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原赋予袁佳的最大特征了。
原则性相当的强。
而且,她还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得到和付出永远是相对应的,如果要得到什么东西,首先得考虑自己能付出什么同等价值的东西。
其实,以她现在的情况,如果急着要给父亲治病,大可以厚着脸皮来央求宋大少‘好人做到底’,至于还债,虱多不怕痒,反正都欠了好几十万了,再借个几十万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她厚不起这脸皮,她也可以去找沈孝妍求助,以这位少夫人的蕙质兰心,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再说了,不提袁佳给宋大少鞍前马后的苦劳,那一次,沈孝妍被叶天诳骗得深陷险境,多亏了袁佳的及时援手,这才幸免于难,靠这些人情,她只需要几句话就能达成所愿。
但她却放弃了这看似简易轻松的途径,转而放下尊严,不惜以下跪的方式,忍辱负重去筹借手术费!
因为在她看来,人情归人情,但凡有些做人底线,就不该主动的挟恩图报。
况且她一直很清楚自己和宋世诚的特殊主仆关系,关系再融洽,也不是她可以予取予求的借口。
而且前面几次的立功表现,宋大少都以奖金形势犒赏了她,至于那几十万的巨额债务,宋大少也从未催促施压过,更没提过什么利息,只默认让她靠微薄的薪水一点点偿还,哪怕这可能需要十几乃至几十年的时间,换了一个完全心狠手辣的主子,靠这把柄,分分钟都能把她整得生不如死!
事实上,原本袁佳无可奈何的坐上贼船,还曾以为宋大少会以各种手段折磨羞辱自己,当时为避免危及到父母亲,只能暂时虚与委蛇,但时至今日,袁佳切身体会到了这公子哥待自己的不薄。
有鉴于此,她就真没什么底气再去伸手讨要了。
另外,早上袁佳主动提调职,无疑又明确了她的立场,绝不会为贪慕虚荣而改变最初的心志,现在一转眼,让她又屁颠颠的去觊觎宋大少的钱包,这成什么了?
这么快的自打脸,别说小袁佳了,任何一个有点节操的正常人都干不出来!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袁佳就不是袁佳了,她的所作所为,会比她鄙夷的那些恶人还要卑劣无耻,从此以后承受着巨大的心理煎熬!
但是,父亲的病情十万火急,短时间所需要的医疗费,让她完全束手无策。
她可以试着将那老破小给变卖了,但以现今惨淡的房市行情,根本换不来几个钱,更别说先前为了应付父亲透析的费用,房产证至今还抵押在银行里,每个月还要还款,根本拆借不出什么钱了。
退一步,就算真的能想方设法筹到钱,恐怕以父亲的病急状况,也等不及了!
因此,在‘病急乱投医’的心态驱使下,袁佳只能来求宋世诚了,而且是用切实的行动来求!
她很了解现在这个宋大少的秉性,虽不至大奸大恶,却也不是良善之辈,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好处,休想动摇他的心念!
之所以会屈尊下跪,她是为了替早上的事情致歉,同时向宋世诚表明诚心:自己绝不会再有什么非分要求了,以后自己全凭他的差遣指示。
可既然宋大少很明确的提到了偿还问题,又瞧不上老破小,那么,袁佳只能试着拿自己去抵押作保了!
“拿自己抵押给我……你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宋世诚沉下声调,俯视着这一向坚韧顽强的原女主。
已然明白,她是真的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否则何至于抛弃人格尊严,向自己低头。
纵然袁佳的俏脸覆满了屈辱和悲恸,但她始终没有再垂下头,当皓齿松开的时候,唇瓣流出了腥红的血水,却不理不顾、毅然决然的道:“我、我知道……只要您肯帮我度过这个难关,除非债务偿清……否则我一直会老老实实的听命于您,再不会有丁点的二心……”
说完这话,袁佳忍不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脸色骤然煞白,仿佛做出这个决定,耗尽了她毕生的力气,身体被掏空了似的,只剩贯穿她整个身体的屈辱。
只是一想到命悬一线的父亲,袁佳只能选择完全舍弃自我!
一般男人,被美女如此软语相求,铁定会毫不犹豫的仗义相助,别说治病救人了,就是承包美女一家一辈子的吃穿用度都乐意,等成功博取美女的感激之后,再按各种撩妹的套路,让美女心甘情愿的以身相许。
可惜,小袁佳面对的宋世诚,是一个理智理性到极致的实用主义者。
他很厌烦那种拐弯抹角的套路,既然袁佳摆明了不愿‘不劳而获’,那他也不在意以‘平等交易’的方式,彻底绑住这位原女主角的身体和心灵。
至于什么趁人之危,则根本引不起他的半点迟疑。
“你先站起来说话,毕竟,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帮你,免得你跪了也白跪。”宋世诚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而且你该了解我的脾气,那种寻死觅活的把戏对我无效。”
袁佳先前也是着急昏了头,又何尝愿意如此作践自己,闻言,迟疑着站了起来,但脸色依旧哀伤不止:“我、我只是想为早上那事道歉,抱歉让您生气了……”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你爸的病急着用钱,你不会主动跟我道歉?”宋世诚冷笑道。
袁佳张了张嘴,却无从辩解。
“好了,我也懒得闲扯这些有的没的,大家都爽快点吧。”宋世诚直截了当道:“按你说的,先前的债,如果再加上我出钱治你父亲,债务期间,你整个人都属于我了吧?”
袁佳只觉得自己如同菜市场上的货品,在任人审视和议价,但最终,她还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
“那你现在把衣服脱了。”
“!!!”
袁佳陡然瞪圆了明眸,难以置信的看着宋世诚,见他一本正经的脸色,顿时羞愤得几欲魂不附体,无限的悲哀涌上了心头。
先前她还想当然的认为,这个公子哥在结婚后已经略微转性了,起码在感情方面不再滥交,对沈孝妍也是体贴入微、关爱有加。
但这极度离谱恶劣的要求,击碎了袁佳的仅存幻想。
看来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无论怎么转变,骨子里,这人依旧还是那个卑劣无耻的公子哥!
也怪自己渐渐放松了警惕,几乎快忘却了两人第一次在酒吧见面时,这公子哥看到当时还在兼职卖酒的自己,便借着买酒的借口给自己下药,意图强占自己!
而现在,他对自己的贪欲终于又毫不掩饰的显现了出来!
眼看袁佳的娇腮,惨白中透出了红晕,明明恼怒之极又隐忍不发,宋世诚还是面不改色的道:“说句很不中听的,纯粹论工作价值,你真的不止这么多钱,用这些钱,我大可以找好些个比你更优异的秘书,还没这么多的烂事,但念在你之前救过孝妍的份上,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但首先,在商言商,我得先看到能够引起我兴趣的附属价值……更准确的说,是你的诚意究竟值不值得我帮忙。”
闻言,袁佳的身子又晃悠了一下,旋即露出一丝凄苦的惨笑。
果然,要得到必然得有付出。
自己就是给人当牛做马几十年,又哪里有值得这些有钱人看重的价值,也就自己的清白身子,兴许还值些钱。
世道如此,什么自尊自强,在金钱权力面前,都不过是无稽笑料罢了。
“我不勉强你,如果你觉得我的要求太出格,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也可以像之前那次一样,去找叶天帮忙,可能那小子再开一些廉价的中草药,就又能抑制你父亲的病情……不过前提是,叶天肯既往不咎……”
“不用说了!”
袁佳一口打断,言辞重新变得掷地有声,定定的看着眼前这男人,再次咬了咬满是血渍的嘴唇,涩声道:“宋总,你真的说话算话么?”
“我虽然不是好人,但向来言出必践,这点你该很了解的。”宋世诚微微一笑。
“……好!我答应你!”
袁佳没有点头,只是绝望的阖上了眼帘。
办公室内陷入了沉寂。
隔了良久,袁佳一点点的抬起颤抖的素手,直到指尖触碰到了白衬衫领口的纽扣,又停滞了一会,还是缓缓的解开了。
接着,第二颗,敞开的口子,露出了凝白如脂的雪肤,以及深浅适度的锁骨,动人心弦。
动作还在继续,只是速率越来越慢,但不久,第三颗还是毫无意外的解开了,最终,当第四颗纽扣失去了作用,那令人垂涎万分的峰峦终于暴露在了空气中。
虽然还有bra的遮掩,但饱满丰盈且圆润细嫩的沟壑线条,已然迸发出笔墨难描的视觉冲击感!
与此同时,随着呼吸的急促和剧烈,峰峦也在荡漾出此起彼伏的波澜。
袁佳的眼眸还在禁闭着,动作也戛然而止,似乎想先等努力压制住滂湃的心潮再继续宽衣解带,只是,怎么都抑制不了鲜丽莹润的酡红快速蔓延开来。
触不及防的,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令她猛然的心神一震,下意识的睁开眼,却发现宋世诚已经近在咫尺了!
“啊!”
袁佳本能的失声惊呼,并且试图往后退开,可一只脚跟还没完全抬起来,蜂腰便被一只手有力的环抱住了!
“别动!”
宋世诚盛气凌人的勒令道,搂得她动弹不得。
袁佳眼看难脱虎口了,眸子水悠悠、幽怯怯的注视了他一会,闪动着纠结挣扎,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重新阖上了眼帘,娇艳媚态中,尽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意味。
但惶惶不安的心扉,却还在敏感留意着这男人的贴身举动。
或许接下来那些更进一步的动作,就将彻底毁灭她的人生!
呼吸仿佛和时间一起定格住了。
直到,袁佳忽然发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本已经敞开的口子,正在缓缓的重新合拢!
她又惊疑的睁开了眼,瞳孔往下方一溜转,顿时直勾勾。
只见视线中的那只手,正利索的将纽扣重新系好,直到将这一套纯洁的白衬衫恢复如初。
“你……”袁佳再度向他投去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我还不至于火急火燎的在这就把你给办了,况且,我已经看到了你的诚意。”宋世诚系好纽扣,连搂住袁佳的手也一并收了回来。
接着,在袁佳困惑不解的神情下,宋世诚抬手按住她的双肩,轻笑道:“其实,你如果刚刚进来,直接跟我说这事,根本不用搞得这么墨迹,你父亲的诊疗事宜,我刚刚就已经安排妥当了,只不过……你的原则性太强了,非要跟我谈买卖,既然如此,我索性先收下了你的尊严,等你真的还不出钱了,或者决定拿身子补偿了,我再考虑把剩下的程序走完。”
“我不是好人,但我挺喜欢一些有趣的好人,比如你这样的……我知道你的苦衷是什么,因为跟了我,让你和父母都背上了一身的闲言碎语,你或许还能承受,但像你父母这样的知识分子,肯定会觉得抬不起头来,你为了避免他们操心,就想着跟我稍微保持一些工作上的距离。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你父亲如果得救,无论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所谓的污名都会被外人彻底坐实,你父母亲照样过不了心里的那关,觉得是靠出卖女儿才获救的,这都是避免不了的,早在当初你接受我聘任的时候就注定了,你只能尽量想开点,本本分分的跟着我做事,只要你做得让我满意,我不会亏待你的,到时,你不止能得到维持自己尊严的地位和财富,你现在失去的尊严,我也会原原本本的还给你,帮你成为自己理想的那样子,而不是随波逐流的浮萍。”
坦然真切的言辞,温和平缓的语调,古井不波的神态,对正遭遇人生大变的袁佳来说,却明明白白的镌刻在了心间,在心湖深处掀起无法遏制的滔天巨涛。
在那一瞬,她摒住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倒映着男人面容的眼眸,渐渐溢满了泪水,情难自禁之下,一手抓住了宋世诚的衣襟,将头埋在了他的肩上,喃喃啜泣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宋世诚抬手轻轻抚过她的头顶,柔顺飘逸的细发滑入掌心,悠悠叹道:“真是傻丫头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