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煌身子一震,瞳孔骤然一缩,满脸的震惊,“父皇,您说什么?母妃的下落不是只有父皇才知道吗?是父皇一直不肯告诉煌儿才是!”
“你不必装模作样,朕的人早就查清楚你将你的母妃已经接出了天澜院,厉煌,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原来也将朕蒙骗了!”厉閠说完这句话,那黑暗无际的瞳孔中一丝冷意缓缓凝聚。
“父皇,煌儿从来没有见过母后,父皇的消息是从何而来?”厉煌斩钉截铁道。
“你还不承认?”厉閠的黑眸腾的燃烧起一丝暗红色的幽火,血腥的暗红犹如一抹腥甜的血渍浸染在那双眼中,“给朕搜!”
“是!”随从得令,迅速的进入内宅。
“父皇!”厉煌低声喊道,却又无可奈何。
厉閠端坐在主位之上,一双黑眸很深很深,就像无限寂静的深海深处,所有的一切都以极缓慢的速度在流动,可在同时,又仿佛有带着毒的藤蔓在那双黑眸中蔓延。厉煌心中一窒,他从没在一瞬间看到厉閠如此复杂多变的眼神,有愤怒,欣喜,难以置信,怀疑……更多更多的情绪交缠在一起,几乎就要令人窒息……
随从迅速的在内宅、院子翻找了一遍,很快,有随从前来,禀报道:“皇上,没有找到晴妃娘娘!”
厉閠一怔,一下子竟然愣在了哪里,紧紧挺立的脊背更是僵硬,脸色苍白。
“父皇,孩儿怎么会与母妃在一起呢,这肯定是有人诬告!”厉煌趁机上前说道。
厉閠半眯起眼望着厉煌,那冰冷的眼神犹如一把利刃,直接插入了他的身体,似乎在打量着什么,又好像是在揣测着他所说的真假。
“皇上,既然查证一切都是误会,依微臣看,这件事情就算了吧!”楚桓趁机劝道。
厉煌却继续追问道:“父皇,可是母妃出了什么事情?父皇怎么会认为是孩儿带走了母妃?”
厉閠缓缓的闭上眼,这一路上的痛苦、矛盾与煎熬,当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厉閠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楚桓,带朕走!”厉閠低声道,起身的时候身子已经有些摇晃。
“父皇……”厉煌赶紧上前搀扶。
厉閠推开厉煌的手,坚持道:“楚桓,带朕走!”
楚桓点点头,转眸对厉煌说道:“王爷,现在皇上需要安静,您放心,属下会替王爷好好的照料皇上!”
厉煌见厉閠神情激动,只得点点头,看着楚桓搀扶着厉閠离开。
厉閠离开之后,楚一清带着阿宝从里间出来,担心的望着厉煌,“你父皇似乎很激动!”
厉煌垂眸,低声道:“我觉着父皇还是爱母后的,只是……”厉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楚一清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不管如何,这一关过去就好!”
“幸亏你将母妃劝走,不然的话,后果真的很难估计!”厉煌低声道,“父皇可以容忍有个让他失望的儿子,却不会容忍一个背叛他的儿子!”
楚一清点点头。
天地间,厉閠呆呆的坐着,整个人仿佛被黑暗所笼罩。许久,一声极轻的叹息从风中传来,那是仿佛能够让聆听的人心灵最深处颤栗起来的声音。
楚桓站在门外,他抬头,无意中看到一片轻巧的树叶静静地坠落在尘埃中,一阵微风匆匆掠过,那玲珑的叶片用尽最后的力量紧紧抓住风的羽翼……最终却还是翻腾了几下,落在了一片尘埃之中。
“楚大人,皇上不吃不喝可不成,您如今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请您一定劝劝皇上!”小福子从房间里出来,端着丝毫未动的食物忍不住说道。
楚桓苦笑:“这是皇上的心结,恐怕谁也解不开!”
小福子叹口气道:“奴才真是想不通,既然没有找到晴妃,那就说明王爷没有欺骗皇上,背叛皇上,皇上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会……”
楚桓转眸望着小福子,笑道:“小福子,你跟着皇上多少年了?”
“奴才五年前才跟了干爹,可是一直是在殿外,干爹吩咐什么,奴才做什么,如今正是服侍皇上是干爹走后,如今也有三年了!”小福子赶紧说道。
“那你真的要努力才行,三年了,你竟然还不明白皇上的心思!”楚桓双手交握在胸前,淡淡的勾唇。
“楚大人的意思是……”小福子一愣,低声问道。
“皇上接到密报,心中虽然恼恨晴妃与厉煌的欺骗,可是在他心底,他更希望晴妃还活着!”楚桓低低的开口。
小福子一怔,立刻明白了,赶紧道谢道:“奴才多谢楚大人的点拨,奴才懂了!”
楚桓点点头,突地,他转身,望着楼梯口的男人淡然的打着招呼。
厉煌推门进入,望着窗前呆坐的老人,万般滋味在心头。
“父皇……”厉煌上前,恭敬的站在他面前。
厉閠仿佛终于从那黑暗中醒转过来,他转眸,紧紧的盯着厉煌,低声道:“煌儿,你告诉朕,你的母妃她真的……”
厉煌的心猛地揪紧,他望着厉閠,厉閠眸中有着一抹期待,也有着一抹黑暗。
“父皇,孩儿真的没有见过母妃,孩儿这次来,就是想要问问父皇,母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厉煌咬咬牙,低声道。
厉閠神色一变,那目光冷得吓人,一股无法抑制的深重怒气夹带着失望从他的心底涌起,又被他强自按捺住,尽量用平静的语调开了口,“可是自从三年前,你就再也没有问过你母妃的事情!”
“父皇一直不喜欢孩儿问!”厉煌垂眸,“孩儿不想惹父皇伤心!”
“是吗?”厉閠眸光之间还是流传着怀疑,“你什么时候如此听话了?如果是这样,你就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
厉煌站立着不语。
许久,厉閠低声道:“两年了,你改变主意了吗?是不是要跟朕回去?”
厉煌坚声道:“父皇,孩儿要辜负父皇的期望了!”
厉閠转眸,因为生气,脸上的肉都在颤抖,可是他终究有着自己的自尊,想要他开口求人,绝对不可能!
“父皇,孩儿这次来是想知道母妃的消息,母妃她……”厉煌抬眸追问道。
“朕说过,你不坐上那个位子,你就永远见不到你的母妃!”厉閠眸色突然冰冷下来,“当年你离开都城之时,也没有顾及过你的母妃不是吗?”
厉煌垂下眼低声道:“孩儿要顾及的人太多,孩儿顾及不好!”
“这句话说得好,你为了那个女人,连皇位都不要了,更何况是你的母妃!既然如此,你就没有权利再问你的母妃!”厉閠冷声道。
“父皇,那个人终究是孩儿的母妃,孩儿希望父皇告诉孩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厉煌坚持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多疑的厉閠将疑心降低到最小!
“朕不会告诉你,想知道,那就离开那个女人回到朕的身边,朕可以既往不咎,照旧还会将皇位传给你!”厉閠沉声道,神色坚决。
厉煌抬眸,神色也坚决道:“父皇,孩儿不想回去!”
“这里,果真就那么好?”许久,厉閠压下心中的愤怒与失望,冷声问道。
“只要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哪里都是桃园!”厉煌淡淡笑道。
厉閠眸色冷沉,低声斥道:“滚!”
厉煌叹口气,低声道:“父皇保重!”
待厉煌走后,厉閠让楚桓将那暗卫带进来。
房间里,楚桓猛然甩手打在了那暗卫的脸上,顿时,那暗卫的唇角冒出血丝。
“皇上息怒,是属下办事不利!”那暗卫赶紧跪在地上求饶,“可是属下千真万确的看到那个人就是晴妃娘娘,属下是不会看错的!”
厉閠抬手,楚桓停止了体罚,站在了一侧。
“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严密的监视王爷与那个女人,一旦有晴妃的消息,立刻秘密的通知朕,明白吗?”厉閠低声道。
那暗卫赶紧磕头应着。
让暗卫退下,厉閠走向窗口,望着这个“神奇”的城市,紧锁的眉头缓缓的舒展开。三十年前,他被三皇子逼得走投无路之时曾经在楚寒避难,他记得那时候楚寒是个无比寒冷、荒凉的地方,因为一直是囚徒流放之地,为三不管地带,城镇里划酒拳及豪赌叫嚣之声不绝于耳,更有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互相追杀,尸体倒在地上那四周的人都视若无睹。那段日子曾经是他感觉最黑暗的日子,多少年,一提起楚寒,脑海中总会显现出这么一幕,就算是听大臣上如何上书,描绘楚寒的繁华也无济于事!如今亲眼看到楚寒的繁华,厉閠竟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刚刚过完新年,可是因为已经立春,空气中已经有了些许暖意,随着太阳升起来,不到晌午,市集已聚成人潮,两旁商店林立,举凡酒楼茶馆、布店绣坊、米铺盐店,无处不喧闹沸腾。
“楚桓,跟朕下去走走吧!”厉閠突地说道。
见厉閠的精神好了很多,楚桓自然是求之不得,赶紧应着,带着小福子,与厉閠一起出了天地间,随意的在大街之上逛着。
繁华的天桥旁有个小小的茶楼,却聚集了很多人,那些人中有工匠,有穿草鞋的农人还有捧着书本的书生,最多的则是背着行李刚刚到楚寒的外乡人。
厉閠抬脚就向那茶棚走去,却被楚桓拦住。
“皇上,这里人员复杂,皇上还是小心的好!”楚桓低声说道。
厉閠缓缓的摇摇头,低身上前坐在那茶棚里淡声道:“越是复杂,越能了解真相!”
楚桓只得陪着厉閠进入茶棚。
茶棚里,小福子赶紧从怀里取出帕子来,将桌椅板凳擦了个遍,然后又从随身带的包袱中取出两只精致的白玉茶碗与巴掌大的白玉小碟子来,放上一小撮上好的茶叶,就要喊了小二来热水。
“两位客官,喝什么茶?咱们小店里有楚寒特有的菊花茶,可是用上好的野菊花晒制,有散风热、平肝明目之功效!”小二意见两人穿戴不凡,赶紧提着一个硕大的茶壶上前热情的招待着。
“不用你的茶叶,咱们自己带着,你只管提供热水就好!”小福子说着,摸了十文钱给那小二,亲自又提了热水壶来泡茶。
“好来,客官随便!”这平日两碗茶也不过五文钱,如今一下子得了十文,还不用茶,只用水,那小二自然也就不反对,自顾自的忙去。
“小二,你来!”早在角落里坐了半天的两位客商,见小二忙活的差不多了,也就将小二叫到眼前,赏了几文钱之后打听道:“小二,咱们问问你,你们这无名镇是不是楚寒最繁华的城镇?还有那各种新鲜玩意儿,是不是都从你们这儿流传出去的?”
小二接了赏钱,笑嘻嘻的问道:“两位客官是想来做买卖的?”
那两位客商点点头道:“咱们是戴国人,听说这楚寒有很多赚钱的买卖,就攒了点钱,想要过来瞧瞧,这一瞧,这楚寒的确是繁华,也有许多之前没有瞧见的新鲜玩意,可就是因为太多了,琳琅满目,竟然一下子瞧花了眼,一下子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那小二笑道:“这容易的很,你们向前走,不远处有个楚记,别看只是个杂货铺子,这楚寒,甚至别的城镇的新鲜玩意都是从那儿批发来的,那掌柜姓林,是楚姑娘的得力助手,你们想要什么,尽管跟他说,他会给你们调配合适的货源!”
那两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只是小客商,怕是那林掌柜不会搭理我们吧?”
“那倒不会,最近这些日子,从戴国与罗国来的商贩,咱们楚姑娘跟林掌柜全都欢迎,听说还要建一条通商之路呢,不管您是大客商还是小摊贩,一律盛情款待!”那小二笑道。
“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兄弟,咱们赶紧喝,身上暖和了就去前面的楚记瞧瞧!”其中一个客商欢喜道,三两口喝完了碗里的茶水。
“好!”另外一人也点点头。
厉閠给身边的小福子使了个眼色,小福子点头,突地高声说道:“听小二你这么说,这楚姑娘倒是真会做生意,听说这楚寒九成的生意已经是那楚姑娘的了,不过不知道这楚姑娘一个人富了之后有没有想着楚寒的百姓?可曾修路建桥?”
那小二上前说道:“听说两年之前楚姑娘就与当官的商量过,要修路,只是因为这两年楚姑娘没有回来,这事儿也就搁下了,如今楚姑娘回来了,大概也快了吧!”
小福子冷笑道:“原来这楚姑娘只是个自己富了,不管别人的土财主!”
小福子这般一说,那坐在一旁的农人就不高兴了,赶紧站起来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如今咱们楚寒有这般繁华,也不再是流放之地,不全是托了楚姑娘的福气?之前咱们在家种地,累死累活的种一年,那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供孩子读书!如今可不一样,楚姑娘带着咱们种各式蔬菜,建大棚,这一年的收成能比过去十年的!还有那尚文书院,只是象征性的收些生活费用,光是上一次考试,就一下子考出了二十几个秀才,别说在咱们无名镇,那就是整个楚寒,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呢!如今但凡是跟着楚姑娘干的,那都是老有所依,少有所学,简直是神仙一般的生活!楚姑娘就是咱们楚寒的衣食父母!”
“可不是!楚姑娘还在楚记旁边开了一家济世堂,坐堂的就是小神医林宁,别看那神医年纪小,医术可是真的出神入化,我娘的沉疾还是那小神医治好的呢!遇到家庭实在困难的,小神医还不要钱,说是药铺里的药材都是楚姑娘出资的,你说这样的好人哪里去找?”
“我那兄弟在码头上做活儿,待遇好不说,有个头疼脑热的全都给包着,这样的东家哪里去找?”又有人附和道。
“现在楚寒有一半的人是给楚姑娘做工的,只要一家有一个在给楚姑娘做工的,这一家日子那就是美翻了!孩子上学不用愁,听说这以后老人养老也不用愁了呢!”有人更是羡慕道。
厉閠静静的听着,面前的茶自然是没动。
正听着茶棚的人闲聊,就见从不远处驶来一辆崭新的马车,那马车到了茶棚对面的一家店铺前,就见从车上先下来一个胖乎乎十二三岁的少年,紧接着,一个身穿绯色衣袍,衣领袖口绣了精致的云纹,腰上悬挂一块镂空雕了飞龙玉佩赔了松花绿的洛子,墨发用玉冠轻束,大约只有六七岁的孩童下车来。
那孩童眼神清澈灵动,唇角总含着笑意,相信再过几年,一定是位风流倜傥的美公子。
很快,又有四名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下车,身上一律全是宝蓝色衣袍,银冠束发,只是四位气质迥异,有的文静沉稳,有的身材健硕,眉宇之间全是侠气,有的是机灵讨巧,总之各有特色。
六人一出现在那店铺面前,那店铺里立即有掌柜的迎了出来,将六人迎了进去。
“那不是范掌柜家的绸缎庄么?不是听说要倒了么,如今怎么有这么大的客户上门?”因为那六位少年时在是太过俊美扎眼,很快茶棚里的人全都望向这边,更是有人讶异道。
“哎呀,你们瞧,那位就是楚姑娘家的公子,听说是位神童,小小年纪很会做生意,他这几天已经盘下了五六处店铺,全都在几天之内起死回生了!如今瞧来这神童怕是看上范掌柜的店铺了!”那小二羡慕道。
厉閠在望见那六七岁的孩童之时,神色就是一动,他站起身来,正待要上前,却因这些人的谈话而停留住步子。
“原来他就是那天才神童,哎呀,那我可要去讨教几招去!”刚才那两位客商还没有离开,一听说那孩子有这么大的本事,立即欢喜道。
厉閠见那两人上前等在了对面店铺的门前,他也不着急上前,又慢慢的坐了回来。
对面的店铺里,阿宝看了掌柜取出的账本,盘点了剩下的货品,忍不住扬扬眉笑问道:“范掌柜,不知道您卖了这店铺之后要到哪里去?”
“不瞒小公子,小老儿经营了半辈子的绸缎庄,就会这一门手艺,如今绸缎庄经营不下去了,还真的不知道何去何从,就算是小公子给的价儿高,可是也仗不住一家人坐吃山空!”那范掌柜叹口气道。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吧,做生不如做熟么,而且这店里什么情况你最清楚,只是以后这进什么货,如何经营,你都要听我的!还有,你那些伙计也可以留下!”阿宝笑道。
“原来公子还想做这绸缎的买卖?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小老儿对这些跟了这么多年的活计也能有个交代了!”那范掌柜几乎要喜极而泣。
阿宝点点头,回头吩咐于小雨道:“你将这家店的具体情况记下来,跟卫宁商量一下,提出个可行的政策来,五天,我要五天之内,这家绸缎庄起死回生!”
于小雨赶紧应着。
阿宝又在店里溜达了一遍,提了许多建议,看看天色不早,这才背着手从店铺里出来。
“这位小公子,在下延庆海,这是我的兄弟,咱们是从戴国来的,听说这楚寒富庶,有许多赚钱的买卖,就凑了一些钱来寻找一个生财之道,如今听说小公子不仅是楚寒楚姑娘的公子,更是善于经营之道,凡是小公子看重的店铺,全都能起死回生,所以咱们兄弟就想要来讨教一下,恳请小公子给指一条活路!”那客商上前抱拳讨好道。
阿宝打量了两人一眼,嘻嘻笑道:“两位大哥,我只是个小孩子,能懂什么?不如你随我去楚记找林叔叔吧,他会给你指一条路子!”
那两人赶紧应着,跟在马车的后面,离开。
厉閠也起身跟随在身后。
东大门街道上的楚记,如今已经不仅是蔬菜铺子,各类新鲜水果、糕点全都有,自然是宾客盈门热闹的很!
延庆海兄弟两人一见这情景,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两人全都在心里想着,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开这样一个店铺,那可真是大发了!
林掌柜正在接待客人,一眼看到了阿宝,也就赶紧出来见礼道:“少东家您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阿宝指指延庆海两兄弟道:“林掌柜,这是从戴国来的兄弟两人,想要找一些赚钱的营生,最近咱们铺子不是推行了一些针对戴国那边国情的政策,林掌柜给他们介绍一下吧!”
林掌柜赶紧点头,将两位迎了进去。
“不知道两位家里可还有地?”待两位坐定,林逸就问道。
两人赶紧答道:“倒是有两亩薄田,只是贫瘠的很,种不出什么东西来!”
林逸又问道:“请问两位的故乡是戴国什么地方?”
延庆海赶紧说道:“是海王城,戴国海王城!”
林逸点点头,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本黑皮带着烫金字的书来,打开来,仔细的瞧过之后也就笑道:“海王城可是沙质突地?”
延庆海一顿,不好意思的笑道:“林掌柜,实在是不好意思,咱们这些年只顾做小生意了,家里的地都是内人在打理,倒是没有注意……”
“大哥,是沙地呢,我记得爹曾经睡过,说咱家的地是沙窝地,容易干旱呢!”延庆河突地说道。
延庆海一愣,顿时惊讶的望向林逸,“林掌柜,这么说来还真的是沙质地,林掌柜怎么知道的?”
林逸笑道:“这个自然是不能告诉你们的,不过既然知道你们是什么类型的土地也就好办了,咱们这里有一种四季能种的礼品西瓜,倒是很适合你们的土地种植,你们可以买瓜种子回去试种一下!”
延庆海兄弟一怔,脸上忍不住有些失望,他们就是因为种地不赚钱,才一门心思的从戴国到楚寒,想要寻个赚钱的小生意去做做,却想不到到了这里,人家竟然要让他们回去种地,他们那地是沙窝地,容易干旱,能种什么?
林逸知道这样说他们也不相信,于是让人切割了半个西瓜端上来。
白玉的盘子里,薄薄的西瓜片,红的是瓤,黑的是子,绿的是皮,再衬上那白玉的底盘,的确看着很诱人。
“请尝一下!”林逸笑道,示意两兄弟品尝一下。
延庆海先拿了一块品尝,顿时,那清凉的感觉一下子从口到心,到四肢八骸,也幸亏铺子里暖和,不然这大冷的天……
“哎呀,真的好凉啊,这大冬天的吃西瓜……”延庆河尝了一块,忍不住说道。
林逸笑道:“在冬日,这西瓜的价格更高,这一个精品西瓜要五两银子!”
延庆海一愣,看着盘里的西瓜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那这些不就二两多银子?”
林逸笑道:“这西瓜走的是高端路线,自然不是给穷苦百姓吃的,如今随着楚寒地热的推广,戴国海王城里大约有八成的人已经安装了地热,那温度应该与我们铺子里差不多,两位想想,冬日的时候,看着外面飘着鹅毛大雪,躺在舒服暖和的房间里,吃着这又甜又凉的西瓜……”
听着林逸的描述,延庆海两兄弟就忍不住想象那舒服的场景,立即觉着这事儿大有可为,也就赶紧问道:“可是这瓜咱们没有种过,不知道能不能种的好,还有,这瓜种子是怎么卖的?一定很贵吧?”
“这个你们尽管放心,咱们楚记有规定,凡事在咱们这里买种子的顾客,都会请他们去上家村的地里亲自观摩种植,直到你们学会为止。种子么,自然也就不便宜,一两银子一颗,保证你们每一颗都能接至少一个这样大的西瓜!”林掌柜说道,“咱们还提供后续服务,这西瓜你们如果卖不掉,那就运到楚寒来,这样冷的天气,不出意外的话,七八日是不成问题的,咱们三两银子一个回收,这样你们也没有后顾之忧!”
延庆海两兄弟一听,这样一算账,简直是翻好几番的大买卖,当即也就十分的欢喜,当即就拿出一百两银子来买了一百颗精选的种子。
待延庆海兄弟跟着人去上家村,阿宝从里间出来对林逸笑道:“林掌柜果真好本事,这么快就说服他们两人了!”
林逸笑道:“都是少东家的主意好,再加上有东家这本宝书,这些来自四国的客商,他们的故乡是什么地质,适合种什么,全都记载的清清楚楚,这样一来,咱们也好推销各种水果跟蔬菜的种子,将咱们楚记的生意做到全世界!”
阿宝满意的点点头,叮嘱道:“娘亲想要开通与戴国之间的商路,这件事情已经准备了两年多,所以从今日开始,只要是戴国的客商要用心的接待,相信不久,咱们的生意很快就遍布戴国!”
林逸赶紧应着。
距离楚记不远的茶楼里,厉閠带着小福子等待着,一会儿,楚桓从楚记的屋顶上下来,径直进了茶楼。
楚桓将听到的事情如实禀报了,厉閠忍不住点点头:“朕没有瞧错人,那个孩子不但聪明,而且懂得韬光养晦、不张扬,是帝王之才!”
厉閠的话声刚落,就听小福子突然说道:“皇上,是王爷与楚小姐!”
厉閠转眸透过茶楼的栏杆去看,就见楚记的门前,厉煌与楚一清宛如一对璧人站起一起,阿宝则从楚记跑出来,说说笑笑着分别拉住了厉煌与楚一清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