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突然觉得人有点多,自己若想跟范闲谈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就得把这些人都赶走,或者支开…
这些人基本都算是认识了,直接赶走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乎,已经快要来到近前的费介,便在自己的心中听到了陈晨的声音。
费介身形一顿,褐色的眼眸微微发亮,有几分羡慕的看了眼自己的徒弟。然后吩咐范闲站着别动,径直走到叶流云身边,对他低声耳语几句。
叶流云闻言神情略感诧异,但侧头便看到陈晨正对他轻轻点头,于是便对四顾剑说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咱们今天就切磋切磋,说不定以后还就真没机会了。”
费介光明正大说悄悄话的举动,自然是落在了四顾剑的眼中。再看到叶流云的反应,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猜到了这是陈晨的意思。摆明了想要把自己几人支开…
想到此节,四顾剑对叶流云冷哼一声,啐道“老子还能怕你不成,跟我来!”
说完这话,四顾剑毫不犹豫的转身,大踏步向着剑庐别院北方区域的一处偏僻角落行去。
叶流云身影一晃,便如一道飘渺的烟云跟了过去。
费介转身在五竹身侧止步,说道“五大人,两个大宗师打架可不常见,要不咱们也一起去看看热…”
“不去。”
不等费介说完,五竹直接拒绝。蒙在黑布条下的双眼,则是始终向着陈晨的位置。
“那个人太过危险,在我离开之前,必须要一直守在范闲身边。”
费介没有多想,见五竹根本不配合,他也完全没有办法。只能转头望向陈晨,做出询问的眼神。
陈晨双眼微眯,心到五竹倒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嗯…他也不算是人。反正无论他听到什么,也不会泄露出去。便对费介摆手道“别管他了,你自己去看热闹吧。”
“好。”费介也不多言,抱拳一拜直接转身,追寻着四顾剑与叶流云的脚步而去。
陈晨漫步而行,伸手指向不远处那座湖心亭。
“小范大人,咱们去那里坐坐?”
范闲恭敬的抱拳施礼,然后露出一个略显尴尬,又有微微羞涩的笑容。
“当不得大人之称,陈先生叫我范闲就好。陈先生说去哪就去哪,范闲听先生的。”
…………
湖心亭中,五竹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之上。陈晨和范闲则是并排蹲在水畔亭边,看着湖中那一尾尾彩色的鱼儿在水中嬉戏翻腾。
陈晨端着亭中早就备好的鱼食,随手抓了一把撒向湖中。顿时引的无数鱼儿争相竞逐,一时间激起水花四溅,波光粼粼很是养眼。
范闲耐着性子看着陈晨在那儿喂鱼,即便心中有所不耐,也没有开口问些什么。只是时不时偷瞄陈晨,似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以范闲的话来说,小爷这纯粹是给老师面子。谁让费老头一直叮嘱自己不要张扬跳脱,免得招人不喜。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转眼间便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范闲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段时间他已然换了好几个姿势在那蹲着,很明显有些蹲不住了。
陈晨虽没有侧头看一眼,但他一直在注视着范闲的举动。见他实在有些按耐不住性子,这才将手中的鱼食全部洒入了湖中。
陈晨知道范上一世在床上瘫了一辈子,这一世不喜欢安忍不动。如今故意磨范闲的性子,也是出于一种恶趣味使然。
他微微侧转身子,却仍是没有站起来。看着范闲很是随意的问道“小范大人是哪里人?权势可盛?”
范闲闻言一愣,没想到陈晨特意把自己叫出来,就问这么个问题。而且他还敏锐的察觉到陈晨的目光有些古怪,这让他很是费解。
因为那平静和煦的眼神,似乎是在看自己,可似乎又不是…
范闲不喜欢妄自菲薄,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如今这天下,还有几个人不知道自己的来历!
莫说生在京都长在儋州,是范家的私生子的消息。就算是庆国皇帝私生子的身份,也都已经传开了。
范闲想了想,觉得不管自己是谁的儿子,出生地总是在京都没错的。于是他照实回答道“我生在京都,长在儋州。现在又回京都入了官场,时任监察院院长。权势盛不盛的,反正都是在朝堂中混碗饭吃。”
“原来小范大人是京都人士,我还以为咱们勉强能算是半个乡亲呢。”陈晨嘴角忽而浮现一丝怪异的笑容,似是有些惋惜。
“半个乡亲?”范闲一听这话,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不妨碍被勾起的兴趣。
他正愁没有什么借口攀交情,用来拉近两个人的关系。既然陈晨自己送上门来,那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范闲先是收敛心神,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的平和淡然人畜无害,然后露出一抹似斟酌似羞涩的笑容。
“天地无边广大,只要能够相遇就是一种缘分。只要相识相知相互欣赏,不论出自何方行至哪里,在相见时就是一见如故的老乡。”
陈晨闻言扯了扯嘴角,心道你就瞎扯吧…
不过陈晨想到自己准备的说辞,才发觉自己也够扯的。于是他忽略了范闲的歪理,又一次很是直接的问道“早听闻小范诗仙之名,那些诗句真的是极好的,当真都是你一人所作?”
范闲眉角微挑,他没想到陈晨的话题这么跳。张口便要说出自然全是我作的,但话到嘴边却又变了。
“先生当面相询,范闲不敢口出狂言,亦不敢欺瞒。这些诗句并非我所创作,而是于睡梦之中偶得,许是承蒙了先贤的遗泽。
“范闲,你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天下文人会怎么看你呢?”
虽然仅仅交谈了几句,但范闲发现陈晨似乎对自己很是友善。看似有些刁难意味的问题,实则也都是调侃。
于是乎范闲想了想,不再可以的做出拘谨的姿态。双手作揖笑言道“这话我只是在这里说,到了外面我可不会说,更不会认。即便是我认了,天下文人也未必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