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本王分明吩咐过了,不得下重手,只需做做样子便好,你怎么伤成这样?”朔欢满是不忍低声说道。
“无事,其实是那刺客一刀砍过来的时候,我顺便将自己身子往他那拱了拱,怕是他也没想到会砍得如此深吧。”李邑风漫不经心的轻笑道。
“你——”朔欢摇摇头道,“这是何苦。”
李邑风道:“殿下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位父亲有多精,光是样子像,却没有真的下点狠手,他怎么会相信,怎么会舍得为了他的宝贝儿子与翼王反目。”
朔欢见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无奈摇摇头道:“话说坑起自己的爹来,你还真是有一套。”
李邑风笑着轻锤了他一拳,道:“我这都是为了谁啊,殿下还不领情,我都舍命相帮了,殿下竟然还笑话我。”
朔欢笑了笑,突然正色道:“谢谢你,邑风。”
李邑风一愣,笑道:“殿下突然这么正经,倒叫我不太适应了。应该的,应该的,如若云澈在的话,也会如此鼎力相助殿下的。”
不自觉脱口而出的“云澈”二字,刚一说出口,李邑风自己都愣了。这三年,他们二人一直不敢提那个名字,李邑风心中闪过一丝悲伤,若云澈还在的话,他们三人还在一起的话,饮酒夜谈,共商大计,该是何等惬意之事。如今,如今,只剩下他们二人了。想到这,李邑风突然眼眶有些泛红。
朔欢看了看他的神情,本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想了想,他从袖中掏出一瓶药来。
“本王叫人带了许多药材过来,这是从宫中带来的西域进贡的上好金创药,据说此药甚为珍贵,对伤口有奇效,再重的伤,用上三次药,便能痊愈,你试试。”朔欢道。
李邑风接过瓶子看了看,摇摇头递了回去道:“据说这药只进贡了五瓶,皇上将一瓶赏给殿下,殿下留到现在,怕是从来不舍得用吧,如今却将它给了我,岂不浪费,殿下还是留着吧。”
朔欢把药瓶塞回他手中,皱眉道:“你为了本王,连命都可以不要,本王还会在乎一瓶药吗?你须得快些好起来,本王的大计还需要你帮忙呢。”
李邑风见他执意如此,道:“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朔欢道:“要不要本王现在就给你上药?”
李邑风连忙拒绝道:“别,别,吴太医刚给我换过药,如今又拆下,我又要痛一回,再说了,殿下可曾给人换过药?”
朔欢挑眉道:“你这是不相信本王?”
李邑风郑重其事的上下打量了朔欢一番,然后点点头。
朔欢好笑道:“好啊,你如今真的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若本王执意要为你上药呢?”
李邑风笑着行了个礼道:“还请殿下饶小的一条小命,不胜感激。”
“你——”朔欢笑着摇摇头,“好你个李邑风。”
门外,李言远远便听到屋内二人的笑声,走近驻足了一小会儿,本想推门而入,后想了想,又停住脚步,转身离去了。
朔欢正要出丞相府,赵卫突然闪了出来,对他行了个礼恭敬道:“丞相大人请殿下到前厅一叙。”
朔欢随赵卫来到前厅时,李言已让人备好了茶候着了。
“丞相大人。”朔欢道。
“太子殿下。”李言道,“请上坐。”
朔欢闻到茶香,叹道:“庐山云雾?”
李言笑道:“正是,知道太子喜饮绿茶,特地备下的。”
朔欢拿起茶盏,饮了一口,赞叹道:“果然是好苶!”
李言道:“殿下喜欢便好。苶已给殿下备好,回头叫人送到府上去。”
朔欢笑道:“丞相大人有心了。”
李言道:“还要谢谢殿下赠药,殿下让人搬来的那两大箱药材,怕是够府内用上一年了。”
朔欢道:“丞相说笑了。”
李言道:“谢谢太子殿下对风儿如此关心,此前老臣多有得罪,还请殿下见谅。”
朔欢道:“丞相言重了,邑风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丞相更是本王的长辈,何来见谅一说,本王年纪尚轻,凡事还要多倚仗丞相大人。”
李言听了心中甚悦,道:“殿下过谦了。”
朔欢道:“只是邑风此次受伤,不知是否查出是何人所为?”
李言面色微沉,道:“老臣已略知一二,但如今不便告知,还请殿下见谅。”
朔欢道:“这本是丞相大人的家事,本王不过随口一问,丞相不必在意,但若有需要本王出力的地方,请丞相大人尽管开口。”
李言道:“老臣先谢过殿下了。”
太子朔欢离府时,丞相李言亲送至门口。
消息很快传出,翼王在府中坐立不安,太子与丞相一向势同水火,众人皆知,即便见面,丞相也不曾对太子有过尊重之意,如今竟亲送太子出门,而且据说,二人还谈笑风生,实在令人费解。翼王曾派人查过,太子上门,是去探望受伤的李邑风,想来又是那李邑风从中说和,方有如此局面。如今父皇沉迷炼丹,诸事不理,朝中实权大都掌握在丞相手中,自己的太子之位本已唾手可得,若如今出现什么变故,那么事情怕会有所变数,想到这里,翼王便在家中再也坐不住,马上备了礼物,上门拜访丞相。
李言倒是如同往常般让下人客气将他迎入。
翼王道:“本王今日听闻邑风兄受伤,在丞相府中养伤,特来探望,不知邑风兄的伤势可好些了。”
李言淡淡道:“托翼王的福,风儿的伤虽重,却未伤及性命,也算是捡回一条命了,翼王毋须担心。”
见李言面色如常,翼王故作轻松笑道:“本王就知道邑风兄是有福之人,定能逢凶化吉。”
李言看了他一眼,嘴角不易觉察的一边微微上扬,道:“翼王乃堂堂王爷,怎可称小儿为兄,还请翼王莫要再如此称呼了,否则便折煞小儿和老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