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近舟没回家,在隔壁开了间房住下了。
他想和颜青妤尽可能地多待一阵子,多培养培养感情。
次日一早,他和颜青妤一起用了早餐。
用完餐后,他驱车去了一家高档会所。
生意做到他们这种程度,很多合作和商机其实都是在酒会上、在各种休闲娱乐中完成。
一入会所雅间,他又遇到了楚晔和元娉。
从前她是他的表婶,他坦然面对她,可是现在再见她,他神色颇为不自然,确切地说是混乱。
觉得她有种隔了经年的熟悉感。
甚至他的心会微微的疼。
他冲夫妇俩喊了声“表叔,表婶”,接着走到沙发一角坐下。
顾氏集团当今的商业地位无人可比肩,他一进来,便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各种给他斟酒的,向他示好的,找他合作的,找他拉投资的。
放在从前,他会理智听取,择着合适的与之合作,或者投点钱,或者收购。
他眼光比较前卫,很多当下看起来不起眼的项目,经他投资运作后,没几年便上市,股价飞涨。
他是傲了点,年少轻狂,但因为经商眼光超前,所有投资从未失手过,所以顾家人对他有一种迷之包容。
今天的顾近舟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找他拉投资的人说了什么,他全然没听进去。
等那人离开,元娉走到顾近舟身边坐下,递给他一份果盘,问:“舟舟,有心事?”
顾近舟微微摇头,侧眸看她。
她已四十余岁,保养得很好,美貌仍在,身上有一种优雅的落落大方,又有商界女强人的精英气质,和楚晔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顾近舟脑中突然一阵刺痛。
那疼痛很割裂,他不想在此地多待,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会所。
开车去了商场,他按照昨天量的线圈,给颜青妤挑了枚戒指。
苏惊语和元峥谈恋爱时,在中指套了枚戒指,作为定情信物,他便有样学样。
晚上,参加颜青妤的会餐。
整个宴会厅安排了整整十桌,分别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古书画修复专家。
奶奶苏婳和颜鹤松等老前辈坐在一桌。
他和颜青妤、墨箫、白忱书等小辈坐一桌。
这桌皆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不只有男人,还有年轻女子,多是古画修复世家的孙子孙女辈或者徒弟徒孙,借着参加交流会的名义,来结识朋友,说白了,就是变相联姻。
看到顾近舟出现,墨箫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和颜青妤多多相处,力求尽快和她成婚。
谁知顾近舟又跑来坏事。
墨箫端起酒杯笑着向他敬酒,口中赞道:“舟公子,没想到你多才多艺,年纪轻轻不只把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居然还懂古书画修复。”
明褒实贬。
这是在指责顾近舟一个外行人,来参加全是内行的交流会,不识抬举。
顾近舟抬手放到颜青妤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古书画修复懂得不多,我以颜颜家属的名义出席。小墨,你有意见?”
墨箫眼神微微一暗。
私下喊他小墨就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还喊他小墨,和颜青妤还没怎么着呢,就给自己冠上她家属的名号,真会扯大旗。
墨箫心中大为不悦,面上却笑,“没意见,我干了,你随意。”
他仰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顾近舟却没喝。
他一向傲气,该喝的酒会喝,不想喝的,谁也甭想让他喝一滴。
桌上众人皆觉得他傲气。
顾近舟从兜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打开,取出戒指,接着拿起颜青妤的右手,套到她中指上,说:“除了工作,平时都戴着。”
颜青妤没想到他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公然给她戴戒指。
她低头去打量戒指,精致的铂金戒圈,简单的镶嵌工艺,钻石倒是不小,得有十几克拉大,太奢华。
顾近舟轻描淡写道:“12.24克拉,你农历生日。”
他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一根油淋秋葵,放入口中。
一桌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十二克拉的天然钻石戒指,最便宜的也不低于一千万,可是听他那口气,仿佛这戒指不是一千万,而是一千块。
不只众人惊住,连颜青妤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长这么大,从未收过如此贵重的礼物。
这可怎么回礼是好?
墨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颜青妤手上的钻戒,心中暗自猜测,那肯定是人工钻石。
哪有没订婚,没结婚,就送如此贵重礼物的?
叫白忱书的原本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举起酒杯,对颜青妤说:“恭喜青妤,恭喜近舟公子。”
顾近舟扫他一眼,人如其名,皮肤很白,身上一股子书卷气,脸上戴透明无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比墨箫看着顺眼点。
他捏起手边的高脚杯,冲他隔空碰了碰,接着递到唇边抿了一口。
颜青妤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半。
白忱书倒是个实在人,把一整杯红酒都喝光了。
顾近舟拿起桌上红酒瓶,打开瓶盖,瓶口倾斜,往前一推,将瓶中红酒朝白忱书隔空倒去。
白忱书和旁边的人皆是一惊,纷纷起身躲开,生怕红酒洒到自己身上。
可那瓶中酒液却像长了眼似的,一股细流朝前淋去,稳稳落进白忱书的酒杯中,没洒入别处一滴。
白忱书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早就听墨箫说,顾近舟性格古怪,是有点古怪,但是这身手没得说,出手也阔绰。
“啪啪啪啪!”
桌上另一个年轻女子鼓起掌来。
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说:“早就听说舟公子身手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暗暗嫉妒颜青妤,同为古画修复世家之后,凭什么这么优秀的男人被她夺了去?
她是墨箫的妹妹,墨茉。
顾近舟没接话,拿起红酒瓶,给颜青妤斟上,接着给她夹了一块鱼肉。
帮她挑鱼刺的时候,顾近舟后知后觉,活这么久第一次给人挑刺。
少有的周到。
他一时分不清这是自己,还是国煦的意识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