最好给我好好活下去。”
南方凛冽了呼吸,瞬间一动都不敢动了。
*
下午。靳北城交代完工作之后就直接来了附院,他担心宁泽会刺激到南方。他准备先去一趟医生办公室询问一下南方的事情。但是当走到办公室走廊一头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正穿着病号服在那里玩着手中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