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飏很少来别苑,就算来了别苑,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所以,别苑里的多数建筑都上了锁,观星阁也不例外。
当他出现在观星阁丈外时,箫声停止了,不过,他还是清楚察觉到隐匿周围的气息,没有停步,走了过去。
观星阁的周围漆黑一片,重重高阁如峻峰压岭,携有冷峻威压之感。
凌非飏抬头望向其中一处高阁,一个黑影站在那里,抬望间空中传来飞物破空的声响,飞去的方向正是他所在的位置,凌非飏不闪不避伸手接住。
掌心大的玉雕,由血石雕琢的玉鹤,质感温润,即使在黑夜里,依旧可见玉鹤流溢的光泽,如血一样赤红。
凌非飏目光微动:“这是……”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不甚理解她为何交给他?又是什么原因让她取出这个东西?
萧易辞道:“暂时帮我保管一下,如果三天后没看到我,把它交给钥风。”
凌非飏诧异:“你要走?去哪?是出什么事了?”
白天分开就看出她神情有异,这会又是用嘱咐的口吻交待事情,难道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了?
萧易辞没在这个问题上多作回答,静静的眸光看着夜色里的人,忽然说道:“简风,空明剑在你手上,二水图在凌慕熙那里,我不希望焱玺再落到凌家。你,做得到吗?”
最后一句近乎呢喃,然而,他还是听清了。
凌非飏沉下脸,心头窜出一股无名火,口里说不信凌家,随手就把东西交给他,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姓凌,毋庸置疑的事,既然这么不愿承认他的身份,又何必把东西放在他这里!这般作为,倒不知是信任还是试探?
然而,连说两句的机会也没了,周围已经没有她的气息,是已经走了。
凌非飏垂下眼皮,眼睛却还是看着萧易辞刚才站的地方,良久终是叹了一口气。
她干什么来了,放下东西就走,多句话都不愿说,难道真的只是见面交物这么简单?
……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别苑外已是乍现风澜。
那些人是夜入进山,避开设在花林的迷障,蹲守在别苑附近,原本也只是尝试一下守株待兔,蹲守半宿没有动静,没料到守得那只兔子竟然真的自投罗网。
那人在他们眼皮底下翻墙进别苑,主子交代,一旦看到别苑附近有形迹可疑的人,不管那人是谁,定要把人抓回去见他。
他们跟上进去没多久就出来的人,虽不确定他是不是主人要的人,但是从他敏捷的身法中可以肯定这人不简单,有能力自殿下的别苑自由出入,即使不是主人要的人,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贼子,被他们撞见,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一行人悄无声息跟上去,跟了一会儿,发现有点不对劲,前面那人越走越慢,最后竟还停下来不走了。
“出来吧。”那人忽说。
呃!他们被发现了。
众人心下震惊,看了同伴一眼,虽然猜测这人会发现自己,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们一行十二人,分三路守住别苑,现在他们只有三个人,因为最先发现这人行迹的时候,他们让其中一个同伴去通知其他人,本想等人到齐才动手,不料这么快被人发现。
他们很快有了决定,既然被发现了,那用不着墨迹等其他人了,虽然这人身手不错,不过,仅身手不错可不够看的。
三人从树上跳下来,将人包围,亮出双刃,一人压低声音道:“识相的,老实点,跟我们走一趟,不然,休怪大爷心狠手辣。”
满满的土匪话啊……
萧易辞看着身边的三个黑衣人,最后把目光放在说话的人身上,道:“说清楚找我的目的,我也许会考虑一下跟你们走。”
黑衣人冷声道:“去不去可由不得你决定。”
话一落,三人几乎同时动手攻击,好话不听,便用武力解决。
其实,他是被萧易辞不以为然的态度惹恼了,想他们到哪不是没动手就把别人吓趴下,现在倒好,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而且胆子不小,还敢跟他们谈条件!
他有资格谈条件么?
没有。
然而,在经过一阵电光火石间的话短暂碰撞,黑衣人用武力准备把人揍趴下带回去,却被他们反瞧不起的小白脸打趴在地,他们终于明白主人为何抓一人而动用一支队的真正用意。
萧易辞半蹲在断腿趴在地上的黑衣人面前,道:“现在可以把话说清楚了吗。”
不是询问,而是明晃晃地威胁。
把玩在她手里的寒刃还在滴血,那是其他两个人的血,留他一命是因为之前和她对话说人是他。
由此可以看出他在这些人中有一定的说话权,说不定还是他们的老大,如果是老大,那他了解的事也该比其他人多一点吧。
黑衣人灰败的脸上带着对死亡的无畏,气息悬弱却及其强硬的说:“要杀便杀。”
如果身体能动弹,他会毫不犹豫与同伴同赴死,可是,被点穴的他连自杀的资格都丧失了。
萧易辞自是看出他的硬气,确实,做他们这行,视死如归是最基本的觉悟,同时也明白很难从他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萧易辞捡起他用的双刀的其中一柄,扫了一眼刻在刀锋上面的图腾,如果说刚才对他们的身份只是一种揣测,那短刀上的豹头图腾便证实了她的猜想。
萧易辞掂着短刀对上他的眼睛慢慢说道:“猎豹以敏锐的嗅觉追踪猎物,用锋利的爪子撕裂敌人,瞧你这刀背刻的豹头,很像那什么的十二士……”
黑衣人死死盯着话说一半停下来的小子,纵然他如何冷静,听了这番话,仍不自觉头冒冷汗。
萧易辞很快察觉到他游离不定的眼神变化,嘴角微扬,不紧不慢继续说道:“不过,据我所知,那支死士现今为······”
话,戛然而止,触不及防的银针插进萧易辞的颈上,随即她感到眩晕袭来,视线变得模糊,昏迷前的一瞬间看到一群与之前三人相同打扮的黑衣人走向这边。
遭人暗算!是她大意了。
趴在地上的黑衣人一见出现的同伴,顿时叫嚷:“他娘的,等老子死了再来不是更好!”
适才他用沉默拖住小白脸,目的就是等他们,而赶来的同伴终是不负所托制住小白脸,此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人不屑一顾:“就你这熊样,不死也没用。”话有嫌弃,却还是走过去帮他看伤。
“行了,别吵了,把人带回去,主人还等着呢。”
沙哑地断喝打断他们的口舌之快,随之在他的分配下,其他人扶起受伤的同伴,架着昏迷的萧易辞,趁着夜色匆匆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