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道:“此事怎么未曾听殿下说起过。”
朔欢道:“不过是证实了我们原本的怀疑罢了,便没有跟你提起。”
云澈道:“果然是他?”
朔欢点点道:“那个假小六曾与丞相的管家有来往,此事与他确实脱不了干系。”
云澈苦笑道:“果然不出所料。”
朔欢道:“邑风一向与你交好,如此大事,却不了了之,未曾细查,所以本王还是怀疑,或许他早就知道此事。”
云澈道:“那殿下的意思是,丞相贪腐之事要先瞒着兄长吗?”
朔欢道:“不妨试他一试。”
“你们俩都不知道饿吗?都什么时辰了,还没用膳?”此刻,李邑风人未到,声已先到了。
朔欢与云澈正对面站着,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李邑风奇怪问道:“怎么,半日未见,不认得本将军了?”说完,便径自坐下,说道:“我方才在外面遇见李公公了,说殿下至今未传膳,都急坏了,又不敢进来打扰,让我进来时顺便提醒殿下一声,是否要传膳了。”
朔欢闻言,笑了一下,对外叫道:“李德桂,传膳吧。”
“诺。”李德桂欣喜上前应道。
“怎么,你这是来蹭饭?”云澈在他身旁坐下。
“殿下,你瞧瞧,你瞧瞧,他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李邑风冲朔欢笑了笑,然后故意沉着嗓子对云澈说道:“虽然为兄已经用过膳了,但若云澈极力相邀,为兄还是可以勉为其难陪上一陪。”
“真是难为你了,兄长。”云澈摇头笑道。
“你们方才在做什么,为何都一脸凝重?”李邑风正色问道。
“兄长,这账本你看一下。”云澈将手中的账本递给李邑风。
李邑风看了半日,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疑惑道:“这是啥意思,你们也知道我看不懂账目的。”
朔欢道:“你什么都没看出来?”
李邑风一脸茫然道:“没有啊,这账本有什么问题吗?”
云澈摇摇头道:“你没看出多了一项税目吗?”
李邑风又拿起账本仔细看了一遍,恍然大悟道:“良民税?”
云澈点点头道:“正是。”
李邑风皱了皱眉头道:“这些人竟如此大胆,明目张胆增加税目来敛财?”
云澈道:“这个税目不是一个地方有,而是数十个地方都有。”
李邑风道:“你是说他们串通一气吗?”
朔欢道:“你真的觉得这些地方小官员敢私自设置税目,而且还如此统一?”
李邑风疑惑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云澈道:“自然是朝中有人。”
李邑风道:“那会是谁?”
朔欢道:“邑风觉得会是何人有如此权力让底下的人如此听话,还可以如此欺上瞒下,而不被发觉?”
李邑风有些迟疑,见云澈与朔欢都盯着他看,李邑风顿时明白过来,道:“你们不会怀疑是我父亲吧?”
朔欢点点头。
李邑风摇摇头,道:“父亲虽与殿下政见不合,但一向清廉,不会做出此事的。”
云澈道:“难道兄长忘了峻茂山上那些百姓所说的话了吗?”
李邑风道:“从峻茂山下来,我也曾问过父亲,只是父亲告诉我,赈灾一事虽是他督办,但他事务繁多,自不可能亲去,是交待下属官员去办,且百姓所说也未必属实,以前也常有赈灾粮款分配不均导致部分百姓心怀忿恨而诋毁官府的事情发生。”
朔欢摇摇头,道:“你信你父亲所言?”
李邑风道:“他是我父亲,而且自小他便教导我为人须清明正直,断不可以投机取巧,他又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来?”
朔欢与云澈相视无语。
李邑风回到李府,已是夜深时分。
他路过李言的房间,见里面仍是烛火通明,正想敲门,此时忽然听闻里面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似是父亲的声音,另外还有一人,但声音太低,听不太清楚。正听着,突然里面脚步渐近,他慌忙闪到屋侧藏身。
出来的那个人,他觉得有些面善,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听闻李言低声对他道:“此事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得让他人察觉,切记,切记!”
只见那人连连点头,行礼道:“诺”。
李言道:“去吧。”
那人影子一闪,瞬间便到达墙角处,再一个燕子翻身,便立刻消失不见了。
好身手。李邑风心中暗道。
李言小心看了看四周,便退了进去,将门关上。
过了好一会,见李言房内烛火已灭,李邑风方才悄然走过。
躺在榻上,李邑风心中思绪万千。太子今日所说以及今晚自己亲眼所见,都让他不免对父亲心中起疑。自小,父亲在自己心中一直是刚正不阿、清正廉明的一个好官,他也从小教导自己做人须方正,莫要投机取巧,可是,他真的如太子和云澈所说,是那个一手遮天的人吗?
一夜无眠。
两日后。
寅时,突然鼓声大作,那是望火楼传来的警报声。
“走水了,走水了。”
鼓声、惊呼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跑到街上,一时间到处是恐慌的喧闹声。
“殿下,户部走水了!”有下人低声敲击房门来报。
“户部?”朔欢一个激灵迅速起身。
“正是!”下人道。
“什么时辰了?”朔欢问道。
“寅时。”外面的人答道。
“快,备马车。”朔欢急道。
朔欢到达户部时,看到整个户部已是火光冲天。
户部尚书刘卿德心急如焚,一直在外面走来走去,痛心疾首道:“全完了,全完了!”
“刘大人。”朔欢道。
“殿下”刘卿德急急向他跑来,朝他跪下后老泪纵横道:“殿下,账册怕是全烧了,皇上要是怪罪下来,老臣怕是性命不保了,还请殿下救救老臣。”
“刘大人稍安勿躁。”朔欢赶紧扶起刘卿德,问道:“可知此火是从哪里起的?”
“便是殿下存放账册的那间屋子先起的火,此刻怕是烧得一点不剩了。”刘卿德痛心道。
“可知起火的缘由?”朔欢问。
“如今尚不知。”刘卿德道。
“如此凑巧,怕是有人故意为之。”朔欢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