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企业!有这么多钱可以亏么?!”老大姐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响亮,发音清晰,她的神态炯炯,与周围那些上了年纪的房东气质就不再一个层面上。
“我跟你们签的合同,一个月5400元,你们租给这个小男生4500元,每个月相当于单单我这个房子你们公司就要亏掉900元,你们公司是这样做生意的么?你们这些员工不用领工资的么?”
众人听老大姐说完,纷纷看向商诺和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同事。
年轻女同事心急气盛地开了口,“大姐,这个我们公司有自己的考量,不是您应该关心的,我们下周……”
“不是我应该关心的?”老大姐质疑声更响了,“我把房子租给你们,你们拿去亏钱,怎么跟我保证你们能够一直运营下去?我现在要求很简单,我要解除合同,我要解约,我的房子不租给你们了。”
“大姐您的合同可以给我看一下么?”商诺很有礼貌地问。
“可以。”大姐走上前把手里的合同递了过去。
“您这是上个月才签的……”商诺查了下电脑后说,“您的房子其实还没有租出去。”
“对,就是这个小男生要租我的房子。”老大姐此时示意一个戴着眼镜的二十来岁男人走上前。
那男生穿着一件白色T恤,背着一个可以装下电脑的双肩黑书包,走上前说,“我一直要求见一下房东,经城地铁口的房子,还是朝南的,两室一厅70平米才4500一个月这我觉得不太可能,所以我得确认这个房子没问题,既然你们不愿意配合让我跟房东见面,我就只能找小区物业,水电局我都找了,没想到大姐也在找我……”说完他看了一眼老大姐,“我们一对合同,我租的价格是4500,但大姐同意租给你们的价格是5400,中间差了900,我们就觉得不对了,现在房子我还没同意租,你们给的租房合同我没签字,我觉得大姐提出解约没什么不妥。”
“先生是这样的,您付的4500是年付的,所以会便宜。”
“就算是年付的到头来你们也没有足够的钱可以给我。”老大姐说,“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啊是啊!”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此时沈俪注意到商诺旁边的那位年轻女同事已经悄然离开,她往洗手间的方向快步走去,但因为商诺还在场,所以大家也没说什么。
老大姐接着道,“这个小伙子直接给了你们一年的租金,我就算十个月吧,十个月的租金是4万5,但是你们这十个月要给我的租金是5万4,中间的9千块你们去哪里变出来?你们是租赁公司,说是租赁公司,其实就是二房东,你们租了我的房子,再转租给这个小伙子,是不是这个理儿?你们作为二房东,中间忙活一圈还亏9000,你们是慈善基金会么?”
“不是这样的大姐,公司有自己的运营模式。”商诺说,“现在的市场环境因为拿房成本是比较高,所以我们从您这租房子的价格是贵了些,但这种情况不会长期持续,只是市场扩张的一个阶段而已……”
“我搞不懂你们的运营模式,总之这个账我自己是没有算明白的,我现在就一个要求,解除我这个合同,把我的房子还给我。”
“可以的。”商诺说,“但您的房子我们已经帮您装修了,家电也配齐了……”
“我不要你们的家电!都搬走!”老大姐打断道,“至于装修,那个就是简装而已,没多少钱。”
“也不仅仅是装修和家电。”商诺依然很有礼貌,“这一个月我们也在积极的帮您找买家,您看这位先生就是我们找的对吧?虽然最后这位先生没有签字,但中间我们也付出了人力成本和资源成本,所以按照合同约定,您现在提出解约算是您这边违约,是需要额外付我们4个月的房租作为违约赔偿金的。”
商诺说着把合同翻到相应的违约条款页面递给老大姐看。
“凭什么啊?!”
“四个月两万多了吧?”
“5400一个月,补4个月可不就是两万多么……”
“这个老大姐房子给你们白占用一个月,钱都没收到就要给你们赔两万多?”
“对啊!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打劫银行都比你这光明磊落!”
旁人听不下去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这所有的情况都被沈俪拍下来了。
关莎一句话都没说,根本没有空隙让她可以开口,而且她要反应的问题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反应出来了。
不少人跟关莎一样,明明非常按时给蛋蛋公寓打房租,却无缘无故遭到房东的警告甚至驱赶,不少房东都反应他们这一两个月都没收到钱了。
但无论他们怎么闹,也没谁敢实施暴力。
“大家放心,公司已经在跟融资方接洽了,最迟下周二就会有结果,如果钱拿到了,大家的问题都能得到解决,我们保证我们一拿到钱就会结算给房东,只要房东那边收到钱,租客这边就可以放心继续居住,这样大家的问题都可以解决。”
对于商诺这样的安抚很多人是不信的,他们不信但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空手而归地回去期盼着下周二事情能有个转机。
夜色已至,人潮散去,沈俪依然没有离开,她注意到商诺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同事根本没再回来,估计已经跑路了。
一个空间挺大的敞开式办公区,大半天下来居然只有商诺在应对所有人的投诉与质疑。
“小伙子,你为什么还敢上班?”沈俪举着手机走过去问。
“您可以先把手机放下么?”商诺尽管一脸疲惫,但还是十分客气。
“我就是想采访采访你,没有恶意,这种情况其他员工都没来了,为什么你还敢来,你也只是一个打工的吧?你是对公司很有信心么?”
商诺见沈俪根本没打算放下手机,只好作罢,非常陈垦地看着沈俪,“如果我不在这里,你们不是会更慌么?我在这里至少还能告诉你们公司目前的状况,还能尝试着帮你们解决问题,比如刚才那位老大姐,她要解约我也是可以帮她处理的,只不过按照合同确实她需要赔偿四个月的违约金。”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你们工资还发得出来么?”一旁的任天行问。
“我们的工资12号就发了,下个月的工资也是要等下周二看公司能不能拿到新的融资,我作为一个管理者,站在这里就是我的职责,既然是我的职责,我就要把事情做好,不然不就辜负了领导之前对我的栽培?”
“就是因为发了工资,下个月又不确定,很多员工应该都离职了吧?”关莎问。
“也没有的。”商诺说,“但是就算我们全体员工都在,给到你们的答复也是一样的,需要等,而且就几天,所以希望你们能多给我们一些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