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倪蝶把任天行数落完,再等叶桃渡高管们与萧杰开完定期洽谈会,任天行已经累得时间都懒得看了。
他走在空无一人的雁子谷小区楼下,突然想起着名篮球运动员科比·布莱恩特的一句话:“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么?”
洛杉矶任天行确实没见过,但他确信眼前看到的景象是凌晨三四点的雁子谷。
路旁百无聊赖的抠脚大妈与追逐打闹的孩子不见了,各类买菜的小店也都关门歇业,原本非常脏乱的道路被夜间上班的清洁工扫得格外干净。
一栋栋四十多层的钢筋水泥与其周围环绕的农民房一样沉默着,任天行抬头一望,他所住的3栋顶层依旧发出微弱的光,光的位置似乎是关莎的3428号房。
她也没睡么?
任天行这么问着自己。
“他是灾星!灾星你懂么?!碰到他我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
“车子被撞!业创不成!杜晶又走了!全都是因为他!”
关莎喝醉酒后说的这些话任天行仍旧清晰地记得,就像一块柔软的海绵中被扎进了锋利的玫瑰刺。
也就在那之后,任天行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靠近关莎,还是远离关莎,是与她继续做朋友,还是当几个月都不一定可以见上一面的邻居……
任天行时不时会拿关莎和前女友莫茹比较。
关莎和莫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莫茹追求的那种非一线城市的安逸与舒适在关莎看来毫无意义,甚至是消耗生命的。
认识关莎到现在,任天行能清晰感觉到关莎所追求的也正是他自己所追求的,他们都向往一种激进的,向上的,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创造无限可能的人生。
这个女孩子很美好,很单纯,但同时也不好惹,更让一般的男人不敢拥有。
可即便如此,任天行还是会想在关莎需要帮助时去帮她,比如上次给她写了很长的一封“鸡汤”邮件。
任天行也会时不时打开关莎的朋友圈,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关莎从屏蔽名单里拉出来了,只不过很可惜,关莎的朋友圈在任天行眼前依旧一片空白。
任天行关上手机,情绪上不禁有些失落,出电梯后他原地跳了跳,深呼了几口气,让自己保持清醒。
想啥呢?
关莎会看上你?
你会跟关莎在一起?
这是不切实际的,姑且不说这个女孩子的外貌,就说她的家庭背景都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任天行认为如果他跟关莎结婚了,大概率会成为一个很有志向但又没有自由的赘婿。
想到这里任天行突然又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但夜深人静,他如果真这么一喊,估计他在关莎心中就彻底没有形象了。
于是任天行只能颓丧地往家走,而就在这时,关莎的房门被突然打了开。
任天行不禁心跳加速,屏息定睛一瞧,出来的人不是关莎,而是一头短发身子瘦弱的沈俪。
沈俪手托着一个行李箱,看到任天行时也很诧异,“你加班到现在?”
任天行点了点头,“你这是?”他指着沈俪的箱子,心想这奇葩女人该不会又想大半夜的搬家吧?
“哦,明天不是中秋么?我回老家一趟,赶6点半的飞机,我先走啦!”沈俪说完急匆匆奔向电梯,同时朝任天行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因为任天行才刚出来,电梯本就停在42层,故沈俪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沈俪消失后,任天行依旧站在原地。
这个女人似乎永远有激情,永远能保持充沛的精力,无论是数不过来的兼职、晚上十一二点做饭、深夜搬家还是接近清晨赶回家的飞机,走路都带风。
“喀拉!”此刻3428的房门又被打了开。
这回开门的人是关莎,不仅是关莎,还是穿着紫罗兰丝绸睡裙的关莎。
“你真的是……”
关莎一开门便看到神色有些惊恐又有些无辜的任天行,本想脱口抱怨,“你真是阴魂不散啊,车库、直播基地、楼下移动图书馆……哪哪儿都有你,哪个时间点都可以撞见你!”
但话到嘴边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毕竟她关莎那次发酒疯骂任天行是灾星的话她自己事后也想起来了,正琢磨着这几天找个时间跟任天行把这个节解开,奈何创业太忙,一直没时间。
“呃……那个……沈俪姐是不是走了?”关莎问。
“对,刚走,说……说是回老家。”关莎的睡衣属于低胸装,这让任天行紧张得舌头都有些不利索。
“你说沈俪姐奇不奇怪,她这么忙,但是每个节假日几乎都要回家,什么清明、五一、中秋,甚至有时候愚人节和六一儿童节都回去。”关莎自顾自说起来,“她赚这些钱全贴车票了,你说她是咋回事?”
任天行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而且沈俪姐回家完全不是看心情,是但凡节假日她必定回去,抢不到票她就高价从黄牛手上买,回去一趟也不近,高铁十几个小时,一般都要赶飞机。”
“你可以自己问她……”任天行说。
关莎努了努嘴,“我问了,她就说回去看父母,你说她这个看父母的频率会不会太高了一点?一年回一两次都算正常,但她这个至少十多次,这些机票高铁钱如果省下来她都可以少做一两份兼职了。”
关莎说到这里凑进任天行,压低声音道:“而且你不觉得沈俪姐是个很神秘的人么?她曾经还写公众号,还是个小V,这个公众号还是写棒打小三的文章起家的,我跟杜晶都觉得沈俪姐结过婚,然后婚姻不幸,就离婚了自己出来打拼。”
“啊?这个……”任天行闻言十分吃惊,但他一时间也不知应该如何回应关莎,沈俪确实是任天行认识的女人中较为传奇的一个,但别人的过去他也不好过多揣测和评论。
关莎没告诉任天行的是,沈俪在屋里经常戴着耳机盯着手机屏幕很久,有时候咯咯的笑,有时候伤心的哭,一有人靠近她她就立即收起手机,十分警惕。
“你怎么那么晚还不睡?”任天行为了化解尴尬,从裤袋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等你啊!”
关莎这句话直接让任天行插歪了钥匙孔。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凝固,而后又一瞬间沸腾。
等我?!
这大半夜的,关莎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