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尔曼跟着警队里面的刑警一起出外派任务。
这次的外派是在A市远郊,尔曼因为担心帆帆,心底总觉得付允可能一个女孩子看管不住闹腾的帆帆,最终还是打给了南方,让她帮忙看着点。
南方恢复地差不多了,所以干脆在不接受治疗的时候也去了帆帆的房间。
尔曼安心地跟着十来个刑警一起去了远郊。
这个案子比较特殊,昨晚接到报警,说是在A市远郊发现了四具尸体,一开始是当地的派出所介入,但是派出所的警力有限,没能够找出真正的原因,所以只能够求援刑警队偿。
尔曼作为这一次外派当中唯一的主检法医师,任务很重。最主要的是外面在下雨,对于保留现场证据这一点来说非常困难。现场肯定已经被破坏了。
刑警队赶到远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尔曼跟着几个法医去了当时发现尸体的小房子里面进行尸检撄。
“尸体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了,现在尸检有一定的困难,尽量保留现场原始证据。”尔曼一边拿起了手术刀一边对身边的法医开口。
身边几个法医也都颔首,他们的资历都比尔曼要深好几年,已经是工作了五六年了,但是在职称上面不及尔曼,而且尸检效率也明显比不上她,所以尔曼说什么他们都是认可的。
尸检将近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尔曼额上都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因为尸体是被扔在地上的,所以尔曼只能够版蹲下来进行检查,下雨天的腿原本就酸痛不堪,这样一蹲下来,她更加觉得整条腿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她咬牙挺着过了好几个小时,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已经站不稳了。
还好身旁的男法医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没事。”尔曼额头上已经深处了豆大的汗珠,“你们的尸检结果怎么样?”
“他杀,我手头的这个死者是被利器所伤。”
“我这边的也是。”另一个同事补充道。
尔曼颔首:“我手头的两个死者也是,但是他们应该不是死于利器,而是中毒。凶手应该就是身边亲近的人,否则的话没有机会下毒。”
尔曼开始跟同事准备解释自己的尸检结果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等等。”她伸手制止了同事说话,“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
男同事的胆子比较大,笑了一下:“怎么会不对劲?难不成你是因为这里死了这么多人害怕了?没事的,这是一场连环杀人案,凶手肯定已经逃走了。”
“我不是说凶手。你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尔曼微微蹙眉,她的耳中总是嗡嗡作响。
她不觉得这是巧合的声音。
“声音?没有啊……”同事摇了摇头,“我胆子小你可别吓唬我啊。除了尸体我什么都怕的。”
这个女同事很幽默,半开玩笑着开口。
尔曼推开了这个狭小房间的门,忽然看到了不远处一片阴云满布。
尔曼倒吸了一口凉气:“是泥石流。”
下一秒,外面原本正在勘察现场的刑警们忽然开始呼喊起来:“大家快撤退!泥石流!”
A市算是山城,尤其是远郊跟B市接壤的地段,是四面环山的,这段时间开始梅雨季节之后已经接连好几天的大暴雨了,刑警大队来勘察案情总不能够按照天气来走,凶手又不会看天气杀人,所以他们只能够来。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出现泥石流。
刑警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因此在遇到泥石流的时候都是极有组织力地进行撤退,但是在小房间里面的三个法医包括尔曼,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在遇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难免会慌乱失措。
“怎么办啊,这边四周都是山我们怎么逃得出去啊……”其中一个女法医胆子最小,真的就像是她所说的,除了尸体之外她真的是什么都害怕的,她紧紧抓着身旁男法医的白大褂,紧张得不行。
“先别着急,我们先出去,跟着刑警一起有序撤退。”尔曼开口,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心底自然也是害怕的,但是这个时候害怕能有什么用?最多就是给自己徒增心理压力罢了。
“那这四具尸体怎么办?”男法医皱眉问道。
尸体也是有家属的,本来不给家属将尸体运回去就是为了等待尸检,现在泥石流一旦一冲,尸体肯定是保全不住了,到时候法医肯定会受到苛责。
尔曼看了一眼尸体,咬了咬牙:“我们就三个人,何况要逃命。是人命重要还是尸体重要?拿着检验报告赶紧走!丢什么都不能丢了报告。”
“好!”
尔曼打开了门,让那个胆子最小的女法医先出去,那个女法医紧紧拽着男法医的手臂,怎么都不肯送开,男法医也只能够先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但是正当尔曼想要出去的时候,从房子背面传来的一股巨大的力量几乎是要掀掉整个房子。
尔曼站在小房子里面整个人都摇晃了起来。
这个时候每个人自救都来不及,就算是外面训练有素的刑警也不怎么帮地了尔曼。
其中一个刑警在刑警队的时候跟尔曼稍微熟悉一点,阔步跑上前来冒着危险想要过来拉着尔曼一把将她拉出小房子,但是泥石流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尔曼根本站不稳,外面的刑警如果再不离开,也有随时被冲走的危险。
“你别管我!赶紧走!”周围都是轰隆轰隆的巨响,尔曼只能过声嘶力竭地喊出声音来,外面的刑警最终因为抓不到尔曼的手所以只能够被迫离开了。
现在整个刑警队都有序地撤退了,只剩下了尔曼一个人留在了这间房子里面,也幸亏她有这间房子作为保护屏障,否则的话,她早就被泥石流给淹没了。
“队长,要不要现在进去搜救陆医生?”一名刑警担忧地看向队长,现在所有人脸上几乎都是被泥水冲刷地肮脏不堪的了。
队长看着不远处泥石流的状况,脸色开始变得焦急起来:“现在进去就是去送死。路基本上已经被堵死了,进不去了。”
“那陆医生怎么办啊?刚才她先让我出来的,要是她没能够出来我肯定会愧疚死一辈子的。”女法医哭了起来,想到刚才三个人当中唯一镇定的只有尔曼,现在尔曼却还在危险中央,她心底就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先往上报告灾情,看上级的命令。”队长很显然要冷静很多,如果为了救援一个人导致整支队伍全军覆没或者是一部分人搭上性命的话,那是得不偿失的。
他必须要做出残忍的选择。
此时的尔曼锁在房间的角落里面,角落这边有支撑点,能够防止房子塌陷。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尔曼连忙拿出手机想要拨通队长的号码,但是这个时候手机早就已经没有信号了。
这里是远郊山区地带,况且还发生了灾害,手机早就已经没有用了。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真的害怕自己就这样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她的帆帆还在医院里等着妈咪回去呢……
*
下午,靳氏。
顾峥今天刚下飞机就直接来了靳氏跟靳北城讨酒喝了。用顾峥的话说,靳北城的酒是珍品,如果他不来突然袭击的话,靳北城还不见得会拿出靳父珍藏了数十年的好久来给他喝。
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杯,坐在靳北城办公桌的对面,瞥了正在办公的靳北城一眼:“喂,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工作啊?一直有事没事看看手机手表的,你在看什么?”
靳北城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喝了一口茶水,抬头看向顾峥:“看时间。”
“你看时间干什么?”顾峥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上次自从去医院看了一次南方之后,顾峥就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其实站在靳北城的角度上来说,在南方这件事情上面,靳北城肯定是偏向于顾峥的。
宁泽不是他理想中能够照顾南方的人,但是顾峥不喜欢南方,更别说是爱了。
所以靳北城在顾峥面前也很少提起南方,为了避免两个人之间尴尬。
“五点我要去接人。”靳北城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现在是四点五十分,他差不多该出发了。
以前靳北城是个工作狂,无论是之前在法院工作的时候还是后来到了靳氏,他都不会限制自己的工作时间,工作就是个无底洞。
但是现在他却在等着下班,想到下班之后能够见到陆尔曼对着他剑拔弩张的样子,嘴角莫名地勾了一下。
以前他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女人生气起来的样子那么有趣。
她生气的时候很容易红了眼眶,眼睛很大,瞪着他的时候鼻翼也会微微缩着。
不知不觉靳北城已经将她所有的样子都记在了心里。
“接谁啊?”顾峥又倒了一杯红酒,“不会是叶筱吧?我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找个日子订婚啊?”
“我不会跟叶筱订婚,更加不会跟你选择在一个日子订婚。你是觉得南方的病情足够稳定到能够去看你跟别人订婚了?”靳北城的话语并没有负担很重,声音也是平静的。
顾峥挑了一下眉:“只有我订婚了,南方才会死心。说实话,这么多年了,她早就应该接受宁泽了。”
“这些话,你自己跟她说。”靳北城不想插手顾峥和南方的事情。
以前南方在念高中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他是最了解详情的旁观者。他插手了一次,但是南方却义无反顾。自此之后就算是作为家人,靳北城也没有再想要私自处理过南方的事。
说完,靳北城拿过西装外套走出了办公室的房门。
顾峥留在原地,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杯,脸色有些沉郁难看。
一周后他订婚,航空公司给他放了婚假,但是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订婚对象到底在哪里。
他结婚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用来谎骗靳南方的幌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红酒杯起身离开了靳北城的办公室,去了一趟一中。
*
“顾机长,你竟然还知道回母校看看。我还以为你都快忘记我们这帮老同学了。”
篮球场上,一个男人手中拿着篮球正在运球,大汗淋漓地对着顾峥喊道。
早在一个多小时之前,A市市区的雨就已经停了。所以已经可以打球了。
顾峥笑了一下,嘴角肆意好看。他有多久没有在一中的篮球场上打球了?
他从男人手中抢过球,一下子就投了一个三分。
这个男人是他们之前高中班级的班长,大学毕业之后回到一中来做了教导主任。
“我说顾峥你这人真没意思,你跟靳南方早就结婚了吧?之前我在滨海大厦看到南方抱着一个小孩在看电影,你说你和南方孩子都有了,当初连喜酒都不叫我去喝,够不够兄弟啊你。”
男人毫不知情,只是想当然地以为顾峥跟南方到了现在依旧关系亲密。
因为当初谁都记得,在一中,靳南方喜欢顾峥。顾峥当年成绩优异,家世品行又好,不少女生都暗恋他。南方也是其中一个。而南方跟顾峥是三年同桌,两人关系很好。
跟顾峥完全相反的就是宁泽了,宁泽在一中也很出名,因为坏出名。
抽烟,喝酒,打群架,逃学出去玩游戏,样样精通,只不过宁泽的成绩却同一班的坏学生那样差劲。用宁泽自己的话说就是:“你管我?我爱玩就玩,我门门考试都第一你行吗?”
宁泽的嚣张跋扈跟顾峥的墨守成规成了当初一中两道“靓丽”的风景线。
更重要的是,宁泽特别喜欢欺负顾峥的同桌靳南方。
还是用宁泽自己的话说:“因为她是靠顾峥最近的女人啊,同桌啊!”
他觉得顾峥每次追在他后面考第二名,老师家长还老师拿顾峥的听话懂事跟他的顽劣作比较,他嫌烦。所以每次都特别针对顾峥。
他见顾峥对靳南方似乎特别上心也特别好,就想着去欺负一下这个女人。但是没想到欺负成瘾了。没人知道各中经过,只知道有一次宁泽把靳南方的桌子搬到了自己的班级去,非要靳南方跟他去坐同桌。
思绪被拉回来,顾峥扯了一下嘴角,坦诚开口:“我跟南方没有结婚。”
“不会吧……当初你们可是我们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啊!难道是因为宁泽那个疯子……”
男人有些吃惊,手中的球掉到了一旁。
但是这个时候一双长臂却从地上捞起了篮球,在手上玩了几把之后玩心很重一般地开口:“回答正确!的确是我这个疯子拆散了这对金童玉女。”
宁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的时候,顾峥没来由地眉心略微蹙了一下,他回过身,看到宁泽一身西装,一丝不苟地站在那里,手中的篮球玩的如鱼得水。
“宁泽?”男人有些不确定地反问了一声,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这么多年宁泽很少出现在老同学们的视线当中,大家得知他的消息都是从坊间的韵事里面得知的。传说这位宁大少爷不务正业,每天就知道穿梭在不同的名媛之间。性子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有改,还是坏透了的一个人。
“怎么,不乐意见到我啊?”宁泽伸手扯了一下领带,“今天真是倒了什么霉了竟然在这里遇到你。”
这句话是冲着宁泽说的,他将手中的篮球在指尖流畅地转了几个圈之后似乎是玩腻了,看向了不发一言的顾峥。
“你不是都快要订婚了吗?还有事没事跑到A市来干什么?我警告你,别再想去招惹我前妻。”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无聊。”顾峥向来要比宁泽要冷静沉稳,他懒得跟宁泽多争执,转身就要离开。
但是这个时候宁泽却是忽然将手中的篮球一下子砸向了顾峥的后脑勺。
噗通一声,声音很清脆响亮。
顾峥纵然是再怎么沉得住气,这个时候也不会忍得住了。
他凛了脸色,转过身去立刻跑向了宁泽,宁泽嗤笑了一声,还没来记得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让自己伸展开来的时候,顾峥一个拳头已经打到了他的脸上了。
“滚。”顾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他扔出一句话,但是这个时候宁泽已经挨打了,按照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他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扔给了一旁跟着他一起来一中的秘书,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后一拳砸向了顾峥。
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那个男人站在一旁有些呆滞。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以前顾峥和宁泽打过不止一次架。
最终两人都挂了彩,宁泽嘴角上面都是血,但是他却还是朝着宁泽勾了一下嘴角。
他也没说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篮球场,上了挺在一旁的奔驰车之后扬长而去。
顾峥伸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有些厌烦地也离开了。
车上,秘书有些心疼地想要替宁泽擦拭嘴角上面溢出来的血,但是却被宁泽一下子挥开了。
“留着。”
“啊?”女秘书不是很理解。
“这血不是你能够擦的。”宁泽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似乎是很满意,“去医院。”
前面的司机有些没有听明白:“宁总,您父亲刚才提醒了您,从学校查看教学楼之后就要回去计划捐教学楼的事情,您难道不回公司吗?”
刚才宁泽去一中自然不是像顾峥一样去故地重游的,他才没有这个闲情雅致。一中对于他的回忆,也只有靳南方而已。
如果想见靳南方,他随时可以去见她。回那学校干什么?
“你是我爸吗?我去哪里还需要你提醒我?”宁泽一向放肆不羁,想说什么都会用最刻薄难听的话说出来讽刺别人。
他一向无畏。
司机立刻闭嘴了。一旁的女秘书显得有些不乐意了,年轻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色显得隐隐有些不好看:“宁总,您又去医院。”
娇滴滴的声音,像银铃似的。
宁泽拧开一瓶矿泉水酣畅地喝了几口,冷冷开口:“摆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招你是让你工作的,不是让你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需要一个花瓶在我身边,但是我不需要一个成天想要跟我睡觉的花瓶。”
这句话坦诚直白地过分,让这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秘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宁泽心情大好,他已经憋了好几天没有去医院找靳南方的茬儿了,今天又可以见到这小妮子了。
当然,还有宁宁。
*
警队门口,靳北城停下了车,等了将近四十分钟也没见尔曼出来,他没有什么耐心了,直接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您好,我找陆尔曼。”靳北城看到警队里面异常地忙碌,他随口问了身边一个女刑警。
女刑警愣了一下,有些焦急地开口:“你是陆尔曼的朋友吧?我昨天看到你来警队门口接她了。”
“恩。”虽然对于朋友这样的称呼靳北城很不满意,但他还是颔首。
“陆尔曼出事了。”
---题外话---故事快要进入下一个转折点啦,无论是南方那对cp还是男女主这段的感情线,接下来一定会好看哒,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