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承认这是我的孩子了?”靳北城是一个非常会抓重点的男人,一下子就抓住了尔曼话里面最重要的一点。
尔曼咬了咬牙,她对靳北城始终都是讳莫如深的:“我没说过。”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现在就带着孩子逃出他的视线,但是她不能,孩子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不能够随意离开。
“如果帆帆不是我的儿子,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会把他带走?”靳北城反问了一句,让尔曼的神色恍惚难看。
“靳北城,别在这里跟我玩文字游戏了好吗?我没你那么聪明,也请你放过我。”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帆帆的话,尔曼肯定会潇洒地应对自如,无论他怎么对她,她只用当做是遇到一个陌生人就好了。
事情涉及到了孩子,她就做不到了偿。
孩子是她最重要的宝贝,她绝对不允许眼前这个男人伤害帆帆一分一毫。从骨子里,尔曼还是觉得靳北城会伤害她。
“当初是你缠着我让我爱你,五年前你说走就走,我现在,是来讨债的。”靳北城话落,稍微靠近了一点尔曼,话语隐忍坚定。
靳北城的第一句话让尔曼的耳根有些滚烫,当初她刚刚嫁给靳北城的时候,无法忍受他每日都不回家,在有一次他回来的时候她就抱紧他低声在他背后呢喃:“北城,试着爱我好不好?或许……我没你想的那么差。”
那些话里面含着的卑微让尔曼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底难受。也许是当初自己年纪太轻了,觉得自己拥有着靳北城就好像是拥有了一切一样。
没有自己的生活,以为生活就是靳北城。
靳北城趁机又贴近了一点尔曼,附下身去在她的耳边低语,话语湿润,气息扑打在尔曼的耳根处,让她浑身的细胞都瑟缩了起来。
“现在,换你试着爱我,好不好?”靳北城几乎是已经快要贴在尔曼的脖颈上面了,她甚至都不敢喘气,“让我照顾你和孩子。或许,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差。”
靳北城从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差劲的,但是他现在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之前对陆尔曼所做的全部都是挥霍。
尔曼咬唇,齿颊间一阵冰冷,她冷嗤:“如果你当初哪怕有一秒钟把我当成是你的妻子,现在就不用说这些话了。”
尔曼心如磐石,她知道自己现在想要的是什么。绝对不会是靳北城。
说完她要离开,但是靳北城却是紧紧抓住她纤细的腰肢,她好像比起在纽约的时候又瘦了。
“这里是医院。”尔曼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提醒他。
“那不如去我家?”男人调侃的样子很好看,但是尔曼却无心去看。他这一副无赖样子,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尔曼几乎从来没有对靳北城说过重话,即使是五年后重逢也没有。她一向都畏他。
“脸我可以不要。但是我要你和儿子。”靳北城眸光深沉,坚定如许。
尔曼的心底颤了一下,一时间语塞地不知道反驳什么的时候,靳北城的手机忽然响了,被扫兴的男人很不悦,沉眸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当看到是于之萍打来的时候,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妈。”
尔曼别开了眼神,尽力不去看靳北城,但是余光还是不可避免地会瞥见他此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眸色里面袒露出来的东西一览无余。
“我马上过去。”那头的于之萍似乎是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靳北城收了线之后抬头看向了尔曼。
“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
“回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尔曼巴不得他赶紧走,还想着等她离开之后就帮帆帆转院。
靳北城闻言也没有不悦之色,而是凑近了一点尔曼,忽然在她的唇角用自己的薄唇碰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这个男人很懂得张弛有度。
当尔曼脸上已经有恼色的时候,靳北城已经转过身去阔步离开了。
她伸手连忙擦了一下嘴角的吻痕,那几乎感觉不到的触感让尔曼的脸瞬间有些滚烫。她咬牙,拿出纸巾在嘴角擦了又擦,好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陆小姐。”在尔曼擦嘴巴的时候,不远处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尔曼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当看到是穿着一身白大褂,手中拿着病历本的叶筱的时候,眸色变得抵触了一些。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医生上班是可以穿高跟鞋的。叶小姐难不成在手术台上也是穿着高跟鞋站五六个小时的?”
叶筱是附院的医生,这一点尔曼离开A市之前就知晓。
叶筱倒是不在意,被陆尔曼说几句也不痛不痒的。只是她没想到陆尔曼竟然会主动说她。
“我想穿什么上班就什么上班。等陆小姐什么时候成了我的病人的时候,再去投诉我吧。哦对了,我跟北城在一起的时候,我喜欢穿纯棉睡衣,但是北城喜欢我穿黑色吊带的睡裙,说我穿那样子的衣服特别显身材,他看着就想要我。”
坦诚的话语,叶筱在尔曼的脸上如期地看到了僵持。
叶筱话里的含义明显,她跟靳北城这五年来,关系匪浅。
尔曼一直都以为叶筱跟靳北城应该还只是停留在未婚夫妻的阶段,因为虽然她厌恶靳北城,但是总觉得他不是一个随便来一个女人就会碰的人。
但是转念一想,五年的时间,让一个男人守身如玉似乎也太难了。而且她不得不承认,靳北城对女人来说有致命的魅力和吸引力。
叶筱看到尔曼陷入了沉思,好看的唇角不禁勾了起来:“北城还跟我说了,以前跟你做的时候,你呆地像跟木头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我比较放得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尔曼只觉得心口一窒,原本她对于叶筱这样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她是不会信的,顶多只是觉得心底不舒服罢了。但是当叶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却有些怔住。
以前她跟靳北城就只有过一次亲密,是在靳北城盛怒的那个晚上。那是她第一次经历,疼的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是僵透了。
事后靳北城跟她说过一句话:“你吸引不了我。”他的言外之意她当然听得懂,是说她身体僵硬放不开。
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当事人亲口说的话,叶筱怎么会知道她的表现?
尔曼面如死灰,叶筱挑眉:“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北城在跟你说话,态度挺亲昵的。但是我奉劝你一句,这五年出现在北城身边的女人也不在少数,男人嘛,就是图个新鲜感,他现在对你,也只不过是新鲜感。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你让他尝一次鲜之后他立马就会扔了你。况且你在那方面又根本满足不了他。”
叶筱的口吻就像是一个正室,因为她现在已经是靳家的未婚妻了。
“当初他对苏颜已经算是长情的了,哪怕只是愧疚她也在他身边留了这么多年。但是你看看苏颜现在落得的田地?她现在根本没有资格跟我抢北城。你知道为什么吗?”叶筱眼底是势在必得的骄傲。
尔曼不想理会她,她刚想从叶筱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身后的女人依旧不依不饶:“因为我们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敲击在尔曼的心底,让她浑身一凛。
她没有说话,径直走向了走廊的另一头。
她不敢进帆帆的病房,她担心被叶筱看到她进了儿科的病房之后会怀疑她有儿子,所以只能够离开了走廊,制造出自己刚才是走过来的假象。
叶筱也没有多在意,得意地离开了。
*
“皮蛋瘦肉粥,蒸南瓜,蛋黄果蔬泥,再加一份菠菜甜蛋汤。”靳北城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随口对身边的冯知开口。
冯知拿着手机一一记下来,觉得奇了怪了,今天靳法改口味了?
“靳法,你牙口不好吗?”冯知看了一眼这个菜单,忍不住问了出来,因为这个菜单怎么看都是非常清淡的,而且很容易咀嚼的。
更重要的是,靳北城一向都是跟公司普通员工一样,没有应酬的话每天一日两餐会在公司的一楼食堂里面解决,今天破天荒地竟然要他帮忙点晚餐。
“你再多问一句,我不介意帮你去牙科诊所买下全套烤瓷牙给你安上去。”靳北城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都会让冯知忍俊不禁。
“不敢不敢。”冯知探过头去看了一眼靳北城的电脑屏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噗!《5-8岁儿童爱吃的81道营养餐》,靳法,你育儿呢?”
冯知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笑意,他什么时候喜欢看起这些东西来了?但是转念一想,不对,他记起来了,陆尔曼前阵子带着她的那个儿子帆帆回来了。看来靳法点这些餐是为了那个孩子。
靳北城无视他的话,而是厉声开口:“给你一个小时,买回来的时候必须保温。”
“是。”冯知强忍着笑意走了出去,准备去给靳大少爷跑腿了,或者换句话说,是在给那位靳小少爷跑腿。下午六点,靳北城带着买来的晚餐来附院看孩子的时候,却发现病房里面只有孩子一个人。
那个女人,又跑到哪里去了?
“爸爸!”帆帆见到靳北城的时候格外地热情,笑脸眯眯的特别可爱。
靳北城走进,脸上挂着笑,或许还真的有父子连心的这种说法,当他看着这个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的时候,心情就特别好。
“还没吃饭吧?”靳北城将保温盒打开,帆帆闻了一下之后连忙点头。
“恩!妈咪说带我出去吃。”帆帆凑近了保温盒,“爸爸我可以吃吗?”
靳北城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细软的头发,轻笑:“吃吧。妈妈呢?”
“不知道,妈咪让我在这里等她,她收拾了好久的东西哦,说要带帆帆去其他医院。”孩子不懂什么叫做转院,一边喝着粥一边开心地跟靳北城说道。
帆帆这两天真的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在他五岁的人生当中,第一次可以跟爸爸妈妈呆在一起。虽然妈咪好像并不是很喜欢爸爸,但是他喜欢呀!
“帆帆。妈咪办好出院手续了,我们赶紧走吧。”尔曼走进来的时候有些急切,现在是吃饭的点,她有点担心靳北城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事实证明,她想的完全是对的。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靳北城坐在帆帆的身边,而那个小家伙则在大口大口喝着粥吃着南瓜和甘薯。帆帆满嘴巴都沾满了南瓜,沾了整整一圈,看到尔曼回来的时候还不忘记跟尔曼汇报:“妈咪,爸爸给我带来了很好吃的晚饭哦。你要不要也吃一点啊?”
尔曼此时的眸色是难看的,当她对视上此时靳北城转过来的双眸的时候,心底没来由地一阵厌恶。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中条件反射一般地想起来了下午叶筱跟她说的那些话,那些话的画面感太强,以至于尔曼闲杂一看到靳北城,就能够想象他跟叶筱在一起的画面。
她脸上嫌恶恶心的表情一览无余,靳北城以为她是排斥他来看孩子,于是起身:“孩子现在适合吃清淡的食物,你下午给他吃了煎包不利于他病情的恢复。”
帆帆还真的是什么都跟他说。
尔曼眸光里藏着厉色:“你学过医还是我学过?你养过孩子还是我养过?我给我儿子吃什么不用你管。”
说完她上前,直接将帆帆正在吃着的粥一下子扔到了垃圾桶里面。
帆帆一勺子下去舀了一个空,大眼睛瞬间有些通红,小嘴巴撇了撇但是强忍着哭意。
尔曼从帆帆很小开始就对他一直都是蛮严厉的,所以帆帆有些害怕她。孩子很懂事,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哭,但是眼眶却是红红的,看的惹人心疼。
“你在干什么?”靳北城被她这个举动略微愣了一下,原本温和的脸色也稍微变得难看了一些。但是不至于有怒意。
尔曼咬牙,她知道自己不能够相信叶筱那样的女人的一面之词,但是她不认为叶筱会随便猜测到她跟他在一起亲密时候的反应。如果不是他跟别的女人提起跟她在一起的感受的话,别人怎么会知道?
无风不起浪。
尔曼的眼底浸润着湿意,眸光氤氲地盯着靳北城。
“我儿子不吃陌生人买的东西,也不用陌生人给的玩具。靳先生收起你的泛滥的爱心,有时间不如去安抚一下你身边的女人吧。别让她像一只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了。”
尔曼的话语很不中听,任凭任何一个女人,当得知,自己最最隐私的事情被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当做谈资告诉别的女人的时候,肯定都会难过。
现在他跟靳北城之间,还不止止是这一件事情。
“叶筱?”他拧眉毛,唯一想到咬着她不放的女人,也只有叶筱了,“那件事情傅其深已经在国内着手准备了,我会帮你解决。”
他会错了意思,并不知道尔曼指的是叶筱下午来找他的事情。还以为让她焦头烂额的,是叶筱爷爷的案子。尔曼也不想跟他多说,解释多了好像她很在乎他似的。
“帆帆我们走。”尔曼上前附过身去要去抱起孩子,但是孩子却坐在那里委屈地低着头,一抬头满脸的眼泪。
“妈咪,我想喝爸爸带来的粥。”孩子心心念念着刚才那碗粥,没想到还哭了。
今天的晚饭的确是拖得有点晚了,孩子又恰好喜欢那份粥,所以才饿的哭了。
尔曼没有办法,一时间有些无措,只能够先走到一旁拿过收拾好的行李再来抱孩子。
所有的行李都被收了进去,唯独扔下了靳北城给孩子买的玩具。
她刚才说了,陌生人的玩具她的孩子不要。靳北城的眉间扫过一丝不悦。
“转院会耽误病情,不能转。”靳北城头一次在孩子面前对尔曼用这么严厉的口吻说话,口气就像是在训斥一个小孩一样。
尔曼比他小六岁,在他的眼里她的确还像个孩子。
一个孩子照顾着另一个孩子,他怎么能够放心?
尔曼冷嗤:“靳先生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话,我推荐你去一个地方:A市警局公告栏前面,那里有很多闲事都需要像你这样的闲人去管。没准警局到时候还给你颁发一个乐于助人奖。”
尔曼嘲讽的口气溢于言表,她附身一边安慰孩子一边想要抱起他:“宝贝乖,跟妈妈走。妈咪再给你去买皮蛋瘦肉粥。”
“不要,爸爸的好喝。”男孩子一贯都是比较偏向于喜欢爸爸的,帆帆在见到靳北城第一眼之后就瞬间被爸爸伟岸的形象给折服了。
尔曼有些急眼了,她咬牙,眼底是无奈。
她总不能够拿孩子怎么样。
靳北城附过身去从被单上面抱起了孩子,亲了一下孩子哭过的有些通红的额头:“爸爸再给你买,好不好?”
“恩!”帆帆的哭声戛然而止,一下子就不哭了,“妈妈也一起吃。”
尔曼别开了脸庞,不想沾染一点靳北城的目光。如果不是因为孩子,她肯定已经负气离开了。
靳北城放下孩子,起身出去买粥。
半个小时后,靳北城回来,和预料之中一样,她没有再动转院的念头。孩子的病情耽误不得,短时间内想要转院的话也只能够是在A市的医院里面。只要在A市,靳北城想要在这些医院里面找到孩子简直易如反掌。
靳北城带着粥回来,买了两份,尔曼却是看都不看一样就起身出了病房。既然不转院,她得重新去护士站跟护士说一下。
“什么?你忽然又跟我说不出院了?你是在开玩笑吗?”年轻的女护士给了尔曼一记白眼,因为嫌手续麻烦,所以心底不痛快得很。
尔曼没怎么在意:“恩,麻烦了。”
“是很麻烦啊。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请您思考清楚再说。”护士好不容易休息一下,遇到尔曼这样的事情,觉得真是麻烦透了,于是低声嘀咕,“遇到这种没脑子的病人家属,算我倒霉。”
这句话尔曼听到了耳中,但是她并不是很在意。她这个人一贯秉持的态度都是,别人怎么说她不要紧,只要不伤害到她的人身,她都无所谓。
像这样的耳旁风,听听就过去了。但是身后走过来的男人却并不这么想。
“医院给你们工资不是让你们来评价患者家属有没有脑子的。如果我儿子在转院途中出现了问题,你来负责?”
靳北城的声音清明,但是却自带着一股魄力,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护士抬头,震惊了一下,这个男人好像有点眼熟……尔曼回过头,目光落在靳北城身上的时候有些无语,他跟出来干什么?
护士抿唇,她忽然想起来了,这个男人不是靳氏集团的总裁吗?那个607病房的小孩是他儿子?
没听说过他已经结婚了呀。
尔曼转身就离开,靳北城阔步跟了上去,尔曼忽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男人没有预料到她会忽然停下来,一时间没有收住,为了防止自己摔倒,他只能够伸手揽住了尔曼的腰肢。
尔曼嫌恶的推了一下他:“帆帆不是你的儿子,请你以后不要在人前胡说。”
“可以。”靳北城爽快地答应了,让尔曼有些微愣,“我可以在人前叫你老婆。”
尔曼瞪了他一眼,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
晚上八点多,帆帆开始打哈欠了,尔曼给他讲着睡前故事,小家伙很快就睡着了,这个孩子就连睡着的样子都跟靳北城很像。
“你可以回去了。”尔曼合上了手中的童话书,放到了一旁,连头都没有抬。
靳北城一手抄兜,一手抬起来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但是我不想回去了。”
尔曼这才有些微愠地抬起头来看他,就连眉心都是拧着的:“帆帆睡着了,我也该睡了。像靳先生这样的人物,这个时间点不应该拥着温香软玉缠绵了吗?”
尔曼像是提醒他一般,只想要他快点走。
“温香软玉?”靳北城嘴角噙着一抹笑,很轻。
他走近了一点尔曼,站在尔曼的身后在她来不及起身反抗的时候已经将脸靠近到她的脖颈处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故意地一般开口:“你就挺香的。”
尔曼咬牙,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靳北城。
她想着,会不会是这五年因为叶筱的存在,才让他变得那么会说情话?
他跟叶筱晚上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说着这些同样的话?还是可能,更加坦诚开放?
只要一想到叶筱跟她说的话,脑中就好像是放映电影一样,一句句话都变成了真实的画面,让她觉得更加厌恶了。
尔曼倏地起身,站定在靳北城的面前,眼底微微朦上了一层水雾:“放尊重点,我们早就离婚了。”
这句话在靳北城面前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他根本不在意,反倒是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前。
尔曼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背心式样的短袖,因为天气炎热,她就穿的稍微少了一点。出门会披一件外套。在室内她也没有特别注意。
“我记得,也挺软的。”
靳北城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她身前,尔曼一瞬间想到了他在说什么,连忙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上半身。
“靳北城你是不是有病?!”尔曼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调侃她。
她跟他只有过一次亲密,他刚才说,还记得……
尔曼心底闪过一丝的促狭,但是转眼她就凛了脸色。
“是你自己说的,温香,软玉。”靳北城似乎心情很好,略微上前了一些,附身一把将尔曼从地上抱了起来。
尔曼猝不及防的时候低声叫了一声,睡得正香甜的孩子动了一下小身体,尔曼才略微捂了一下嘴巴。
“如果你想吵醒孩子,可以继续叫。”
靳北城阔步将她抱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607是VIP病房,尔曼想着给孩子一个好一点的住院环境,不让孩子这么排斥打针,所以选了VIP。
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却被靳北城用上了。
他将尔曼放到了沙发上,附身过去吻上了她的红唇,尔曼不敢发出声音,但是却用手用力地掐了一把他的腰际,尔曼是使出了浑身上下的力气,靳北城突然感觉到腰间传来一阵刺痛,蓦地皱紧了眉心。
尔曼趁着这个时候想要推开他,但是手腕却被靳北城一把擒住。
“你真下的了手。”靳北城皱眉苦笑。
“对你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尔曼晦涩开口,眸光氤氲。
靳北城没有起身,反倒是在尔曼的唇畔又轻轻落下了一个吻:“等孩子出院了,搬回来住吧。”
尔曼不想理会他的话,搬回去住?搬到哪去?
她直接趁着靳北城出神的时候钻了空子钻了出去。她站定在那里的时候头发有些凌乱:“出去。”
她指着门口,像是赶一个陌生人一般。
靳北城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他放低了姿态,她不领情。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尔曼一眼,转身离开了。
来日,方长。
*
第二天早上尔曼要去警队报道,开始正式实习上班了。但是孩子在医院里面没有看管照顾。
她之前在A市的朋友也只有付允一个人,所以她提前一天晚上联系了付允,让她帮忙来看一下帆帆。
付允研究生还没毕业,今天是周六,刚好可以过来。
这五年她跟尔曼也没有断了联系,曾经飞去过费城。但是付允跟意知特别不对头,付允觉得意知太死板,整天就知道死读书。而意知又觉得付允太浪,性格太泼辣。所以去了一次费城之后付允再也不想去了。
她听说尔曼回国了,连忙高兴地跑过来了。
当初尔曼跟靳北城的事情她了解的不是很多,因为当时她不在A市实习,没有办法知道。后来听说之后,她老是把“靳北城不是人”挂在嘴边。
有了付允来看着孩子,尔曼就放心了一些,一大早就去了刑警队。
刑警队是在市中心,离附院不算远,但是路上却有些堵车,所以她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上班了。
她直接去了警队队长的办公室。
敲了一下门,里面一个中年男子抬了头。
“您好,我是陆尔曼。”尔曼走了进去,浅浅笑了一下看着队长。
队长连忙起身:“您好您好,陆医生,欢迎加入刑警队。我听说了不少您在费城警局帮忙破的案子,真的是年轻有为啊。”
尔曼也没说什么,笑意也挺浅。她觉得在有些事情上面,不需要谦虚,比如工作。
“今天有什么案子吗?”尔曼直接开始了工作状态,已经在宾大的时候,同学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叫做“学习机器”,后来跟警队有合作之后,警队的同事又叫她“工作机器”。一般来说最能够让她很快忘掉身边事的,除了工作学习也没什么了。
队长很满意她这样的态度,笑着对她开口:“有有,我先带你去一下解剖室看看吧。”
“恩。”尔曼跟着队长出门去了解剖室,警队里面的同事看到她的时候都稍微注意了一下,都在八卦是什么样的新人竟然让队长亲自带她去看。
一上午的时间尔曼都消耗在了解剖室内,一出来她就觉得肚子饿了,连忙去找东西吃了起来。
一个好奇的男同事忍不住问她:“你刚刚解剖完尸体,怎么出来就吃东西了?不觉得恶心吗?”
而且她吃的还是热狗三明治。
尔曼淡淡回应,没有什么笑意:“如果这点就吃不下饭了的话,那也不用做法医了。”
这句话是之前在S大念书的时候霍以言告诉她的。
这段时间霍以言一直都在B市,他似乎很忙,两人之间也没怎么联系。但是尔曼倒是很想见他,她想要把戒指还给他。
“谁是陆尔曼?”警队门外传来了快递员大叔的声音,尔曼愣了一下之后转过头去看向了门外。
“我是。”尔曼出门,看到快递员大叔手里面有一份快递,应该是一个盒子。
“你的快递,签收一下。”快递员大叔低把盒子和一支笔递到了尔曼的手中。
尔曼略微蹙了一下眉心,她只告诉了付允要来警队上班,怎么会有人知道她在警队?还寄了东西过来?
疑惑之下她还是签收了。
“第一天上班就有人送礼物过来啊。是不是暗恋你的男生啊。”其中一个女刑警笑嘻嘻地靠近尔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快递盒上面寄件人的姓名,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尔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走到了自己的桌子前面,用小刀拆开了快递盒。盒子包装地很仔细认真,不大,她猜不出是什么,打开盒子之后,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抱着盒子起身跑出了刑警队的门。几个同事看的奇怪,这个新来的女法医怎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尔曼去追赶快递大叔,快递大叔骑的是小电驴,因此速度没有很快,尔曼跑了十几步路快递大叔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喊他了。他转过头去的时候,看到了尔曼。
“小姑娘,你追着我跑干嘛啊?”快递大叔停下了车子,觉得尔曼有点奇怪。
尔曼气喘吁吁地追上去,神色焦急慌张:“大叔,你知道寄件人是谁吗?很重要。”
大叔皱眉:“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你得去快递公司查才有可能知道。但是也不一定能够查得到。”
尔曼的眉心又拧紧了三分:“好,谢谢。”
快递大叔离开之后,她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刑警队。
这个时间点是警队午休的时间,尔曼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又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里面,是厚厚的一沓照片。尔曼第一次打开的时候只看到了放在最上面的第一章照片,照片上,是尔曼的妈妈躺在血泊中的样子,照片的像素不高,但是那个时候的相机都不怎么好,但是尔曼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照片上面是自己的妈妈,而且那一滩血触目惊心。
她拿着照片的手有些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镇定了些许,她咬紧了下唇,唇间很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翻开下面的照片。
接下来的照片则是更加近距离的尔曼妈妈的近照,无一例外都是死亡当天的照片。
死去的人很多面部表情都是扭曲的,尔曼看着相片里面妈妈熟悉的脸庞,一时间没有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开始低声抽噎起来。
到底会是谁,当初拍了这些照片又留到了现在?而且,还选在了她上班的第一天寄到她工作的地方。分明就是不想让她安心工作。
尔曼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藏在暗处的人,总是占着优势的,能够让人恐慌。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毛孔都紧缩了起来,汗毛也立起来了。到底是谁。
尔曼咬紧下唇,从未有过的害怕。
她再将照片往下翻的时候,看到照片上面就是她跟她妈妈了,这些照片无一例外都是站在很远的地方偷偷地拍的。
照片上的小尔曼当时才几个月大,为什么会有人去拍这些东西?
“陆医生,有案子了。”一个刑警叫了她一声,尔曼的手抖了一下,几十张照片悉数掉在了地上,她连忙俯下身子去捡。
她附下身去的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问心无愧,不能害怕。
*
傍晚下班的时候,刑警队却忽然接到了一个新任务,尔曼开始跟警队里面其他的法医一起加班了。
等加班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尔曼拿着包走出警局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一天终于结束了,如果没有中午那个小插曲的话,这一天就很完美了。
尔曼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这个时间点帆帆应该已经睡着了。
中午的时候付允给她发过一条短信,说帆帆吃了挺多饭,高烧也终于稍微退下去一点了。
但是到现在付允也没有联系她,难道是付允也睡着了?
尔曼觉得奇怪,但是也没多想,反正也没上就要见到帆帆了。
这么想着,尔曼就去路口打车,来了一辆出租车,尔曼没多想就上去了,一上车之后尔曼就有些困,于是就靠在了车窗上面,打了一个哈欠。
她迷迷糊糊地坐在那里坐了大概半个小时,觉得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是还是没有到。
尔曼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于是看了一眼司机,这个时候,她发现司机也正透过后视镜在看她。
尔曼被这样的眼神给吓到了,她连忙开口问了一句:“师傅,我要下车,先去上个厕所。我忍不住了。”
她不敢打草惊蛇。这个时候其实她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了,因为去S大附属医院走的根本就不是这条路,这个司机完全就是在朝着附院的反方向走。
她只能够找借口说自己想要上厕所。
“忍着点吧,马上就要到了。”司机是个中年大汉,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尔曼的心底颤抖了一下,脸色都变得慌张了。
她拿出手机,放在下面趁着司机看不到她拿手机的时候发了一条短信给付允:付允,如果半小时后我没有打给你,记得马上报警!
她咬牙,准备等到司机等红灯的时候打开车门跳下去。
两分钟后,司机将车子停在了白线内,这里有一个六十秒的红灯。尔曼抓住这个机会立刻去抓车把手,但是车门却是被司机锁住的。
她打开车门的动静惊动了司机,下一秒司机瞪了她一眼:“臭娘们,想逃跑?!”
司机一个油门踩了下去,也不管是不是红灯,车子飞快地驶了出去。
尔曼倒吸了一口凉气。趁着司机在开车的时候慌忙从包中拿出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匕首,用匕首柄用力地去敲击车窗。
司机被吓得不轻,尔曼这个时候意识到司机也是胆小的人,于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手上的匕首低到了司机的脖子上。
“停车。”
---题外话---周五有大更(╯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