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越发笃定要早日离开吉林苍春这个地方,其间的后果他们都承担不起。
她与元寿也承担不起。
“你不想给元寿一个家吗?”
亿锦对着当空明月苦笑,叹了口气,转身沿着长廊漫无目的地缓步前行。
走不多远,渐闻清香扑面,回廊一转,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湖水展现在眼前。
垂柳依岸,碧叶连天,湖中荷花伴着细柳长堤遥遥没于渐浓的夜色中,远远看去,月光如轻纱般朦胧飘拂,仿若一片清静迷人的幽梦。
自她入了清朝,这幽梦阵阵,却没有一处是美梦。
水中九曲回廊精巧曲折,与湖心凝翠亭蜿蜒相连,廊前每隔几步便悬着盏青纱明灯,灯色融融映入清水暗波,幽幽然温柔盈岸。
角落里的宋雅思见郡王离去,心下倒时颇有疑问。
见二人对话,她与郡王熟识,与十三爷也好像关系不错。心里暗暗思量着这女子是谁。
亿锦独自往湖中走去。
四面深夜静谧无声,夏日微风醺然,穿枝过叶迎面抚来,碧色荷姿,或有含苞待放,或有迎风展颜,凌波依水,绰约娉婷。
她在枝叶的清香中沿着凝翠亭的台阶迈下几步,坐在临水之处望着月影发呆,伸出手去,月影在指尖盈盈一晃,伴着涟漪碎成金光片片,幽然荡向湖心。
水光摇动,心绪亦仿佛随着暗波起伏,空落落无处着力。
是不是太自私了,元寿可会怪我。
“人生运命各不同,但求屹立天地……”
*
“母亲,你说你要去哪!”元寿还未起就见亿锦打包着东西。
“男孩子志在四方,母亲想待元儿去一个新的地方好不好。”她笑着将行礼打包好。
又给元寿穿好衣服,交代了几句。
“母亲带你吃早餐,母亲去看一个人马上就来。”十三爷的伤,原就是因她而起,她该负责的,也该有始有终。
“母亲失去看爹爹吗?”元儿问着。
“元儿,他不是你爹爹。有朝一日若有缘母亲把元儿送到爹爹身边去如何。他是你叔叔。元儿以后再也不能乱认爹爹。”
元儿点了点头,小脑袋想着,好像也想通了什么道:“若是元儿乱认爹爹,被爹爹知道后一定会打元儿屁股的。”
亿锦笑了笑摸了元儿的头。
跨过白玉拱桥,沿湖转出柳荫深处,临岸依波是一方水榭,平檐素金并不十分华丽。
但台阁相连半凌碧水,放眼空阔,迎面湖中的荷花不似夜晚看时那般连绵不绝,一枝一叶都娉婷,点缀着夏日万里长空。
踏入水榭,檀香木宽廊垂着青色纱幕,微风一起,浅淡的花纹游走在荷香之间,携着湖水的清爽扑面而来。
十三爷靠在檀香木宽廊,一只手若有所思的将手放在亿锦包扎的娟布上。
因为想的入神,竟没注意进来的亿锦。
亿锦上前行礼道:“见过十三爷。”
回眸的十三爷像是被抓包的孩子一般,怔在原处笑了笑,放在娟布上的手一时不知所措。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