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委屈一笑,如今她怕是恨他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回行宫。
“她不恨朕就不错了。”
十三爷明眸一转,皇兄如今只要一说起他,这满脸的笑意就不知道遮掩。
“我记得太后曾说过,成了帝王就不能再也感情,有了感情也不可肆意妄为。才将这不能同心的同心结交于你,用来提醒你。如今皇上倒好,太后的话全然不顾,动了帝王不能动的心思。这德嫔啊!是个危险人物。”十三爷念念叨叨着。
“危险人物,十三弟是没遇见过这种危险人物的威胁感,不怕你笑话。朕时常对她魂牵梦绕的,有时候真怕对她不上心,那双凉薄的眼眸就好像不认识你一般,看着着实害怕。”四爷回想那双沉眸,冷静如激不起涟漪的冰潭,又神秘的让人跃跃一试。
*
自御花园回来,回到钟粹宫,亿锦百无聊赖只身靠在榻上,怔怔地瞧着红宵云纱帐。
屋中很静,他不在身边,没有人在身边。隔着烟罗轻纱,眼前是锦席低案,雕窗画栏,往日看似熟悉的景象突然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到恍惚,那种熟悉的感觉一丝丝从心底渗透出来,逐渐包围了她整个人。
仿佛自己突然不是自己,一片迷茫,无依无靠,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紧紧的握住手里的玉骨扇,苦笑着闭上眼睛。回想起与四爷的种种。
温柔宛转,低首交颈,情话绵绵。
这一切都在耳边挥之不去,刹那间就成了剜心的质疑。
自她成了四爷的嫔妃,怀了四爷的孩子,早就没了回去的念头,她的野心不大,就想他完完全全相信她,不求独宠,只求相信。
她好像真正变成了甄亿锦,随着时间的沉淀慢慢改变自己,慢慢忘记前尘里的嘉诚。
直到今天,那念头重新回到心间,这里终究不是属于她的地方吧,或许一切仍旧是梦,梦中短暂的幸福毕竟不是她的归宿。
心中思绪纷乱,一时想到从前,一时想到以后,却都空无着落,在这样混乱的疲倦中,光阴渐暗,而她不觉昏沉睡去。
一只大掌紧紧的掐住她的喉咙,紧紧的揪住不放手,只觉力道越来越重要将她窒息一般。四处陷入陌生的暗潮,夹杂着孤独、绝望、恐惧层层涌上,如影随形地缠绕上来。黑暗中仿佛有人站在面前,一双寂冷的眼睛淡淡看着她,可是当她要呼救的时候,他却渐渐消失在无尽的暗处。
“为什么?不信……我。”她涌着全身的力道大喊,可是怎么也喊不出来。
最后只得挣扎的跪在地上,朝消失在尽头的背影默默落泪。
泪水潸然而落,湿了面颊,湿了衣襟。
亿锦猛地自噩梦中惊醒,周身冷汗涔涔,只觉得心脏似是越跳越快,几乎要破腔而出,只能抚了胸口喘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挣扎的痛,那恐惧压在胸口,久久不肯散去。
似梦非梦又太过真实,好似所有的东西满满地抑在心头,压的她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