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魏大人可能会说,陛下的家事亦是国事。”长孙皇后微笑着说道。
“那观音婢你的想法呢?父皇在想什么你是知道的,到现在为止他还在联络他的那些旧部,近年来大唐境内灾祸不断,更是不少人在说要朕退位还政于太上皇。”李二嗤笑:“简直天方夜谭。”
“此事说来还真是陛下的疏忽,自从太上皇住到含元殿之后,陛下可是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太上皇。”长孙皇后说道:“魏大人也是为了陛下的名声着想,毕竟陛下和太上皇关系这么僵着,对陛下的名誉始终是不好的。”
李二陛下闻言苦笑一声:“就算朕肯去,父皇也不一定想看到朕,朕去含元殿,怕的就是自取其辱。”
“只要陛下想化解与太上皇之间僵硬的关系,无非就是时间的问题,怎么。二哥也有怕的时候?”长孙皇后打趣的说道,对李二陛下的称呼,回到了曾经李二还未当上皇帝的时候。
听到长孙皇后的打趣,李二哈哈一笑:“观音婢休要用激将法来激朕,朕去含元殿走一趟便是。”
“虽然被陛下看破,但这激将法还是很好用的不是吗。”长孙皇后微笑着回应。
从太极宫到李渊居住的大明宫含元殿距离也不说近些,出了玄武门隔条路就是西内苑,西内苑也属于皇家园林,从西内苑东边穿过兴安门,这才进了大明宫,大明宫是前朝修建起来的,是在长安城北面单独修建的一所宫殿,李渊居住的含元殿则位于大明宫的正中央,四周山水相映,当然山是人工堆砌起来的假山,水也是人工开凿的湖泊然后引的城外的河水。
就着居住环境来讲,大明宫可谓是最为舒适的宫殿,虽然地处宫城之外,当初李二将李渊安排住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环境舒适,而且不在宫城之内,那时候的二人可谓是相见两生厌,李渊恨李二夺了自己的位子,李二怨李渊偏爱李建成而苛待自己,皇家那点亲情,早在那大位之上磨灭了个干净。
魏征猛然上折子提及此事,长孙皇后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试着化解李二和李渊之间的矛盾,毕竟这也是李二心中的一个梗。
含元殿,给人的感觉便只有金碧辉煌来形容,殿中三人合抱粗的柱子上面描龙画凤,用的都是真金,丝质的稠账被束拢起来,通往内殿的门帘都是圆润的珍珠串制而成。说起来,李二陛下对于李渊心中还是有愧疚的,这份愧疚使得他不断的往含元殿送各种宝物,将含元殿打造的要多奢侈有多奢侈。
只不过对于李渊来说,这含元殿装饰的再豪华奢侈又有什么用呢?毕竟这是含元殿,不是太极宫。
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带着宫女侍卫到了含元殿门口,将侍卫留在殿前,二人则并肩步入殿中。
“陛下......”随行的小黄门刚要扯开嗓子喊,被长孙皇后一个手势止住了,这里住的是太上皇,这一嗓子喊出去,不是给太上皇找不痛快嘛。
只是这一半声音已经传出去,想必殿中的李渊也听到了。
李二陛下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向店内走去,内殿中,李渊正在饮宴,一张桌案上,李渊与另一年轻人正在对饮。
那年轻人见李二陛下走进来,神『色』之间有些慌『乱』,手一抖,杯中的酒水便洒落在桌子上一大半。
李二陛下见李渊与这年轻人对饮,笑了笑:“六弟何时回的长安?怎么回来也不跟朕打声招呼。”
坐在李渊对面的人,便是李世民同父异母的弟弟,李渊的第六个儿子,赵王李元景。
李元景连忙放下酒杯起身行礼:“臣弟见过皇兄、皇嫂。”
“自家人,在父皇这边,就无须这些繁文缛节了。”李二上前将李元景扶起:“六弟何时到的长安?”李二复问道。
藩王自正月之后回封地,没有天子诏书,是不能随意返回长安的,李元景这次回长安,李二陛下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而现在,李元景更是在含元殿跟李渊坐在了一起。
“是朕想念元景,所以才派人将他召回,怎么,这点事朕都做不了主了吗?”李渊阴沉着脸,看也不看李世民。
看到李渊的表情,本来心情还算不错的李二,情绪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开口说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不要打扰朕跟元景了,这些日子难得清净,朕好不容易才见一面自己的儿子。”李渊冷声说道,却是把心中对李二的不满表现了出来,含元殿再奢靡,对于李渊,只不过是个豪华的监狱,一个困守住他的金丝笼。
听闻此言,李二心中的怒气犹如波浪滔天,他李元景是你的儿子,李世民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吗?李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呼了出来,平了平心中的不忿,淡然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与六弟叙旧了。”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一旁的长孙皇后向李元景颔首示意之后,对着李渊福了福身子,说道:“父皇,那儿媳也先退下了。”
对于长孙皇后,李渊还是很有好感的,自从住进这含元殿之后,长孙皇后除却病重不能下床之外,每日都有来这边给他请安,四时八节的也会专门差人来给他送东西。
面对着长孙皇后,李渊的面『色』缓和了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嗯,退下吧。”
“父皇,你这么对待二哥,想必会惹恼他吧。”李元景重新落座,看向李渊。
这时候的李渊看上去身材有些瘦弱,只不过那犀利如鹰隼的眼眸却是令李元景不敢直视。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他还能杀了朕不成,看看他登基的三年里面,整个大唐一片乌烟瘴气,今天这儿旱灾,明天哪儿涝灾,九州蝗灾,老天都在惩罚他,惩罚他这个『逼』供篡位,弑兄杀弟的罪人!”李渊越说越激动,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掷:“朕恨呐!”
“父皇息怒。”李元景连忙劝解:“父皇不是一直在笼络朝中旧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