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上官府,常妈端了刚刚煎出锅的安胎药到了卧房里,看赫连冰霜还在那儿看书,忍不住上前夺下书本来说道:“小姐,您都看了一天了,也不嫌累着眼睛!”
常妈将书本放在一边,便端了那药慢慢的吹着。
赫连冰霜缓缓的笑笑:“相公要到傍晚才回来,我一个人闲着没事,身子这般又不能出去,也只能看点书打发一下时间!”
常妈吹药的动作顿住,抬眸看了一眼赫连冰霜,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快点,趁着天气凉快快将衣服洗了!”远远的,传来丫鬟们说话的声音。
赫连冰霜起来伸了伸懒腰,走到窗前,看着落日的余晖。太阳要落山了,一日的闷热又过去,风逐渐的变得有些凉意,她忍不住双手抱在胸前。
“哎,你们听说了吗?楚府的楚姑娘贴出告示来招亲呢,就在下个月十五!”
“这事儿谁不知道啊,听说这告示都贴到都城去了,看来这楚姑娘是下定决心要给那没有爹的孩子找个爹了!”
“听说咱们家公子以前对那楚姑娘痴心的很,橘儿姐姐,你是公子的贴身丫鬟,这事儿你最清楚是不是?”有丫鬟说着,突然拦住端着点心走进的橘儿问道。
“你是新来的?我怎么瞧着眼生?”橘儿看了一眼拦住她的小丫鬟,冷声问道。
小丫鬟赶紧陪了笑脸道:“奴婢叫樱生,樱花的樱,的确是新来的!”
“新来就这么会嚼舌根?红儿,你去跟管家说,这奴婢不能要,让他赶出门去!”橘儿冷声吩咐身后的丫鬟,径直抬步。
“你……”那叫樱生的小丫鬟瞪着橘儿的背影,跺跺脚,目光却瞥向距离那儿不远的主卧房方向。
赫连冰霜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常妈赶紧将药放下,将那支楞窗户的木头楔子拿下来,将窗户关的只剩下一条小缝道:“小姐,夜里风凉,您不要在窗户边站着,小心吹着风!”
赫连冰霜笑道:“常妈,没事,我心里有数!”
常妈一怔,这会儿知道也瞒不住,低声说道:“最近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都说姑爷之前喜欢过楚姑娘,还亲自登门下过聘礼呢!如今楚姑娘招亲,想一想,整个楚寒,能与楚姑娘般配的也就只有姑爷,小姐,你说姑爷会不会……您可别忘记,上次楚姑娘要出海,姑爷他……”
“常妈,莫要听那些人嚼舌根,楚姑娘当年若是肯嫁给相公,我与相公也就没有这个缘分!当年大的都不肯做,又怎么会做小的?你只管将心放在肚子里就行!”赫连冰霜转身坐在桌前,不在意的说道。
“还是小姐想得开!”常妈这才舒了一口气,低声道:“老奴多怕小姐听了那些闲话吃了心,伤了身子!”
“我若是真的伤了身子,不就正中了一些人的心意?”赫连冰霜淡淡的笑着,一勺一勺的喝了那安胎药,突地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吩咐道,“相公也差不多回来了,你让人去瞧瞧厨房的参鸡汤好了没,相公回来要喝的!”
常妈赶紧应着,正待吩咐人去瞧,却见上官宇进了门。
“姑爷回来了?小姐都等您一天了!”常妈一见上官宇,赶紧上前问好,取了门边的扫帚扫了上官宇身上的灰尘。
上官宇待她扫完了笑着进屋,握了赫连冰霜的手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小家伙又动了吗?”
赫连冰霜笑着点点头,这会儿常妈也就赶紧借口出去,留下小两口单独在屋里。
见常妈走了,赫连冰霜也就大胆的拉了上官宇的大手放在了鼓起的肚子上,低声道:“今日踢了我两脚呢!”
上官宇笑道:“这小子好调皮!”
赫连冰霜淡笑道:“你怎知是个小子?说不定是个女儿呢!其实我心里喜欢女儿,虽然你家是三代单传。”
“如果是女儿,那也太调皮了,我怕她嫁不出去呢!”上官宇低声笑道。
“怎么会!如今的女子也不一定非要在家里绣花读书!”赫连冰霜笑道,若有所思的看了上官宇一眼,低声道:“如果像楚姑娘那般有本事也不错!”
上官宇握了握她手,“楚姑娘又有什么好,表面上风光,还不是心里苦!”
赫连冰霜点点头:“是啊,楚姑娘本就是个弃妇之身,在外已抛头露面多时,虽说是为的百姓生计,但少不得被人背后嚼舌,再加上皇上的圣旨,这下子……相公,你要多帮帮她才是!”
上官宇点点头:“多谢你,如今外面有很多风言风语,我正怕你……”
赫连冰霜将头轻轻的靠在上官宇的肩膀上,“我谁也不信,就信你,这辈子我跟定你了,除非你写休书让我走,不然的话,我就是死也赖在你身边!”
上官宇心中一动,轻轻的抚摸着女子的肩膀,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这一日,楚府门前突然来了一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一名老者,带着四个年轻随从,口口声声要求见楚一清。
“你这老头,这把年纪了也来凑热闹?”围观在楚府外的闲人忍不住打趣道。
那老者赶紧说道:“我是来向农神娘子请教的,请各位不要误会!”
“想来招亲就说招亲的话,还躲躲藏藏的干什么?”那些闲人再次起哄道。
老者摇摇头,上前拍了门,说了来意。
楚一清在大厅里接待了那老者。
“楚姑娘,老夫是那戴国燕京人士,听闻厉国有个农神娘子,特地千里迢迢前来请教!”那老者一见楚一清便一拜到地,恭敬道。
楚一清赶紧伸出手来示意老者起身,“这位老伯,不必行如此大礼,不知道老伯遇到了什么难处?”
老者赶紧示意身后小厮上前,那小厮手里有个袋子,袋子里有些小麦,色泽暗黄,似乎是染了病。
“楚姑娘您瞧,这是今年刚刚收上来的小麦,也不知道为什么,燕京四城大部分的小麦种子都是这样的颜色,而且今年的小麦比起去年来减收大半,大家伙儿都怀疑地出了问题,所以眼看着到了种苞米的时节,也不敢动手,就怕瞎了这肥料跟种子!”老者恭敬的将小袋子放在了楚一清的面前。
楚一清看了那种子,立刻问道:“这麦子在返青之后可是枯黄?你们是否以为是雨水不足多浇了几次水?”
那老者赶紧答道:“楚姑娘果真是神人,的确是如此,咱们以为是雨水不足,这一季比往年多浇了两次水,可是还是不行,如今收成减产大半,大家就都急了,这不听说厉国有位农神娘娘,就让老夫前来问问。”
楚一清指着那小麦说道:“怕是腐根病,你们来的太晚了,若是春天刚返青之时,还有得救,如今损失已经造成了,现在能做的只能是保住苞米的收成!”
老者立即懊恼的拍了大腿道:“咱们燕京没有这福气,没有农神娘娘啊!”
楚一清笑道:“老伯,这农神娘娘的称呼不敢当,现在你回去就照我说的做,可以保证苞米不减产,不过这种子是不能用了,这样,秋天种小麦之前你再派人来一趟,我选一些优良的种子给你,价钱与普通小麦一般就成了!”
“那怎么成,姑娘敞开门也是做得买卖,该多少就多少!”老者赶紧说道。
“真的不用,不过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楚一清笑道。
那老者赶紧问道:“楚姑娘尽管说,老夫能做到一定做到!”
“听说燕京盛产甜枣是不是?而且这枣子比别的枣子要成熟的晚两个月左右,皮薄肉脆,掉在地上能开裂。果肉细嫩多汁,甜味极浓,略带酸味,有浓郁的枣香味,之前只是听人说过,没有见过。”楚一清笑问道。
“的确,传说我们那里有位枣仙娘娘,她特地开恩令我们的枣子晚熟两个月,这样就能在冬天上市,咱们燕京很多人就靠那枣子养家糊口!”老者赶紧答道。
“我早就向往这样的枣树,如果老伯能够想办法弄到一棵,一棵就好,那楚一清不胜感激!”
那老者犹豫了一下,也就说道:“这枣树,旁人求是一定不允的,楚姑娘既然开口了自然不能拒绝,这样,明年秋天,求麦种之时,老夫会亲自送来枣树!”
楚一清点点头,喜道:“那就多谢老伯了!”
将老伯送走,因为得了燕京的冬枣树,楚一清心里格外的兴奋,想象着明年冬枣上市的情景,心里忍不住欢喜,总算是冲淡了这些日子因为心里的烦躁。
眼看着距离招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楚府的门槛算是被城里的媒婆与求亲的人踏破了,自从楚一清重新贴出告示之后,除去无名镇中例如顾老等人熟悉楚一清品行的,真心想要娶一门好媳妇,其余各县市家中略有盈余的小门小户以及那些已经娶亲的大户,看重的是楚府的财力与楚一清农神娘子的称呼,全都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前来求亲,虽说各自抱着的心思不纯,楚一清却让盈芊将全部来求亲的人的家庭背景、年岁全都记下,来者不拒,一时之间,楚一清恨嫁的流言再次传播开来,楚一清再次名声大振。
外面传成如何,楚一清却丝毫不在意,与阿宝、花麟终日厮混在花棚中,侍候蓝玫瑰,终于将蓝玫瑰在楚寒试栽成功,这些娇艳的蓝玫瑰一在楚寒各地展销,立即引起了各方财主的哄抢,销路并不比鲁城差多少。
同时,海上的生意越来越好,因为楚一清只有十二艘商船(一只商船供应海鹰岛,对外声称检修中),船少货多,生意格外的好,从十天一出海到现在的不间断两班制轮流出海,厉国与罗国之间的通商逐渐的趋于稳定。
最然有大笔的银子进账,楚一清也十分的平静,可是皇甫老太却越来越担心,眼看着距离招亲的日子越来越近,皇甫老太就拦住楚一清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一清,咱们回家吧!”
楚一清一身白藕丝对衿薄袄紫绡翠纹裙,一头乌黑的头发随便挽个元宝鬓,只插着一个尖尖的银簪子,肩膀上扛着一把小?头,正打算与阿宝去花房。
“娘,这不是咱家吗?”楚一清一怔,低声说道。
皇甫老太让她将?头放下,坚持道:“咱们回上家村,哪里有山有水,你瞧着也能心宽一些!”
楚一清拄着那?头笑道:“娘,你是想要我逃避吗?”
皇甫老太摇摇头,说道:“娘只是让你冷静一下,回去歇息几天,你瞧你这几日,不是去花房就是去码头看货物,脸都晒黑了,夜里也睡得不好,阿宝跟着你也上火了,这几日又咳嗽,这大热的天可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楚一清看看阿宝,这些日子阿宝似乎格外的懂事,晴妃走了,他也不哭闹,再也没有提过奶奶这两个字,日日的跟在她的身后,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如今小脸晒得黝黑,倒跟村里四处跑的野孩子有几分相像了!
“娘,我也想虎子啦!”阿宝昂着小脑袋也说道。
“是吗?那咱们就回去!”楚一清将?头交给麦香,吩咐道,“花房里的花儿让工人们多费费心,最东边那一畦再过两日就能买了,朱里镇万老爷要的,让人送到府上去,价钱已经谈好了,将银子取出来就是!”
麦香赶紧应着,瞧着楚一清这几日闷闷的也心疼,自然也希望楚一清能够回去上家村,换个心情。
将府里的事情全都交给麦香,又特地留下莹润招呼那些上门求亲的人,楚一清带着阿宝当天就回了上家村。
先前金玉知道楚一清从海上平安回来,想要去城里一趟,无奈身子越来越笨重了,再加上之前动了些胎气,赵小麦说什么都不让她再到处走动,也就只能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闷坐着,这会儿一抬头看到楚一清等人回来,喜得赶紧起身,却又被皇甫老太骂住。
“咋起的这么急,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这不都回来了,你就急这一步?”皇甫老太一边骂着一边上前扶住金玉,嘴里虽责备着,可是那眸中却是慈爱。
“自那日回来俺这心里就不踏实,林掌柜偶尔来,问什么也不说,俺这心里更急,隐隐的从村里人说什么妹子要招亲,这可是真的?”金玉一边让皇甫老太搀扶着坐了,一边让夏至赶紧从屋里搬出小板凳来让几人坐下,不待楚一清喝完那杯茶就急急的问道。
“你妹子回来就是想讨个清静的,你瞧瞧你!”皇甫老太不悦道,连忙给金玉打眼色。
“娘,没事儿,这事儿金玉姐早晚要知道的!”楚一清笑着,转眸望向金玉,“金玉姐,不是我瞒着你,只是你现在的身子不能操心,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管顾好自己就成!”
金玉叹口气:“听你这般说那就是真的了!?”
楚一清点点头:“皇上的旨意,不得不从!”
金玉气的拍了拍大腿道:“那个皇帝咋就那么闲,咱们这楚寒天高皇帝远的,他为什么就非要将手伸过来,他咋就忘不了妹子你呢?”
金玉这话是说到楚一清心坎上了,是啊,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呢,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脱离过那个圈子!
“那五王爷那儿,妹子就让人通知了吗?招亲就招亲,正好趁着这机会,将你跟五王爷的事情办了也好,反正这亲是那皇帝要招的,招到王爷他也不能反悔!”金玉又道。
皇甫老太赶紧堵住金玉的话道:“说了让你别管,你瞧你还说这么多话,阿金、阿银呢?咋就你自己在这儿躲清闲?”
正说着,穿着一身青布衫,滚了一身泥,因为跑跳日晒脸塘黑红的阿金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同样狼狈的阿银,秋分则在后面追跑着。
“这不是来了?如今长本事了,日日的不着家,跟着村里的孩子一起野,前些日子还拔了五婶子家的菜苗,也幸亏如今村里人关系好,大人们笑骂一声赶跑就算了,这要是以前,人家早就找上门来了!”金玉忍不住说道,那脸上却是高兴的,这乡下都有个说法,淘气的孩子是聪明孩子,谁家孩子小时候没作下业?只要不是太离谱,大家说说笑笑也就算了!
“今日也不知道踩了谁家的砖胚,村里一大帮孩子野,都踩了!”秋分赶紧说道,接过夏至递过来的手巾,赶紧擦了一把脸。
“熊孩子,那砖胚可是能随便踩得?人家等着盖房子用呢,一会儿等你爹回来,给人上门赔不是去!小打小闹无所谓,这事儿可不行!”金玉忍不住骂道。
阿金才不管,正不知道好歹的时候,看见阿宝却高兴,从身上提溜出一串蚂蚱来,秋分一见就忍不住叫道:“哎呀,啥时候装在里面的,你瞧瞧,这水都吐了出来,弄脏了衣服了!”
阿金却不管,非要给阿宝玩,一边给阿宝,一边还拽着蚂蚱腿,呵呵的笑。
楚一清对阿宝说道:“行了,你跟着阿金他们玩去吧!”
阿宝摇摇头,不屑的转过脸去:“幼稚的很,我去找虎子玩了!”
“你这孩子!”楚一清忍不住叫道,再看阿金,见阿宝不跟他玩,早就瘪了小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坏哥哥,咱们以后不理他了!”楚一清也不嫌脏,赶紧将阿金抱了起来。
“你别抱,这一身的泥!”皇甫老太赶紧说道。
楚一清笑道:“没事,孩子怎么养怎么长,阿宝这孩子从小就老成,什么时候也没有阿金跟阿银这样子,有时候看着他,总觉着他像个大人!”
“这多好,不用你操心,你瞧瞧这两个皮猴子,弄的多脏,一会儿还要去给人家赔不是,操心的很!”金玉也抱了阿银,让夏至打了水来,泡湿了帕子,只擦了几下就被皇甫老太要了去。
“这孩子虽然闹腾,可是看着舒心,这才是生活呢!”皇甫老太一边擦一边说道。
楚一清点点头,看看熟悉的院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上家村,有一种让她心安的力量。
宅子外,阿宝将于小雨、迟轩他们集合到了一起,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册子来,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名、地址。
“这几天交给你们一个任务,这可是你们第一次单独出任务,可一定要完成的好,不然的话,哼,家法伺候!”阿宝凛了小脸说道。
孙雷生一听说家法,立即直觉的捂了怀里的鸡腿,赶紧点头。
“将这些人查一查,我要他们的底细!”阿宝将小册子交给于小雨。
于小雨郑重的点点头,与迟轩对望了一眼,赶紧带着卫宁他们去办。
阿宝回眸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阿德:“你是暗卫,只负责我的安全,不会多管闲事的哦?”
阿德点点头。
阿宝这才放心,吁了一口气,这才抬腿进了村子去找看虎子。
听说楚一清回来,大家照旧来串门子,村里人都单纯,还以为这是皇帝给楚一清的殊荣,嘴里全都说着恭喜的话,好在楚一清知道大家是真的不知情,也不怪罪,让人伺候了西瓜、点心,还有树上新摘下的桃子,吃的大家乐呵呵的,皇甫老太又趁机转了话题,大家也就不再提这件事情。
第一天是吵闹了些,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就安静了,阿宝除了去村里找虎子玩,平日还是照旧跟在楚一清的身旁,如今天气热,地里也没有什么活儿,楚一清除了去上河瞧鱼虾蟹,就给阿宝讲故事,如今《西游记》阿宝已经全听完了,那话本子早就借给于小雨他们瞧,楚一清就又说了《水浒传》的故事,听得阿宝更着迷,这炎热的夏天眼看着也就一日一日的过去。
楚一清躲在上家村逐渐宽了心,却不知道都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儿,皇上突然身子不适,已经两日没有上早朝,而就在这时,太子妃不足月诞下一个男儿,皇帝虽在病榻中,可是也是十分的高兴,特地让人赐名厉曦,意为明日之光,普天同庆!
景阳宫中,梁靖乐虚弱的躺在床上,身旁放着刚刚出世的皇长孙,她看着那红红皱皱的小脸,忍不住热泪盈眶。
“小姐,您可不能哭,这月子哭是要哭坏眼睛的!如今您生下的是皇长孙,不管如何,这身份跟地位在那里摆着呢,您的苦日子过去了,以后就等着享福吧!”跟着梁靖乐进宫的嬷嬷赶紧劝道,取了干净的帕子给梁靖乐擦眼睛。
“花妃娘娘驾到!”正擦着眼睛,就听得外面想起太监尖利的声音,梁靖乐一听,正待要起身,就见羞花笑嘻嘻的进了门,赶紧说道:“这个时候还拘泥什么礼节,你躺着就好,来,让本宫瞧瞧本宫的宝贝孙子!”
梁靖乐也就躺下,让奶娘将孩子抱给羞花。
看着孩子红红的小脸,羞花忍不住轻轻一笑:“看着这孩子,本宫倒想起刚生下煜儿那会儿,也是这么大,小脸也这么圆,想不到一晃这么些年,当年的小娃儿都当爹了!”她转眸望了一圈,突地问道:“怎么不见煜儿?不是早就派人去通知他了吗?”
梁靖乐低下头,低声道:“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羞花一怔,冷声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乐儿,你放心,这孩子是咱们厉国的皇长孙,这名分谁也抢不去的,本宫已经让人给你父皇送信,相信一会儿赏赐就到了!”
羞花话声刚落,就见小福子笑嘻嘻的前来,后面跟着八个随从,抬了四个精致的小箱子,一进门便喜道:“贺喜花妃娘娘,贺喜太子妃娘娘了,皇上听说太子妃娘娘喜得麟儿,心里十分欢喜,无奈这几日得了风寒,怕前来探望过病气给皇长孙,特让小福子前来宣旨送赏赐!”
羞花喜得合不拢嘴,赶紧让梁靖乐谢了恩,听小福子念完赏赐,便让人打了赏,待小福子走了之后说道:“好了,你这苦日子也算是结束了,母凭子贵,以后有的是你的好日子!”
梁靖乐点点头,正待要道谢,却听那奶娘突地喊道:“皇长孙,皇长孙……娘娘,您快瞧,皇长孙这嘴唇怎么这个颜色?也不吃奶……”
奶娘将厉曦抱了来,赶紧说道。
羞花眸色一暗,赶紧低声吩咐了身后的刘嬷嬷,刘嬷嬷赶紧将守候在宫外的御医叫了进来。
“如何?御医,皇长孙这是怎么了?”羞花急声问道。
那御医赶紧跪地道:“回禀娘娘,皇长孙怕是……怕是……老臣早就说过,那催生之药可能对胎儿造成危害,这……”
“你说什么?”梁靖乐一愣,突地望向花妃,“母妃,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催生之药?我的孩儿……”
花妃眸光一暗,赶紧上前低声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皇长孙他到底是怎么了?”
“皇长孙不足月,再加上那催生药的效用,怕是……娘娘,老臣劝您还是趁早打算吧!就算皇长孙日后能存活下来,怕是也是一个呆子……”御医跪地地上低声道。
“混账!”羞花几乎要疯了,她为了配合厉閠的生病时间,特地让御医在梁靖乐每日里吃的饭菜中下了一些催生药,虽然知道这些催生药会对胎儿造成不利,可是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如今孩子平安的来到这个世上,又怎么会……
梁靖乐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随身嬷嬷赶紧唤着梁靖乐。
御医赶紧去瞧。
羞花无比的悲愤,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一生每一次都棋差一着,当年,明明是她先认识厉閠,可是厉閠却选了洛晴做王妃;明明她已经是皇后,她的孩子是太子,为什么就是得不到那个皇位!如今她终于狠下心来,却没有想到竟然害了她的好孙儿!
守在殿外的崇文听到羞花的怒斥声,赶紧上前,抬眸就见羞花失魂落魄的出来。
“娘娘,怎么了?”崇文赶紧上前问道。
羞花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双腿一软就倒在了崇文的怀中。
赶紧让刘嬷嬷扶好羞花,崇文掀起帘幔进入内堂,在得知全部的情况之后,他低声对御医道:“你听着,皇长孙很健康,今日的事情你若是透露出半句,你全家都别想活命!”
那御医赶紧跪在地上磕头。
就在皇上喜得皇长孙,普天同庆的圣旨刚到楚寒的时候,楚府里来了一位贵客。
“是您?”樱桃一见来人就忍不住一愣,再瞧眼前的阵势更是吓了一跳。
那老者一改之前朴素的衣着,盛装出行,身后的随从也有几十人,抬着几箱子礼物,将楚府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老伯,您这是……”樱桃赶紧上前问道。
“燕京白氏特来感谢楚姑娘!还望楚姑娘赐见一面!”那老者大声报上自己的姓氏,围观的人群中有与燕京打过交道的,一听白氏两字脸色大变。
“听闻前几日燕京四城脱离了戴国自立,这当权人就是姓白,难道……”那人低声嘟囔道。
“怎么可能!”有人赶紧说道,“这白氏在燕京的权利比戴皇都大,怎么可能到咱们这个穷地方来!”
“可是那人明明说的是燕京白氏,难道还有好几个白氏不成?”人们叽叽喳喳的低声讨论道。
樱桃听见那些议论声,心中惶恐,再瞧老者那气度,立刻不敢怠慢,赶紧将老者让到大堂里去,又派人去上家村请楚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