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大乱后,林三等扈从慌慌张张跑回威远侯府,告知了情况。
得知儿子被姜国余孽们掳走了,秦氏只觉得天塌了,“快去都督府通知老爷!”
同时,她也让人准备马匹,要立刻出门寻儿子。
“不用找了,找回来了。”
外面传来了一阵威严洪亮的声音
威远侯的雄壮身姿出现在前厅门口。
秦氏连忙迎上去,却发现威远侯的身后空无一人:“人呢?”
威远侯先屏退了其他人,接着说道:“被沈修他们护送回来的路上。”
“你为何不带他一块回来?”
“我使的是缩地成寸。”
威远侯一句话就让秦氏理解了。
对许多人而言,威远侯的武道品级,一直是个谜团。
通过征战天下的磨砺,威远侯一举修神成功晋升四品。
但开朝后,威远侯的武道水平就渐渐让人难以捉摸了。
有些人认为威远侯和绝大部分超级武者一样,能达到四品修神就已经是人生天花板了。
也有些人觉得,威远侯打天下的时候融合了多门武学,又正值盛年,或许有机会冲击更高层次的三品意象境。
众说纷纭,连常和威远侯打交道的将领和勋贵都看不透,问威远侯,也只被威远侯打马虎眼。
但他们都明白,即便威远侯进阶到三品意象境,也必须秘而不宣。
以武乱法,是许多帝王忌惮的。
天元皇帝更是如此。
近段时间皇帝重点打压威远侯府,就有人私下议论,可能是威远侯真的已经进阶到三品意象境了,皇帝生怕自己百年后继承者弹压不住威远侯,索性就先动手了!
缩地成寸,便是武道三品意象境的独门绝学,可以实现一步百米!
“在尚书府出事的时候,我就在远处观望着了,发现无缺被那些姜国余孽掳走了。”威远侯走到上首位置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
秦氏面色一变:“为何不第一时间营救?”
“放长线钓大鱼。”威远侯摩挲着瓷杯,道:“我从前就怀疑姜国的那些诡道者,在圣京地底下挖出了一条隧道,果然如此。”
秦氏的关注点却仍旧是儿子:“你就不怕那些诡道者在隧道中谋害无缺吗?”
“我在无缺身上留下了一道神念,危急时刻能护他周全。而且何怜香的血灵也在里面,她承我们的恩情,会庇护无缺。”威远侯轻描淡写道:“即便他们真的要动手,大不了我在隧道上面把土地给震裂了,总是来得及的。”
“你可真是无缺的好爹爹!”秦氏没好气道:“那你钓到什么大鱼了没有?”
“钓到了,姜国诡道组织的三号人物,黄曼成。”威远侯淡淡道:“无缺和我联手杀了他。”
秦氏一愣,嘴巴张成了“O”型。
黄曼成诡秘莫测,一直都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传言这黄曼成长年行舟于赤江上,修行亡灵超度之术,以此进阶诡道三品的摆渡人。
毕竟定国之战中,赤江血染万里,沉没了无数亡灵,正是最适宜诡道者修行的场所。
“本来我一开始就有机会击杀了此獠,但被北凉侯的闺女牧歌打乱了计划,万幸那不孝子机灵,随机应变给我争取到了机会。”威远侯含糊道,抿着茶水时,目光闪烁。
至于黄曼成化魂出窍后的事,威远侯没有说,免得妻子责备他。
因为这是他一个战略失误。
他没想到黄曼成已经修到了诡道的摆渡人境界。
原以为直接把黄曼成击杀了,让人没有开口诅咒余闲的机会就行了。
没想到黄曼成还留着一招后手,差点酿成大祸。
幸好,儿子没被诅咒影响到。
只是为何咒灵偈对不孝子和牧笛不奏效了呢?
难道黄曼成的修为不到家?
抑或是牧家姐妹有秘法傍身?
一个个猜测在威远侯的脑海中闪过。
只是他从未怀疑到自家儿子的身上。
是信任吗?
对,就是威远侯太相信儿子有几斤几两了。
“而且,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阻拦,也是为了给这不孝子擦屁股。”威远侯咂咂嘴。
“怎么回事?”秦氏好奇道。
“无缺在孙鹤年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堆金子。”威远侯撇嘴道:“那小子留伍松在那看守,自己跑出去,估计是想去前面找沈修揭发这件事,结果不走运,半路上和姜国余孽碰个正着,所以就被逮走了。”
“我叫走了伍松,然后闹出动静,沈修他们都在,必然会发现,到时孙鹤年跳进赤江也洗不清了。”
威远侯冷笑连连,他越发有腹黑的特质了。
“看来这兵部的水很不干净啊。”秦氏沉吟道。
“早前五军都督府里就有人提及,练兵时兵部供应的军械火铳和火炮,似乎不太利索,看来原因就出在这些金子里。”威远侯沉声道。
定鼎天下后,皇帝就将军械火铳等军方物资的调配权交给了兵部。
大景对军资的管控相当严格,五军都督府没有练兵时,不得保留半件军资。
民间更不允许持有军资,一旦发现,抄家问斩,户长连坐。
连武官和王公贵族也只能持有一些冷兵器,还必须报备。
之前被诛杀的勋贵里,就有人是因为几件兵器没有报备,以谋逆论处了。
可以说,孙鹤年手里最大的权力,就来自军资管控,现在他家里藏了这么多金子,来源自然是这一块!
“但你为何不当场直接揭发孙鹤年,也好出了这口恶气。”秦氏纳闷道。
威远侯缓缓喝完这一口茶,放下茶杯后,道:“诛杀孙鹤年的最后一刀,不能是我们捅出去的。”
秦氏转念一想,很快便领悟了。
当前,皇帝正利用文官集团打压勋贵集团,孙鹤年就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现在要是威远侯亲自揭发了孙鹤年,虽然孙鹤年必死无疑,但也变相的打了皇帝的脸!
这可使不得。
所以最明智的方案,就是把刀交到沈修的手里。
这家伙是当代法家领袖之一,定然会秉公执法。
即便闹大了,那也是文官集团的内部矛盾。
皇帝的面子有了,威远侯的里子也有了。
“反正孙鹤年死定了,我们还是隔岸观火比较妥当。”威远侯喃喃道:“但愿这能给我们一些喘息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