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还是那句话。”
“合适的时间,你只会明了。”
瞬间的犹豫之后,伍建章还是决定不说明真相。
他从来不怀疑杨林的忠心,只是他的忠心,还有一定的局限。
“只有一条,大隋不能乱!天下更加不能乱!”
伍建章神情刚毅,斩钉截铁道。
杨林默然中,对于伍建章这话,无比认同。
他们都曾经历过,战乱中,无比黑暗的时代。
好不容易安宁下来的天下,太需要时间休养,再也经受不起动乱了。
杨林态度的默认,代表着一场可能爆发的动乱,生生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深夜之时,诸位太医被紧急召入皇宫。
听闻消息的诸位大臣,心中或多或少已然有数儿。
这天其实早就已经变了。
现在不过是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而已。
“陛下驾崩了!”
在几位权贵大臣默然注视中,太医颤抖着发出了一声吼叫。
额头上,滴滴汗水滑落。
太医乃是皇家的专属医生,其医术几乎代表了同时代的顶尖水平。
就单纯医术而言,一眼就看透了杨坚已然逝去多日。
这话在诸位权贵大臣眸色的注视中,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
现在都有一不留神被灭口的风险。
何况把这等惊天大事儿漏出去。
看看现如今在场的权贵大臣。
宰辅杨素,靠山王杨林,大柱国韩擒虎,禁军统领史万岁。
这些人联合一起,几乎可以代表除皇帝之外的最高决策层。
这个时候,一个小小太医,想要搞事儿,岂不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此外,皇帝杨坚虽驾崩多日,却也不像是被人所害的。
“你们都下去吧!不得离开皇宫半步!”
吩咐中,史万岁一使眼色,有禁军默默跟在了太医后面。
在一切事宜处理干净之前,想要活命,还是老实在皇宫待着吧。
“靠山王,国不可一日无君,除了处理先帝的身后之事外。”
“最要紧的,还是奏请新帝登基。”
对于此事,众大臣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一月之后,在众多大臣或是平静,或是说不出情绪的目光中。
一身龙袍,彰显皇者霸气的身影,一步步登上了那个至高的座位!
“新君即位!百官朝拜!”
转身安坐的那一瞬间,由杨素挑头,齐齐跪拜而下!
“臣等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殿众大臣,齐齐跪倒,高呼万岁。
而随着位子的安然就坐,众大臣跪拜的高呼。
大隋境内上空,肉眼不可见的气运金龙,发出了一声咆哮!
一条巨龙身形,突然降临大殿,冲着那皇者霸气的身影扑了过去。
似有似无,一身而过的光芒中,巨龙消失无形,似是于那身影融为一体。
淡淡眼眸闭合,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压力,向着众大臣镇压而来。
下拜的身躯,再低了几分。
更是多了说不出的一份儿诚心。
看看,如此威严,如此霸气,如此异象,就是大隋建立,先帝登基的时候,都不曾有。
这样一来的话,好像似乎能从侧面印证一些事情。
据说当年先皇帝,是抢了外孙的皇位······
“先帝西行已然一月有余,朕今日初登大宝,自当大封群臣,大赦天下!”
“除十恶不赦之外,凡有罪过者,一律释放!”
这是新皇登基之后的第一条命令。
无论是谁都不敢懈怠!
老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新皇帝登基,动静儿自然超越那三把火不知多少倍。
谁敢在这个时候懈怠,那就是纯粹活得不耐烦,不想要脑袋了。
“加封杨素为相国,越国公。”
“加封靠山王杨林为双王!”
一一封赏,众臣心中,已然大致有数儿。
唯有对一个人的封赏,极大出乎了众臣的预料。
“封宇文拓,为镇国太师!天下兵马,皆可由你节制!”
看了一眼众大臣,再看一眼那神情默然的金甲青年。
一份出乎预料的重赏,落了下来。
“臣多谢陛下!”
抬眸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宇文拓跪拜在地。
众臣或是欣喜,或是淡漠,或是复杂看着那跪拜在地的青年。
在这个帝国新生的第一天,又一颗位高权重的骄阳,缓缓升起。
“靖仇哥哥,你为什么不愿意随大军入大兴城中呢?”
一身雪白的少女,看着身边,似是有些情绪没落的青年,不由问道。
她生性单纯,这些日子的经历,虽然成熟了不少。
对于一些复杂的事情,依旧不是特别理解。
按照常理而言,以陈靖仇在此次大战中的表现。
纵然不如那些顶级战将那般,高官厚禄,风采无限。
却也一定比现在强得多。
“我是陈国的皇子,永远不可能踏足隋朝的都城。”
“上战场,是为了中原大地的安宁,而不是隋朝的封赏。”
陈靖仇语气坚定道。
有些事儿,他早就已经想明白了。
其实说白了,无非公私二字而已。
上战场,除了不可抗拒的原因之外,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天下安宁。
这是公!
而他始终是陈国的后裔,与大隋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接受大隋的封赏,无异于卖祖求荣!
不要说陈国的列祖列宗,就是这么多年苦心抚养他长大的陈辅,怕也没有多少脸面去见了。
“靖仇哥哥,你还是恢复陈国吗?”
犹豫间,于小雪问道。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清楚!”
沉默许久之后,陈靖仇茫然的摇摇头。
陈国的大仇,是陈辅从小教导,要背负起来的职责。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儿,陈靖仇已然深深认识到了战争对这个天下的伤害。
为了一人,一家,一性之仇,真的有必要,让天下再次陷入战火中吗?
从个人角度出发,隋朝跟自己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然从天下角度而言,大隋的成立,给予了太多人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比之动不动就要在乱兵,或者天灾中丢掉性命的日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既然想不清楚,那就不想了。”
“小雪陪着你,走遍天下可好?”
现在不必跟着那位先生,也不必在疆场奔波。
于小雪属于绝对的自由之身。
这些日子以来的磨砺,对小雪的影响与改变,还是比较大的。
如果是过去,她的第一反应,恐怕就是返回村中,安心照顾弟弟。
“现在就想过着安心逍遥的舒坦日子了?”
淡淡笑声中,古月仙人目光柔和的看着陈靖仇跟于小雪。
“不知仙人有何吩咐?”
陈靖仇冲着古月仙人恭恭敬敬一抱拳。
虽然没有师徒的名分,经过古月仙人的指点,他却是实实在在得到了成长。
“有些事儿,早在无尽岁月之前,就已经安排妥当。”
“想要具体执行,还需得好好挑选磨砺才是。”
“你们就不要想着什么逍遥日子了,跟我回天外村吧。”
挥手间,三道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在魔界之中,随着一口气吐出,脸色隐隐煞白的魔君,睁开了眼眸。
阵阵气雾翻滚中,一个气质出众的中年女子,躺在了魔殿中央。
“那个见鬼的人界,真是愈发的厉害了!”
狠狠嘀咕了一句,看着面前躺着,似是陷入沉睡中的女子,却是不由笑了。
有这个女子在手,有些事儿,便真的没必要顾忌了。
“你感觉到了吗?”
御书房内,轻柔话语响起。
带着几分疑惑不解。
一闪而逝的痕迹感应,可以明确是魔君的手笔。
只是这个时候,他整出动静想要做些什么?
“有些事儿,注定了要发生,那便安心看着即可。”
一身龙袍,低头批阅奏折的男子,淡淡说道。
“你是什么人?”
魔界大殿内,随着魔君轻轻一指点出。
那似是沉睡中的女子,缓缓苏醒了过来。
陌生而阴沉的环境,让那刚刚苏醒过来的女子,满是戒备。
看到了那安坐漆黑王座之上的魔君,更是瞬间站了起来。
动作相当麻利,语气戒备中,并不存在惶恐。
种种迹象表明,此女子绝非一般人。
“好得很!不愧是曾经的北周皇后!”
“至于本座,称呼有很多。”
“按照你们的认知而言,本座应该是魔君!”
赞扬了一声之后,魔君自我介绍道。
“是你?你想做什么?”
北周皇后瞬间警惕了起来。
太多的历史,被淹没在无情岁月之中。
而她做为北周的皇后,所能接触到层次,得知的事情,却是很多人难以想象的。
“北周已然被无情消磨,你这个皇后,自然也没什么用处。”
“你说这个时候,我耗费极大力量将你找来是想要做什么?”
魔君悠悠说道。
他一点儿都不曾想过,要掩饰自己的目的。
从这个女人踏入魔界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受魔君的摆布。
不要说这么一个小小女子。
即便是当年那三个混蛋,入了他的魔界,也休想能好!
“你想要对付拓儿?”
大周皇后身子一震,瞪大眼眸死盯着魔君。
她已然是一个失去了家国天下,还有丈夫的可怜女子。
那个不知流落何方的孩子,便是她唯一的牵挂,也可以说是唯一的软肋。
而他自己,也可以说是那孩子唯一的软肋。
也不知道这些年,这孩子流落何方,过得好不好。
不过只要他活着,便一切都好了。
那孩子自然活着,否则魔君也不会费这么多心机了。
大周皇后的心头,诸多想法起起伏伏。
“不,本君不曾想要对付他!”
“相反,本君非常的欣赏他!”
“在杨素的培养下,你的儿子已然成为极其出色的干才。”
“这样的干才,唯有本君才能让其发挥最大的才能!”
魔君哈哈笑道。
合适的时机下,他将一统六界,成为这天地间,唯一至高无上的主宰!
“他是曾经北周的皇子,若无有那一场变故,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便是他的。”
“只要他能够衷心辅佐本君,此事对本君而言,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儿。”
“你想让我儿成为你进攻人界的棋子?”
“你做梦!”
大周皇后瞬间懂了魔君的意思。
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决然!
让儿子活着,保留宇文皇族最后的血脉,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的心愿。
如果儿子争气,能够替宇文家报得深仇血恨,自然是极好的事情。
不管是做为皇后,还是母亲,她都无比喜悦。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卖人界的利益。
这是底线!
除了诸多的身份之外,在魔君面前,她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人。
即便是死!
也不能沦落为魔君威胁儿子的工具。
“哼!不识抬举!”
“想死?没有本君的同意,你觉得自己能死得了吗?”
淡淡冷哼声中,时空仿佛都被冻结了一般。
大周皇后僵在了那里,被迫结束了自己的自杀行动。
“以本君之修为,即便是死了,也可轻而易举的让你复活。”
“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做无用功,白白的受罪!”
“你自己不乐意,可你不明白本君的手段!”
“自你成功入了这魔界,一切便由本君说了算!”
一滴血,自大周皇后,宇文拓的亲生母亲身上吸了出来。
“这一次,我将以血脉亲情为引,埋下这颗最为重要的棋子。”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防得住!”
眸中阴沉,思索之色闪烁。
丝丝黑色雾气,钻入了这滴血液中。
一滴猩红血色,很快便被浸染的漆黑如墨。
在魔君的操控中,这滴漆黑如墨的血液,化为一条血线,连接到了冥冥虚无之中。
人界的人道气运,力量实在太强大。
魔君不想凭白耗费力量硬拼,故而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何方孽障,敢对本太师动手脚?”
沉默中,冷峻少年,一身金甲,感受到了来自血脉深处的沸腾。
杨素的喜爱,以及自身的天赋,让宇文拓小小年纪练就了一身本领之外。
对于一些事情,也是了如指掌。
比如某些阴险下作,以血脉为引的神秘害人术。
这么些年来,宇文拓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血液外流。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边存在自己的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