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贵老伯没了。
在田地里辛劳一生,加上年纪增大,他还是没能挺过那一关。
余安跟长喜老伯简单的给老人家办理了一下丧事以后已经到了后半夜三四点。
张长喜挑了一冷盘,跟余安随便找了张桌子,望着天上稀稀落落的星点,边吃表聊。
“小余,这忙里忙外的,也辛苦你了,这要是没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张长喜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有些怅然。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也不要太伤心了。”
这些日子也是承蒙这两位老伯的照顾,余安才能在这张家村落脚,顺便达成了自己的来意,要说没点感情那不可能。
“生生死死的嘛,都很正常,我早就看开咯。”张长喜轻轻笑了一下,随后平复了神情,“我估计,我也快了啊。”
“可千万别这么说。”
“诶,就不用捡好听的跟我说了,有谁能不死呢?”张长喜捡起一颗花生,塞进嘴里,“任凭你家财万贯,才华横溢,最后都是要死的啊...”
余安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不过,张长喜也没等余安接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小余啊,我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本来啊,我想着好好待你,日后也能积攒点香火情的。
不过,后来才发现,我恐怕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这点心思也就淡了,你不会怪我吧。”
“人之常情,我怎么会怪您呢?”
张长喜点着头:“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吧。”
张长喜欲言又止,思量了一会,还是轻轻拉住余安的右手:“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但这么善良也不是什么好事,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
但记得啊,有钱就得胡作非为,就是有一点,千万别做好事。
我真怕有一天,看见你死在我前头啊...”
“嗯,我知道的。”余安只是笑着,也不反驳,尽量宽顺着老人的心态。
年纪大的人,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从乌云里探出头了。
...
“这就走了?不多呆两天?”唐一元脸上的表情颇为不满。
余安有些头痛,这唐一元说好听点呢,是真性情,说不好听点就变成喜怒形于色了。
估计是被惯得大少爷脾气,这些日子也一直缠在余安身边,就想着听一些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暴论”。
“不待了,时间很紧,我可不像你一样这么多闲工夫。”余安摆摆手,“早知道你这么烦,我就不给你打招呼了。”
“招呼都不打,是不是没拿我当兄弟?”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多熟呢,我俩才认识多久?张口兄弟闭口兄弟的,谁是你兄弟?就算关系往近了说,顶天了算个普通朋友吧。”余安非常的不给面子。
“你!”唐一元伸出食指,直勾勾的指着余安,随即点头,“嗯...不错,就是你这样的人,才配当我兄弟,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滚。”
“对了,你不是还有第四阶段的考察吗?要不来我这边看看?我保证给你介绍联邦最顶级的权贵。”唐一元拍着胸膛,开了一个让余安非常心动的价码。
“可以。”余安果断真香了。
“怎样,我现在是你兄弟了吧。”唐一元翘着鼻子,万分得意。
余安挤了一下右眼,决定不理会这家伙,顺着杆子就往上爬,还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对了,出去以后,就别到处去宣扬你的‘暴论’了,我是早就看我爹他们不爽了,别人看到了,估计能把你祖坟抛了。”
“‘我们从来就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余安先是引用了一句名言,随后笑道,“当然,我自己会小心的。”
“金陵等你。”
“嗯。”
余安背着行囊,走向了下一站。
...
“这些小城镇跟重怀的情况相差不大,工厂无情的剥削着或是被诱骗、或是强迫来到这里的工人们。
繁重到无法忍受的工作,极其微薄的薪水,如果不是亲自考察,我很难想象,我在博雅生活的,跟这里的人生活的是同一个世界。
以庆省三尖县中一个钢材加工厂为例,即便是环境如此高温、如此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这里的工人每天要工作十至十二个小时左右,没有双休日。
如果是强度稍低的流水线工厂,工人的工作时间会达到十二至十四个小时。
与超强度的工作大相径庭的,是他们的工资。
如果换算成月份工资,他们的薪水仅为可怜的六百块(被用力划破的破损),值得一提的是,我当时在张绮梦公司工作的时候,工资为一个月三千块...”
“...”
“工人们为什么不反抗的原因,今天我算是得到了一点解答。
时间是九月二十一日,天气阴,发生地点为钟省下川县。
因无法忍受繁重的工作,以工人肖飞为首的汽车厂工人召开了影响整个下川的一次罢工行动。
响应人数为,三千四百二十六人,罢工目标为“减少工资为代价的工作时间的缩短”。
在简单的骚乱以后,联邦非常有经验的派出了一位大地教派的超凡者前来处理这种事情。
在他要埋葬整个罢工人群时,我消弭了整个下川所有大地之母序列的超凡影响,最终,这位超凡被愤怒的人流撕成了碎片。
很快,在完成了对上级的请示以后,联邦开展了疯狂的镇压。
一梭梭子弹穿过,在枪支的威胁之下,他们放下了武器选择投降。
...
我当时是很想出手的,可逗比安跟我说,如果没有思想的领导,我即便救了他们,他们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并且,也会遭到联邦以及那位幕后黑手最强硬的反扑。
我只有选择暗度陈仓,让诸如肖飞这样的为首者,得以逃得一条生路。
...
我给了他我的信物。
花乐婷,肖飞,还有很多很多人。
在我找到思想的时候,我会把他们全部召集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