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大门打开之后,狄仁杰也没有着急走进王家,不过,大门一开,倒是能够看到大门后头的院子。
王家家主正带着王家的管家站在那里,至于王家其它的人,现在倒是没有看到。
王家家主的命令传下去之后,王家的那些家仆都在自己的屋子里收拾东西,他们也相信,朝廷是冲着王家人来的,他们只是在王家宅子里干活儿的,官府的人不会多为难他们的。
但是就是这些人,平日里也没少打着王家的名号在外面做事,一笔笔的账,大理寺的人清楚着呢,这次,一个都跑不了,不然的话,狄仁杰干嘛还要专门让人带上所有关于王家的卷宗呢?
这是要清算了。
狄仁杰从马背上下来,带着大理寺的差役走进了王家的大宅里。
“王右使亲自来迎接,倒是折煞本官了。”狄仁杰拱手说道。
“狄大人来势汹汹,可是把我府上的人给吓坏了啊,本官也只能亲自到这边儿来看看,看看狄大人带了什么样的阵仗来。”王家家主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只是这笑容,甚是讽刺。
王家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在气势上,倒是还不肯低头。
“本官觉得,王右使应当知道本官的来意才是。”狄仁杰说道:“若是真不知道的话,也无需本官提醒,来听听陛下怎么说的吧。”
狄仁杰说完,便拿出了宫中给他的圣旨。
“王大人,跪地听旨吧。”狄仁杰说道。
王右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而后动作缓慢,撩起了衣摆,跪在了地上。
“臣,恭听陛下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唐自贞观年二十七年,由户部统筹,于大唐各地筹建钱庄,朝廷本意,惠民利民,为民之便宜,钱庄之事,朝廷大计,事关万姓,王氏一族,勾结官员,结党营私,做空钱庄,贪污钱财,损害百姓,以公肥私,毁大唐基业......罪臣王胜,欺瞒君上,擅离职守,结连刺客,刺杀朝廷重臣......朕闻王氏一族诸事,责令大理寺严查,今,认证物证具已查明,令大理寺卿狄仁杰,查办王氏一族,罪名已实,依大唐律令,王氏一族,男丁斩首,女眷徙三千里,永不得回长安,王氏家产,悉数抄没,送交户部,上呈国库,钦此~”
王家家主跪在地上,久久不曾吱声。
他曾经想过自己的下场,无非就是一个死,但是他未曾想到啊,王家上下男丁,尽数要折在这件案子里。
斩首抄家,一个不留。
女眷流放三千里。
三千里呐,怕是都要死在路上。
皇帝!好狠的心!!!当年李家坐天下,他们王家也是出过力的!自武德朝到贞观朝,王家为了李唐江山付出了多少,现如今,用不着了,想要清洗了,说杀就杀!
“王大人,接旨吧。”狄仁杰面无表情的将圣旨递给了王家家主。
“这圣旨,你要我如何接!”王家家主抬起头来看着狄仁杰说道,他的眼中,尽是愤懑、不甘。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狄仁杰说道:“这么多年,你们王家从钱庄里也拿走了不少钱了吧?”
“当初玄世璟在登州的时候,王家不是已经将那些钱都还回去了吗?”王家家主愤怒的说道。
“九牛一『毛』而已,大理寺这边有你们的账本,王右使想要看看吗?”狄仁杰说道:“你所知道的,你所不知道的,你们王家人在外地背着你这个家族做的,应有尽有。”
王家家主瘫坐在了地上,这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平日里对下面的人,只要是不过分,他大多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全被掀出来了。
“王右使既然想死个明白,本官也成全你。”狄仁杰说道:“来人,把案宗都抬过来。”
“是。”狄仁杰身后的大理寺官吏拱手应声道。
“够了!不用看了。”王家家主说道:“我心中清楚。”
“王右使清楚便好,也别说是大理寺,冤枉了你们王家,什么案子都往你王家身上抠。”狄仁杰垂着眼眸说道。
“我王氏一族的下场已然成了这般模样,狄大人,我这大宅之中,还有许多无辜之人,还请大人,手下留情。”王家家主说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家自己都保不住了,还想要保住家里的仆人.......
狄仁杰的眼睛眯了眯,笑道:“这就不劳烦王右使『操』心了,陛下的旨意是让大理寺依照大唐律令处置这宅子之中的人,大理寺的卷宗已经准备齐全了,平日里有案子的,自然不能放过,若真是良善之人清白之人,大理寺这边,也不会冤枉好人。”
狄仁杰这么一说,王家家主的心就彻底的凉了下来。
他原本是想将王家的几个不经常出门见人的小辈藏在家仆里,逃过这一劫的,但是大理寺办这件事,办的实在是太过周全了,他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狄大人办事,真是滴水不漏啊。”王家家主看着狄仁杰说道。
“这本就是大理寺的职责。”狄仁杰说道:“如此的话,王右使,得罪了,来人!抓起来!”
“是!”狄仁杰身后的几个大理寺的差役上前,将王家家主和他身边儿的管家一并都抓了起来,套上了枷锁。
“还有,把陛下送来的人请过来,就算是要死,一家人,也得让他们整整齐齐,到了下面,总归还能做一家人。”狄仁杰说道。
“是。”
“多谢狄大人了。”王家家主诧异的看了一眼狄仁杰,开口说道。
“让外面的人进来吧,开始抄家!”狄仁杰说道。
王胜被大理寺的人从囚车里带了出来,带进了王家的前院儿,肩膀上也扛着枷锁,他站不住,所以一带进来之后,就瘫坐在了地上,王家家主站在他的旁边。
“大哥,对不起~”
王家家主听到王胜这般说话,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不怪你啊,不能怪你。”
他现在除了安慰王胜以外,也就没有别的什么要说的了。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