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从记事起,就没有父亲,也没有任何亲戚,跟着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虽然不富贵,但过得也算安逸。
这样安逸的生活,一直到十岁那年被打破,并且是以一种龙卷风之势,快的让人没有准备。
他的母亲患上了白血病。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是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他有个爷爷,有舅舅和舅妈。
母亲知道自己活不久,可是她担忧自己离去之后,他的未来,所以带着他来到了爷爷的家。
年幼的他,站在高耸宏伟,与书上描绘的别无二致的城堡前,被深深震撼了。
那一刻,甚至在想:这里会有王子?
爷爷是个大富豪,只是爷爷似乎并不喜欢母亲和他。
一见面,爷爷就很生气地将他和母亲赶了出去。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爷爷,一个不怒自威的老人。
他吓到了,心中的小期待也破碎了,因为他从爷爷的眼中看到了不喜。
母亲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在门外跪着,卑微祈求。
他虽然只有十岁,但却见不得母亲的卑微祈求,很是愤怒,再劝母亲离开无果后,手脚并用要将母亲拉走。
可平时看起来柔弱的母亲,在那一刻,竟如巨人般坚固,纹丝不动。
他看着母亲在火红太阳暴晒下,干裂的唇,转过头,眼睛被光芒刺的睁不开眼,半掀着眼皮,望着城堡。
没了憧憬,只觉得遥不可及。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可母亲推开了他,倔强的不肯走。
“母亲,我们走吧。”
“母亲,我真的可以照顾自己的。”
好言好语,母亲依旧无动于衷,到后面,生气了。
“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
扔下这句话后,他跑了。
“小枫。”母亲在后面喊着,他停了下,最后还是跑开了。
他在拐角处,看着母亲跪了一天一夜,然后体力不支晕倒过去。
“母亲……。”
他是慌的,前所未有的害怕包裹着他。
他想带母亲去医院,可是他身无分文,幼小的身躯拖不动母亲,别无他法。
望着面前高大恢宏,富丽堂皇的城堡,最终只能下跪求他的爷爷救救他的母亲。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无助,也是那个时候,不要再经历这样的无能为力的种子在幼小的心底种下。
爷爷将母亲接了进去,请了医生,可是这次的晕倒加速了母亲的病情,医生说母亲病的太重,但是换骨髓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站在门外,身上半新不旧的衣服早被汗珠浸透,模样还未完全长开,稚嫩的脸蛋红扑扑的,听着医生的话,低下头。
知道了母亲的病情,爷爷让他们留了下来。
第二天,舅舅,舅妈来看望母亲,衣着华丽,他们的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五官生得很精致,一身小西装,脖子处戴了个红色的领结,优雅的像个王子,不,不是像,而是本来就是。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他舅舅的儿子,他的弟弟,也是将来这座城堡的主人,是爷爷财产的继承人。
一样的血统,可是终究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弟弟从小养尊处优,生来就在金字塔顶端,可他呢,长年累月做家务,十指都是茧子,他的世界贫瘠一片。
所谓云泥之别大概就是这样。
但是他只是有些羡慕,他不嫉妒,他只求母亲能平安。
所以,他去找他的爷爷了。
求他的爷爷救救他的母亲。
他想用自己的骨髓就母亲,可是爷爷拒绝了。
最终母亲没有等来骨髓,没熬住,走了。
临走前,母亲让他要听话,他望着母亲哭红的眼,在母亲的病床前,许下了承诺,会乖乖听话。
母亲求着爷爷照顾他,爷爷板着一张脸,没有回答,母亲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世界。
从此,在这偌大的世界里,他再无亲人。
但他会听母亲的话的。
留在这里,替她赎罪,尽管没人在乎。
只是残酷的现实,总是来的那么快,那么突如其来,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那是母亲的头七日,他从墓地回到城堡,他想询问爷爷怎么想。
如果爷爷并不想他留着,他会离开的,如果想他留着,那他会信守在母亲病榻前答应下的事。
他来到了爷爷的房门前。
原来舅舅的骨髓与母亲也是匹配的。
多么残忍的现实。
为什么不救母亲,他们……是亲人的……不是吗?
亲人。
不过是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罢了。
母亲,你听到了?
现在,你还要我替你赎罪?
我不会替你赎罪了。
总有一天,我会让这些见死不救所谓的亲人,跪在你的坟前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