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乔。”
乔英明站直身体,脸紧绷着,摆了摆手,只有一句,“我没事。”
乔英明说着往重症监护室走去。
重症监护室在急诊室长廊尽头左转。
他似乎一时之间苍老很多,背影微驼,透着苍凉的无力。
世界上最大的不幸的事情,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二十四那年他得一子,笑的合不拢嘴,暗暗决定要将他培养成一个有出息的人。
三十岁那年,妻子因病离开他。病床上妻子一张脸面黄肌瘦,被病折磨的不成人形,闭上眼的那一刻,她解脱了,留下一行清泪。
三十九岁那年,他唯一的儿子患上了和妻子一样的病,医生断言他活不过25岁,他耗费大量财力物力只为找到能治疗他儿子的办法。
重症监护室里有护士在照看,病人家属除了探视时间是不能进去的。
乔乙浩的位置靠门边,在第一张床。
乔英明隔着透明的大窗户,看着浑身上下插着各种各样管的儿子,旁边是心电图机,三条线上下起伏,另一侧是多功能呼吸治疗机。
他的儿子啊,从小就很优秀也很懂事,那是他曾经的最引以为傲,如今却只能依靠这些冰凉的没有一丝一毫感情的机器才能存活,教他如何不心痛。
做父母都这样,孩子病了痛了,真的巴不得替他承担所有,亦如此刻的他。
沐擎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安慰尽在不言中。
“老沐。”
“嗯。”
“雅琴走的时候,除了心底不舍之外我并没有太大的难过,因为我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你说我现在是不是也应该放手给小浩一个解脱?”
“老乔。”沐擎风喊道,沉默了会儿,“你别这样想,如果可以雅琴也不会想要离开你们。”
“可能吧。”乔英明视线往下一偏,盯着干净的能照人的地板,扭过头露了个不带齿,商业性不浓的笑,“你也别在这了,去看着雨丫头吧。”
“怎么!嫌我碍眼?”沐擎风不满反问,不过神色间并没有丝毫怒色。
“就你这德行,一点家长风范都没有。”
“我这德行怎么了,我乐意。”沐擎风一副我就是这么冥顽不灵,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别说,真心有些喜感。
你想想一个都要过半百的老男人耍帅的样子,就能明白了。
能达到让人心情变好的效果。
转身,坐在病房对面供家属坐的椅子上。
这是要陪着他坐在这里?
人上了年纪,就会发现其实朋友这种生物,是不求数求质的。
熬夜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对于熬夜成习惯的人来说,更不是件难事。
不过年纪到底还是摆在那里。
两个人也不知道就那样坐了多久。
腰肢骨开始泛酸到后来逐渐僵硬,又慢慢适应。
期间病房里的护士出来见此状况,上前语气温和礼貌让他们回去。
不过乔英明客气拒绝了。
护士没再说什么,揉肩捶背进了隔壁,那是一间小型的休息室,供给那些照顾病人,家离医院远的护士短暂休息的。
护士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条毯子,递给了乔英明。
“谢谢!”
“不客气!”小姑娘估计刚毕业不久,举止动作还有点稚嫩,眉眼因笑弯弯,很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