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就是公公的府邸,可真是气派呢,雨生,你真的没骗我呢!”孙雨生的新媳妇,叫做宋梅的,眼巴巴的望着那气派的府邸,拉着孙雨生的衣裳大吵大嚷起来。
“嚷嚷什么,丢不丢人?”孙雨生不悦道,不知道怎的,他看着那气派的府邸,那脊背就忍不住直了起来,仿佛一下子自己也成了有身份的人。
宋梅赶紧住了嘴,老老实实的站在孙雨生的身后。
孙氏如今望着这面前的气派宅院,心里却本能的犯怵,这样的情景,是她做梦都不敢梦到的,这样金碧辉煌的院子,会是自己那个老头子住的?这会儿孙氏站在那府门前,已经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手脚也不知道向哪里放好。
孙府的看门人看着奇怪的三人,忍不住上前问道:“你们是……”
“我找你们老爷,就说楚寒老家来人了!”孙雨生上前,拿捏了架子说道。
这些年,的确有不少楚寒那边的乡亲来找孙明发帮忙,这看门的人对这些人也就见怪不怪了,但是像孙雨生这般,上门求人还这样颐指气使的还真的不多,他皱皱眉,可是又怕得罪了什么重要的人,也就只得说道,“那你们等等吧,如今府里忙着呢,要办喜事,不知道老爷有空见你们不!”
“我是他儿子,这是他婆娘,他没空见我们,他要见谁?”孙雨生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提高了声音吼道。
“雨生,你别吼,你别吼!”孙氏赶紧拦着孙雨生,声音怯怯的。
孙雷生这会儿正与于小雨说着话从府里出来,一听见孙雨生的声音,他赶紧抬头,一下子看到孙雨生与孙氏,一下子也愣在了哪里。
孙氏正拦着孙雨生呢,就见府里出来一位十六七岁的锦衣公子,四方脸盘,浓眉大眼,穿着一身锦裳,身材挺拔健壮,那眉眼依稀还能瞧出当年的影子,孙氏惊叫了一声,赶紧唤了一声,“雷生,雷生,是你不?”
孙氏喊着,就奔到了雷生的面前,一把拉着雷生的肩膀,上下打量了。
“娘!”雷生一直被孙明发拘着,多少年没有回去,这一下子见到孙氏,自然也激动,连忙低声唤了一声娘,拉着孙氏也是满脸激动。
如今看来,这孙雷生也的确是富贵了,看这一身衣裳,没个十几辆银子是拿不下来的,再加上那传说中的大家小姐……孙雨生立刻从心里打定主意,不管如何,他要拿捏住孙雷生,也要在这气派的府邸里住下来。
这府邸,也有他的一半呢!
主意打定,孙雨生上前,劈头盖脸的,朝着孙雷生就是一顿扒数,“你还知道有这个娘?你跟爹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这么气派的府邸都住上了,却让娘自己在乡下种菜,孙雷生,这些年不见,你可真长了本事!”
孙雷生从小被孙雨生欺负惯了的,如今见了孙雨生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低着头。
于小雨在一旁瞧了,忍不住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的架子,在这六品农司的府门前大吆小喝的呢,原来是孙雨生你啊,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摆你童生的架子呢?”
孙雨生刚刚占了上风,正得意着呢,这会儿被于小雨一阵笑话,他涨红了脸,愤怒的瞪着于小雨道:“我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来管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于小雨冷冷的勾勾唇道:“家事?据我所知,孙叔在老家的时候,可是守着父老乡亲的面跟你断绝了父子关系,当时孙叔可是拿了几身衣裳就到了赵家的,跟你早就不是父子了!再说了,你这次来,可是又欠了赌债了?竟然追到都城来要钱了?”
孙雨生过去的那些事情,如今被于小雨毫不留情的拿出来说,孙雨生只觉着肺都要气炸了,他正待要上前找于小雨算账,就听得门里突然传出一声呵斥声:“住手!”
这会儿,孙明发也得到消息到了门外,一眼看到孙雨生与孙氏,他皱皱眉,转眸望向孙雷生,严厉的问道:“是你让人送的信儿?”
来都城这五年,孙明发早就由当初的泥腿子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农司老爷,虽然他的乡音还多少保留了一些,可是说话办事,早已经是官家老爷的体面与威严。
孙氏一眼看到一身绛紫锦衣的孙明发,几乎都不敢认,这五年,孙明发一点都没有显老不说,而且因为那身锦衣华服,越发的显得年轻了,如今的孙明发,可是比楚寒那些个高门大户的老爷都威风,那些老爷们,可是孙氏去送菜的时候,只能点头哈腰行礼,连头都不敢抬的!
孙氏的心里正激动着,正要说什么,却听见了孙明发质问孙雷生的那句话,她脸色一白,气的身子都发抖了。
孙雷生难堪道:“爹,不是我,我不知道……”
“是俺们自己来的!”孙氏微微的直了直腰,一想到自己生的儿子要成亲,她这个做娘的一点都不知道,而且瞧今天这情况,这孙明发压根就没打算通知她,她的心里就越发的恼怒起来,因为恼怒,方才怯怯的心情也消去了一大半,她紧紧的盯着孙明发说道,“想不到你这么狠心,儿子是你一个人的吗?儿子成亲,你为啥不让儿子回楚寒接俺?俺是雷生的娘啊!”
孙明发经过五年前那事儿,如今对孙雨生与孙氏早已经死心,板着脸说道:“五年前我跟你说的清清楚楚,那个家留给你们,我是赵家的人,做牛做马还债,雷生也是,当年就卖给少爷,赚钱供这小子读书了,如今咱们爷两个,不欠你们的,这亲事也不用你们操心,所以自然不必通知你们!”
“你……”孙氏气的脸色涨红,她偏疼雨生有什么错,这个家里,雨生是最聪明的,读书最多的,就是她的心尖尖,可是雷生也是她孩子,当年雷生去赵家,那是他自己愿意的,她可没有将雷生卖了供雨生读书的想法,虽然那些年,雷生的工钱全都让雨生给上学花了!
“公公,婆婆,你们要吵架也要进去吵呢,这站在大街上吵闹,多让人笑话啊!”宋梅这会儿突然挤了出来说道,她眼巴巴的望着那里面的宅子,说完就先向里挤。
于小雨伸出手来立刻拦住她,问道:“你是谁?”
“我是雨生的妻子,这位小哥,你是……”宋梅打量了于小雨一眼,从方才雨生与他的争吵话语中,她隐隐的知道这公子并不是孙家的人。
“一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别管他,咱们进去!”孙雨生拉着那宋梅,抬腿就要进府。
“小畜生,这府邸是你能进的地方?”孙明发大声喝了一声,就见有家丁已经出来,牢牢的守住府门,对着孙雨生与宋梅虎视眈眈了。
孙雨生一愣,知道与孙明发强犟下去怕是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也就服了软低声说道,“爹,过去的事情我知道错了,如今我早就学好了,不赌了,不信你问娘!说到底,咱们终究是一家人呢,咱们为了雷生的亲事,大老远的来了,还有在你这个一次都没见过的儿媳妇面前,咱们能不能有话好好说?别让外人笑话是不是?如今你可不是那乡下的泥腿子,这也好歹是有身份的人了!”
若是之前,孙雨生早就服软说这话,孙明发或许还会心软,可是经过上一次,孙明发是彻底对孙雨生死了心,神色都没有变一变,只是说道:“你也不用说好听的话,如今我跟雷生都是卖身给赵家跟皇后娘娘的人,做不得主,这府邸也是皇后娘娘让咱们暂住的,你们绝对不能进!你们若是真的为了雷生亲事来的,我安排你们去住客栈,等雷生亲事了了,赶紧走!”
孙雨生皱眉,正待要说什么,就见那宋梅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现住客栈吧,这五年不见,的确是生分一些,等过几日再熟悉熟悉就好了,终究是亲人呢,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孙氏这会儿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眼巴巴的盯着雷生瞧,就希望雷生能在这个时候说上一句话,做个主。
“娘,你跟大哥,大嫂还是先去住客栈吧!”雷生虽然想留下孙氏,可是见孙明发坚决的样子,又想起孙雨生做的那些不地道的事情来,也就坚定了想法,说道。
孙氏见自己的儿子都不准她进门,那心里更是悲愤,正待还要说什么,却被宋梅拉住。
“婆婆,来日方长,咱们先去放下行李吧!”宋梅说着,也就拉着孙氏跟着孙府的管家离开了孙府。
孙府的管家也是楚寒人,后来在都城遇到孙明发,孙明发对他有恩,也就跟了孙明发,这会儿孙府管家得了孙明发的意思,将三人带到距离孙府三条街的一个中等大小的客栈,给他们先交了三天的房钱。
孙氏一直拉着雷生的手不放,无奈,雷生也只能跟着他们一起来,将他们送进了客栈了。
一到客栈房间里歇息下,孙氏就迫不及待的问孙雷生道:“媳妇咋样?长的模样如何?脾性好吗?是哪个大家族的闺女?”
不等孙雷生回答,孙氏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低声说道:“别跟你大哥似的,找了个青楼女子,可真是丢死人了!”她又笑笑,上下摸索了雷生身上的锦裳,低声道,“俺儿终于出息了呢,倒没有想到,最蠢笨的老二倒出息了,这样的身份,就该配个大家闺女呢!”
孙雷生皱眉,这外面也不知道如何传的,将翠妞传成大家庭的小姐,因着那些人与孙雷生没有什么关系,孙雷生也就不想解释,如今孙氏也这样说,他本想解释,可是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有说话。
“你说说你,这些年连封信也没有,就连说亲事也不让娘来给相看相看,你爹跟娘离心了,咋的,你也跟娘不一条心了?”孙氏又想起了伤心事,忍不住又抹起眼泪来。
孙雷生此刻是如坐针毡,也不知道说什么,说多了吧,生怕孙氏又会借着由头,让孙雨生折腾个不停,不说吧,可是这孙氏终究是他娘,他也不知道孙氏心里打着的那些小九九,一时之间只是沉默。
孙氏拉着孙雷生诉了半天苦,见孙雷生无动由衷,心里也就冷了,最后说话也没有之前的热络,孙雷生也就趁机安排了一下,让小二给三人做了一桌子菜,然后带着孙府管家离开了客栈。
客栈门口,孙雨生追了出来,喊住孙雷生。
“大哥,还有事不?”孙雷生如今对孙雨生是彻底生疏淡漠了,神色也是冷淡。
“我问你,你真的要站在爹那一边?不管娘了?”孙雨生冷声质问道。
孙雷生皱眉,抬眸说道:“我不管站在谁那一边,也没有不管娘,你们在这里的吃住,我都会负责的!”
“哎呀,你可真阔气,既然如此,你为啥不同意让咱们一起住进那宅子?让咱们住客栈?这客栈是长住的地方?说白了,你还不是想赶咱们走?”孙雨生的语气相当的不客气,质问道。
“大哥,你觉着就凭你干的那些事儿,你有脸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吗?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娘的份上,这客栈,我也是不愿意让大哥住的!”孙雷生低声道,神色之中也呈现了一抹孙雨生从来没有见过的威严。
孙雨生一愣,显然一时之间被孙雷生的模样吓住了。
这是那个一直被他欺负着长大的憨老二吗?在他的记忆中,从小到大,这个憨老二在他面前,可是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的!
“每年我都会让人捎一笔钱回去给娘,每次都是你接收的,娘却没有提这事儿,我问你,那钱是不是你昧下了?”孙雷生突然问道。
孙雨生的神色立刻变了,嘴硬道:“既然你是捎回来给娘的,我是你大哥,自然也能花了!”
“果然是你!”孙雷生心里叹了口气,心里对孙雨生是彻底的失望了。
其实每年,他都让人送一些钱回去给孙氏,不管如何,孙氏是他的亲娘呢,可是如今孙氏见了他,却骂他没良心,五年都没有音信,他一猜就知道这钱是被孙雨生昧下了!
“等我成亲之后,你就跟娘回去吧,别再来了!”孙雷生沉声道,回身,心里已经对孙雨生没有半点兄弟之情。
“这都城是你的?你说让我走我就走?什么时候轮到你命令我了?”孙雨生恨得咬牙切齿,从小到大,只有他对孙雷生颐指气使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他指使他?
“那你就看看,这都城是不是我的!”孙雷生撂下狠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雨生一下子呆住,好一会儿,才对着孙雷生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恨声道:“拽什么拽,不就是个奴仆,还真的当自己是大官呢!总有一天你会跪下来求我的!”
孙雨生骂了半天,这才想起有什么事情来,左右看了一眼,也就进了客栈的房间。
房间里,宋梅正等着他呢,见他进来也就说道:“看这情形,你爹跟你弟弟是不打算认你了,你不能留在他们的身边,主子的命令要如何完成?你可别忘了,你那一大笔的赌债,都是主子给你还得!”
宋梅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那娇媚的笑意,相反,眸色之中有着一抹阴狠。
孙雨生在宋梅的面前,这会儿也不像刚才那般耀武扬威,赶紧说道:“方才你也看到了,我也说了好话,可是老头子油盐不进呢,不管如何,你再让我想想法子,我毕竟是这老头子的儿子呢!”
宋梅冷冷的点点头,又道:“不管如何,不想死你就要牢记主子给你的任务!”
孙雨生赶紧点头。
宋梅取出包袱里的纸笔,写了如今的情况,站在窗户处,朝着天空咕咕了两声,就见一只雪白的鸽子从不远处飞了过来,落在她的窗前。
将纸条绑在鸽子的腿上,宋梅抬手将鸽子放飞。
那鸽子扑棱着翅膀,飞的很高很远。
一旁,孙雨生望着这一切,额头上直冒冷汗。
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取得老头子与孙雷生的信任才行。
这一日,阿宝得了上官宇的讯息,赶紧出宫去。
上官府,上官宇正抱着自己刚满两岁的宝贝女儿玩耍,见阿宝来了,也就赶紧将手中的女儿交给赫连,对阿宝说道:“劳烦阿宝你了,的确是因为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阿宝则对赫连怀里的粉粉白白的小妮子感兴趣,上前去逗弄了一下,也就笑道,“上官叔叔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这些年我那些铺子,也劳烦上官叔叔照顾了!”
这些年,阿宝在都城也开了十几家铺子,各方面都有所涉猎,不过他害怕楚一清知道,不让他分心,所以那些铺子都放在上官宇的名下,其实上次的绸缎庄,也是他的产业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