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之巨的人形黑影仰天长啸,虚空之中无数卍字符文的佛光登时暗道几分,被黑影的狂暴力量齐齐震退十几丈。
黑影一举破开卍字符文的封锁,重获了自由,顿时在那里手舞足蹈肆意狂舞。
它似是极为畅快,再加上它这副暗影幽魂一般的形貌。便似一个入了阴司的生灵,又重返人间,陷入了难以抑制的极度兴奋与狂躁。
陈晨凝视着黑影,他有种直觉,这黑影的思维意识变得有些模糊,不再如之前那般清晰活跃。似乎随着进化,随着力量的增长,它的意识反而被削弱了。
“这样下去不用看也知道,等它转变完成,绝对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陈晨心中急切,却又不知如何去打断黑影的进化。能顺利的召出八株梭罗宝树,对他来说已经是极为不容易。
陈晨精通枯荣禅功没错,但他对其中暗藏的世尊入灭法也不甚了解,只能说是一知半解,究竟要如何去伤敌、杀敌,还是真没有办法。
黑影融合了大部分黑气化作人形,却仍未停止,黑气仍旧不断涌动。尤其是在它头部的位置,黑气翻腾的最为剧烈。
“任由它继续下去,天知道会变成什么鬼东西。”
陈晨见此情形,心中的不安之感更甚。喃喃自语道“世尊!佛祖!这种时候您老可千万别掉链子…”
许是高坐西天灵山大雷音寺的佛祖,听到了陈晨的呼唤。又或者,本就是世尊入灭烙印的玄妙之处。在陈晨惴惴不安之中,场内又发生了变化。
只见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四对娑罗双树之下,缓缓浮现出四尊法身。
这四尊法身高丈六,身如灿金璀璨夺目,身外萦绕着无量佛光。观其面容却是模糊不定,无法看的分明。
美或丑、老或少、男或女,法身的面孔时时刻刻都在变化。正如金刚经中所言,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众生皆为佛,佛即是众生。
“曩谟悉底悉底…苏悉底…悉底伽罗…”
“罗耶俱琰…参摩摩悉利…”
“阿阇么悉底…摩诃揭谛…娑婆诃!”
娑罗双树下,四尊法身现身时便是盘膝而坐,虽看不清面容却给人宝相庄严之感,此时正双手合十诵念咒言。
梵音禅唱之声喃喃而起,诵咒之声时快时慢若有若无,却是绵绵不绝周而复始。
咒声初始之时低沉,随着咒言一遍遍重复,咒声变得愈发响亮。一道道显化而出的咒言,盘旋间向着黑影印去。
梵音与咒言交织,恢弘浩渺如同天音一般,洞传八方直入人心。可令善者欢愉喜乐,亦使恶者惊惧萎靡。
虚空之中的卍字符文与咒言相合,化作一枚枚梵文咒文。
少顷之间,咒文已在八株娑罗宝树之间密布。
黑影周身亦被无数枚咒文覆盖,这使得它身形一滞,所有狂躁的动作立刻止住。
陈晨见此心中一喜,心道既能困锁它的行动,便有可能将其抹杀或者封印。
可惜事与愿违,陈晨并未能高兴多久。咒文虽定住了那黑影,却仅仅维持了三息功夫。
黑影猛然间一声咆哮,在其头颅的位置裂开四条缝隙。登时便有四道紫色光芒从那缝隙之中射出!
这紫色光芒似有着无穷威势,光芒扫过之地,一枚枚咒文皆被扫飞。而附加在黑影身躯之上的咒文更是剧烈地晃动,似是要就此崩溃一般。
四尊法身周身佛光大盛,脑后升起两圈佛轮。缠绕在黑影身上的道道咒文,受到佛力加持立刻化为实质。
一枚枚咒文串连在一起,构成了一道道符文锁链,紧紧的缠住了黑影的四肢。
黑影狂吼一声奋力的挣扎,紫色光芒散射八方。但这一次,它的手段却没能撼动咒文锁链。
手足被咒文锁链束缚,使得黑影只能僵立在原地,不断地发出愤怒的咆哮。
咒文锁链伸缩延展,在黑影的身躯上牢牢捆缚,令它再也挣扎不得分毫。
眼见咒文所化的锁链将那黑影束缚住,陈晨心中一喜,之前还真担心这佛门封印无法将它镇压。欣喜之余,陈晨又有些疑惑。
这一门咒文锁链的封印招数,陈晨简直太眼熟了,正是当年扫地僧困锁他时所用的咒言!此时竟在这里出现,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莫非…”陈晨脑中灵光一闪,心道“莫非被世尊入灭烙印镇压的对手,他们的招式与功法都会被烙印下来?若是这样,我对世尊入灭烙印的了解还是太过浅薄。”
“咔嚓~”
便在此时,一声轻响传入陈晨耳中。
这声音虽然极其轻微,却让陈晨心神不宁,本已放松的神经一下又紧绷起来。
“这是!”
陈晨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咒文锁链之上,生怕锁链被黑影崩断了。
细看之下,咒文锁链完好无损。但陈晨仍是心中一凉,眼角不自觉的跳动。呐呐道“我…这玩意难道要变成真人!”
就见被咒文锁链困锁镇压的黑影,又再一次发生了变化。那黑影原本如烟雾一样,有形无质。
而现在这十丈大的黑影竟是完全僵化,成为了雕塑一般。就像是…变成了一层黑色的外壳。
那细微的破碎之声,便是这层黑色外壳正在缓缓开裂。透过这层外壳上的裂痕,隐约可见其内有一道身影。
那身影身躯高大,此时看起来足有丈许,古铜色的皮肤闪耀着金属的光泽。
裂痕越来越多,咔咔声已连成一片。黑色的外壳破碎不堪,其内的身影几乎已经完全显露出来。
待陈晨看着那道完全展露的身影,不禁心神狂跳,头皮一阵发麻。
只见那身影气势迫人,躯干大体上与人相似,却足足有八臂八足。
头生一对犄角,脚似牛蹄。双耳尖利如同剑戟一般,铜头铁面眉峰如刀,四目半开半合,凶光隐现。
“我怕是摊上大事儿了…您老不去祸害玄霄,跑我这凑什么热闹!”
陈晨口干舌燥,额角也渗出滴滴冷汗,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