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反了天了!”陶艾民怒吼一声,要从地上滚起来。
但是,因为陶羡那一脚太狠了,他觉得自己腿都要折了,而且醉酒的厉害,身上软,在地上爬了半天,竟是没爬起来。
陶羡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要是陶一得和陶奶奶受了什么伤害,才叫真出事儿呢。
家里气氛略冷。苏长青这个老好人很尴尬,不知道是该上前去扶,还是怎么样,只好别开眼睛,当没看见。陶爷爷铁青着脸,陶奶奶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但众人心有灵犀的没有一个搭理陶艾民的。
好不容易,陶艾民才闭嘴,从地上爬起来,怨毒的看着陶羡。
陶羡摊摊手,薄薄的唇角是一抹很淡的笑容:“你不是觉得我不是你亲生的么。”如果不是亲生的话,当然踢他这一脚,就不算是反了天了,甚至 还要说一声打得好打得妙。
陶艾民一下子跳起来:“好啊!我就说你早晚得认下来。”
苏长青咳嗽一声。觉得陶羡这么刺激陶艾民实在不应该,正常人怎么好跟疯子计较,况且,陶羡这么逞一时口舌之快,最后受伤害的,还是陶爷爷,陶奶奶。
但陶羡只是微微再一抬脚,陶艾民就愤恨的闭嘴了。
陶爷爷有些看不下去,微微阖了阖眼皮,握住旁边流泪不休的陶***手:“我们先上楼去。”
看这样,要审陶艾民,或是让他生出那么一点良心幡然悔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还是等柳洪娇回来,一切准备妥当,再撕扯这件事吧。
苏长青也跟着离开了,厅里只剩下陶羡、陶艾民和苏若彤。
陶羡看了陶艾民一眼,走到他旁边,扬起手,陶艾民立刻做出个抱着头的防护东西,大声道:“别碰我!”
他头上好像被蚂蚁叮了一般微微一痛,再去看,只见是陶羡拽下来自己一根头发。
“你干什么?”陶艾民见陶羡朝袋子里装那根头发,其实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陶羡没理他,装好头发,道:“爸,妈妈大后天的飞机回来,等她回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陶艾民大怒。
“我的意思是,该离婚离婚,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全都弄清楚。爸爸你也最好搞明白,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该说。并不是你讲什么,旁人都会相信,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说你不是爷爷亲生的。”陶羡冷漠的看着陶艾民。
陶艾民倒是紧紧的闭住了嘴巴。
这段时间,他并不是每一次跟人在一起玩的时候,都能被完全奉为座上宾的。
新海市,到底还是苏长青经营了很久的地方,有时候也会有跟苏家关系不错的人,在他又杨二嫂一般诉苦的时候,便有人明讽暗刺甚至毫不留情的直白的说他讲假话,说要真有人不是亲生的,他才不是亲生的呢。
所以,那些风言风语,他早就听过了。也是因为他一次次在那些人咄咄逼人的质问下,软弱无力的辩解,才一次次的坐实了谣言中陶家跟苏家这复杂离谱的“身世谱”。
“坐下谈谈,还是你还要和之前那样。”陶羡道。
深吸一口气,陶艾民终于暂时恢复一点,虎着脸坐下来,道:“说吧。”
眼看陶艾民可以正常交流,陶羡大松口气。别看今天他面上绷得紧,其实心里忐忑的厉害,毕竟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很多事儿硬着头皮做一两次可以,但要他一直这样,恐怕要露馅的。
“爷爷的意思,等母亲回来,你们两个离婚。”陶羡道。
“不行!这个女人必须净身出户。”陶艾民呼出口。
在纽约,他尾随了柳洪娇那么久,心里快要气死了。就算在国内的时候柳洪娇没有背叛过她,但是国外的她,肯定背叛她了。要是她没有给那些男人甜头尝,那些男人怎么会对她那么殷勤呢。他亲眼目睹到好几个男人给她送花,给她买咖啡,还给她开车门,有次下雨,更是有个衣冠楚楚的白佬脱下身上昂贵的羊绒大衣罩在柳洪娇头上。
他只不过是运气不好,没有直接拍到柳洪娇跟这些男人在床上的照片罢了!这种婚内出轨的人,必须净身出户。
“爸,不管妈妈现在怎么样,是你先承认了白飘飘的。”陶羡有些哀其不争。陶艾民这么双标,他都有点替柳洪娇不值得了。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死死的耗着不离婚,有什么好处?
“我是被白飘飘骗了,你懂不懂,她肚子里那个孩子不是我们的。”陶艾民低吼一声。
“但是你同样说过,我也不是你的孩子。白飘飘那边,已经死无对证。而且,既然你一开始承认白飘飘那孩子是你的,你们就肯定有过亲密关系。”陶羡深深叹口气,摆摆手:“这些都不是重要的。爷爷想把股权再给你分一部分,既然你这么想要的话。”
陶艾民欣喜若狂,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头上还能掉下这么大块的馅饼,他高兴的同时,还有那么几分茫然。
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么之前他在外面到处乱说陶家的坏话,不是白说了么?合着闹了一圈儿,把陶家的名声搞臭以后,他又回到了陶家的体制内,最后受害的还是自己。
眼看陶艾民脸上露出贪婪,陶羡压抑着心里的烦躁,快刀斩乱道:“只是这一切,必须建立在你和母亲离婚的基础上。你们当初结婚前签订的婚前协议很清楚,各种条款都列的非常明白,其中就有孩子的问题,所以,趁着这个当口,给你、我、爷爷还有苏陶骅全都做一系列亲子鉴定,才不突兀。如果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当然了,如果你也确定是爷爷的亲生儿子,那么,爷爷就会照原定计划,提出将股权分配给你一部分。”
陶艾民一想到能有股权拿,心里已经美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好好好!”他只能一叠声的赞叹,乐的醉陶陶。
陶羡看他这小人得志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有些话他没有一次性说完。陶一得决定给陶艾民的股份,有百分之一点四。比以前的百分之十一要少得多,怕的就是陶艾民犯浑,在董事会出什么昏招。这个股份,够得上参加董事大会,但是却没有决议投票权。但是这笔股份每年能拿到的分红,已经够陶艾民过上以前那样的奢华日子了——但是也仅仅是够过上那种日子而已。
“只要能拿到股份,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惹你爷爷生气。”陶艾民高兴的不得了,对陶羡的语气都变得亲热无比。
他激动的很,还想热情洋溢的过来抱一抱陶羡,陶羡却是站起身,拉着苏若彤就走了。
梅姐像个背后灵一样出现在厅里,对陶艾民躬身道:“陶先生,请跟我来,这边是给您准备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苏若彤做了简单的饭菜。
今天她们吃的是华夏早餐,在刘姐的协助下,几十张雪白的薄薄无油卷饼被端上桌子,嚼起来很有韧劲,回味微甜,便是不夹菜,陶羡一个人也能吃上三五张的。
配菜是一份份已经被分好的小碟子,里头放了各种炒好的蔬菜丝儿和肉丝等物,还有酱以及精心调制的咸菜、酱菜。
除此外,还有浓浓的一罐罐粥,谁要喝什么,只管用小碗盛。
跟粥罐一起放在桌子中间的,还有一盘盘水果,新鲜,美味。
陶艾民看见卷饼倒是乐了,呵呵笑道:“这个好!我好多年没吃过这个了,上回吃还是大学的时候呢。”
没人搭理他,包括昨天晚上气的心口疼,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陶奶奶。
昨晚上陶艾民的狰狞,和今天早上的开怀,都让陶奶奶更加明白,自己这些年到底是养了怎么样一个白眼狼出来。
就为了那点股份,那点钱,居然可以跟长了两张脸,批了两张皮一样!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陶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街边和小馆子里的那种卷饼,跟彤彤做的嫩狗一样么?
彤彤做的卷饼,只是面饼,就高过那些人不知道多少倍去了。而且,炒的那些用来卷的配菜里,有山珍海味,虾仁,顶级云腿,鱼片,雪花牛肉,牛肝菌……旁边配的粥罐里,也有燕窝粥,茯苓雪蛤粥,血粳米野参片粥,哪一样是那些小馆子做得出来的。陶艾民亏得小时候正经是吃陶爷爷做的饭长大的,居然这点见识都没有。
陶艾民既然已经“放下心结”,就真的厚着脸皮做出“放下心结”的样子,不管别人脸上怎么冷落他,他都是笑呵呵的样子,吃了两只卷饼,笑的更开心了:“小苏这个手艺,出去可以开个卷饼王了!真是不错。”
卷饼王你大爷了啦!陶羡都在心里咆哮了。他媳妇的厨艺,在整个华夏都是鼎鼎有名的,那些大师傅们谁见了她不是一脸的请赐教我吧的样子,陶艾民你真说得出口。
“食不语寝不言。”陶一得也觉得这儿子实在讨厌,咳嗽一声。
陶艾民才安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