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维真接到短信时,刚交完班,她盯着孙浩的短信看了一会,心说小样,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现在上班,还不是短信聊天的时候。
她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回去,“你快去上班,有什么事等晚上回去再说。”
孙浩要是能等到晚上回去再说,就不是孙浩了。易维真中午休息时,这货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问她晚上准备给他做什么好吃的。末了,还发了一条翻白眼吐舌头的哈士奇。
易维真噗嗤一声乐了,快速给他回了一条,“晚上请你吃两斤翔。”
“好的,十斤我都吃。”
见状,易维真忙回了一句,“别啊,我说玩笑的。”
“笨笨,我知道是假的。”后面附加一个可爱的表情。
好么,还敢调戏她。易维真不回他了。
下午是主任的门诊,易维真收了手机,带着水杯去门诊部。张本红下午两点开始坐诊,下午另一个师姐负责检查室的工作,易维真只需要坐在电脑前输入电子医嘱。
张本红看完一个,易维真就大声喊,“下一位。”
她刚喊完,就听见门被‘砰’的一声踹开,震得玻璃窗都轰轰响,易维真顿时被这阵仗吓得一惊。
一个身高至少超过一米八的中年壮汉,赤着胳膊,瞪着赤红的眼睛,指着张本红喊,“你是不是张本红?!”
易维真立马有不好的预感,遇上彪悍惹不起的了。
饶是如此,张本红还是站了起来,“我就是,这里是妇科诊室,男家属不得入内,请出去行吗?”
“我出去?你把我妹妹害成这样,还让我出去?!”中年男人脸红脖子粗的朝张本红吼。
旁边诊室的医生病人听到震动都围了过来,混乱中,易维真慢慢退了脚步,退到检查室里偷偷打给警察局。
张本红也是一头雾水,“请把话说清楚,你妹妹是谁?”
“杨丽,就是你这个庸医给她做的宫外孕手术,害的她现在输卵管堵塞,现在连生育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婆婆整天闹着她儿子和我妹妹离婚,你看怎么办?!”
他这么一说,张本红记起来了,就是前不久刚出院的27床杨丽,夫妻两都想要孩子的病人。她当时应患者生育的要求,特意小心的缝合,给她保留了输卵管,怎么现在会这样?
张本红难以置信,试图安抚暴怒中的人,“你妹妹人在哪里?先带过来给我看看她的情况好吗?”
“还带过来?!她现在闹着要跳楼自杀!你这个庸医!”男人大跨一步到张本红跟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猛地揪住她的衣领,扬起手就甩了她一耳光。
正常人都承受不了一个大汉的耳光,更何况是张本红五十多岁的年纪了,直接就被甩趴到地上了,顿时觉得耳朵一闷,听不见外面闹哄哄的叫嚷声,头也晕晕的反应不过来。
中年男人操起地上的椅子就往张本红身上抡去,易维真在他后面,忙搬了另一张凳子砸过去,两物碰撞,摔到了张本红旁边。
中年男子赤红着眼,朝易维真瞪来,易维真被他的凶狠的眼神吓得腿软,慢慢往后退,退到角落里。
说实话,大家都挺怕这种来医闹的,说不好就是砍人,打死人什么的,易维真扔出板凳之后才感到一阵后怕。中年男子没将注意力投放在她身上太久,又抓了一张椅子朝张本红身上甩,这次张本红闪了开,椅子朝窗户这边飞来。
易维真就站在窗户旁边,几乎是立马抱头蹲下,只听见‘咔’一声,紧接着就是身后玻璃‘哗嚓’一下,全数砸在了她身上,地下随声飞来无数玻璃渣子,碎玻璃被踩的吱吱响,她险些滑到。
尽管前世已经在医院做了许久的临床医生了,这阵仗易维真还是第一次遇到,被吓傻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医院的保安先赶了过来,拦着男人走到一边开劝。脸红脖子粗的男人还在直着脖子向她吼,声音震天,语无伦次。保安们不敢硬来,只得说着软话防止他做出更危险的事来。
这个时候除了保安,穿白大褂的没一个人敢上前去拉架,没一个人敢去劝盛怒中的男人。因为在男人眼中,此时所有白大褂的人都是他的仇人,他要是发起疯来,可不管是谁,一起揍,一起杀,要不然每年也不会有这么多枉死的无辜医生了。
盛怒中的男人反倒更能将保安当成自己人,除了白大褂以外,所有人都能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上,就是这么奇怪的心理。
易维真早报了警,警车很快赶来了,将肇事者制止住,反手拷上手铐送上了警车,所有人都呼出了一口气,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张本红被带到警局录口供了,外面排队的病人还有很多,病房又派了一位主任来坐镇,病继续看,窗户保安找人来修补。
刚才的一切好似没有发生过一样,易维真还得继续上班,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坐在那里颤抖了好久,期间她无数次问自己如果中年男人拿的是一把刀子进来,她还敢不敢去拿凳子砸他。
答案是不,死过了一次,她害怕死亡,生死边缘的挣扎窒息,那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
夏季的天气很是无常,明明下午还是太阳高照,傍晚整个天空都被阴云锁住,乌沉沉的,好像随时都会下雨。
易维真正犹豫要不要现在回去,天空就开始落雨点了,她只好退了脚步,在病区坐了一会,等这场雨过去了再回去。
外面雷电交加,暴雨如注,不少人都留滞在病区,坐在示教室里不停的问易维真下午发生的事,易维真实在没有多说的*,和他们简单说了几句,换下白大褂出了病房。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雨珠密密麻麻而下,被风卷着东摇西晃。风冷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易维真搓搓胳膊上竖起的汗毛,站在门口走来走去,正想着要不要跑出去拦计程车,一道声音穿透雨帘而过。
“维真。”
易维真循声望去,看到孙浩举着一把大黑雨伞在雨中朝她走来。雨丝搭在雨伞布上,渐起小水花,带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上了台阶,收拢了雨伞,笑眯眯的向她招手,“傻站着干嘛,快过来呀。”
易维真见到他,之前的什么气都没有了,朝他小跑而来,伸手紧紧抱住了他劲瘦的腰,头埋在他的胸膛里,闷闷的说,“今天吓死我了,好害怕就这样被人砍死。”
孙浩听她张口就是什么砍死人这样吓人的话,摸了摸她的额头,吓了一跳,“你发烧了。”
易维真点点头,“没事的,我刚才量了,低烧。”
“不行,现在就去回去开点药。”孙浩不放心。
“不碍事的,低烧不要处理,我是被今天下午的事吓的。”易维真拽住他,两人撑着一把伞往回家的方向走。
孙浩揽着她,问她下午到底怎么回事。易维真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孙浩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宝贝我不阻拦你做这份工作,以后再遇上这种情况,不要出头,就做缩头乌龟,有多远躲多远,有多快跑多快知道么,疯子杀人不定罪,但你的命只有一条,什么都扔到一边,先将命保住知道么。”
易维真靠在男朋友的怀里,低低嗯了一声,搂紧了他的腰。
——
回去之后,易维真还是有些低烧,孙浩扒拉出家里的退烧药,要给她吃,被易维真给放回了原处,“我才三十七度六,吃什么退烧药呀,我是医生,你别担心了,要是真心疼我,就去浴室将篓子里面的衣服给洗了。”
孙浩啊了一声,拍拍自己的后脑勺,“完了,我好像忘了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起来了。”
说完,就要去浴室,被易维真一把拉住了,“等你去晾就臭掉了。”
孙浩摸摸鼻子,嘿嘿笑了,“我知道了,你就是因为这个连着两天都一声不吭的把我闹铃关掉。”
易维真靠在床头上翻白眼,“你还说,你最近像只猪一样懒,我昨天和今天大姨妈量这么多,让你洗下内裤,结果你都能让它臭掉,关你闹铃是对你小小惩罚。”说着易维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表示自己对他的惩罚真不够多。
“那你想怎样。”孙浩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等待发落。
易维真嘿嘿奸笑了一声,“我昨天就想好了,以后我们就采用积分制,你洗一次衣服得两个积分,刷一次马桶两个积分,拖地一分,刷碗一分,叠被子一分,刷鞋两分....有十个积分,才能爱.爱一次,积分不够,爱.爱没门。”
孙浩像听天方夜谭一样,瞪大了眼,易维真刚说完,他就抗议,“不行不行不行,我会憋死的。”
“那你多做点家务,就憋不死了。”易维真耸耸肩,诱惑他,“十个积分兑换一次爱.爱,要是你积分多了,那就能多几次,想做什么,你可用积分换,比如...”她指指自己的嘴,朝他眨了眨眼。
孙浩同学盯着女朋友红嘟嘟的嘴唇挪不开眼,他还没纯洁到认为她只是给亲亲这种奖励,那种靠嘴巴的奖励,想想就...太特么*了。
他咽了咽口水,“你说真的?”
“比真金还真。”
“那一言为定。”孙浩朝她伸出小拇指,“你要是说话不说话,那我就,哼哼...”
易维真虚拳锤他肩膀,“一言为定。好了,厨房还剩两块生姜,洗干净扔到锅里,煮两碗姜汤。能一个积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