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女孩子不能进太学?女孩子就活该差男子一等?”
秦落羽翻看着手里的奏折,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夫君,别的事我都可以不管,可是这件事,我不同意。偏要女孩子进太学。”
秦落羽向来不干涉朝政的事,偶尔听说了朝堂中的事,想要给陵君行提个意见,也是委婉得不行。
可唯独在送萧璃和陵若进太学这件事上,她寸步不肯让。
太学向来只有皇子能进,但秦落羽却执意送十岁的萧璃和六岁的陵若入了太学。
陵君行自然是由着她的意,岂料朝堂里却闹翻了天。
大臣们义愤填膺,慷慨陈词。
说什么古往今来,断无女子进太学的先例,更没有男女同堂学习的道理,于礼大大不合。
奏折一封封飞来,堆满了陵君行的桌案。
秦落羽来乾元殿找陵君行时,随手在案头拿起一封,都是关于这事的。
她快被这些老学究老古板给气死了。
要知道千年后的世界,男女不光一起上学,还一起泡温泉游泳呢。
什么于礼不合,所谓的礼不都是人制定出来的吗。
你说礼是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
“女孩子难道就不能上学了吗?凭什么女孩子就要在家相夫教子,从小就不能踏出闺阁大门呢?”
秦落羽第一次在一件事上这般坚持,很是不满道:“不止是璃儿和若儿要上学,我觉得天下的女孩子都可以上学。”
“男孩可以去私塾读书,女孩为什么就不行。若真是觉得男孩女孩一起上学不合适,那开设女子私塾也不是不行啊!”
陵君行有些好笑地看着秦落羽,她难得这般情绪激动。
等她噼里啪啦说完了一大堆,陵君行将她拉入怀中,安抚她:“乖,别生气了。”
秦落羽被那奏折里的用词气得心里还有些发闷,“那皇上听他们的,还是听我的?”
陵君行轻轻在她唇上亲了亲,柔声道:“听你的。”
秦落羽这才开心一点,“这还差不多。”
秦落羽其实早就打算将萧璃送进太学的。
只是这孩子素来胆小,从小又跟着秦素菡一起长大,被这个世界的礼教认知荼毒已深,无论如何竟不肯去。
秦落羽没辙,只好等陵若岁数大些了,这才将两个孩子一起送进了太学。
有了陵若做伴,萧璃才算勉强同意了。
进太学的头一天,秦落羽特意将陵坚叫到面前。
“你是哥哥,多照顾点两个妹妹。尤其是璃儿,可千万别让她在太学里受了委屈。”
陵若性子鬼灵精怪的,活泼又调皮,进了学堂,她不惹事就是万幸了。
秦落羽不放心的是萧璃。
萧璃在宫里已然生活了两年,虽然比起刚来时,不再那般怯怯弱弱的,可还是胆小,有些过分乖巧安静了。
虽然秦落羽拿她当亲生女儿疼,从未介意过她的身世。
可萧璃毕竟不是小孩子了。
过去的事,她多少从秦素菡那里有所耳闻,隐约知道自己的父亲做了很大的错事,对不起秦落羽。
秦落羽留她在宫中,对她视若己出,她已经感激莫名,再不肯给秦落羽添任何麻烦了。
平日里萧璃除了哄着陵若玩,就是在月璃宫闭门不出,专心学习女红刺绣。
小小年纪,倒是肯下功夫学。
她给秦落羽绣的药囊,比外面买的还要精致结实,是真正用了心的。
秦落羽感慨之余,却也由衷心疼这孩子。
这次送她进太学,秦落羽就怕她受委屈,
太学里除了陵坚,还有其他许多贵家子弟。
她担心萧璃受了委屈,也不愿意回来跟她说。
只能拜托儿子陵坚多照应一点了。
而今陵坚已经被册封为太子,太子殿下的面子,那些贵家少年多少还是要给的。
*
太学里,太子太傅荀暠站在台上,抑扬顿挫地讲着课。
萧璃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听得很是认真,不时提笔,记下太傅说的重点内容。
一个纸团砸到她脸上,萧璃轻轻“呀”了一声。
意识到这是在学堂,她慌忙又捂住了嘴,紧张地看向台上的太傅。
还好,太傅刚好侧过身去,没有注意到她这边。
“姐姐,帮我把纸团给闻秦。”
坐在萧璃右边的卫遵压低声音,“小心点,别让太傅发现。”
闻秦坐在萧璃的左边。
萧璃握着纸团,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岂料,她刚做出扔的动作,太傅荀暠的眼神就瞟了过来。
荀暠脸色微沉,手中戒尺“啪”一声敲在桌案上:“萧璃,你干什么呢!”
萧璃吓得一哆嗦,手中纸团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出老远。
荀暠板着脸走过来,捡起那个纸团。
纸团展开,上面画了个大乌龟。
大乌龟绷着脸,瞪着两个绿豆大的眼珠,手里拿着戒尺,活脱脱就是他在台上讲书的模样。
荀暠气得脸都绿了:“萧璃,看不出啊,平时看你乖乖的,竟然私下里这般侮辱师长!”
萧璃小声解释,“老师,这纸团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荀暠吹胡子瞪眼,“我分明看见你作势要扔这纸团!”
萧璃下意识看了眼卫遵。
卫遵是骁骑营统帅卫无忌的长子,今年不过六岁,可却是班里最最调皮的孩子。
先前太傅已经罚过卫遵好几次了。
上次被罚时,太傅怒不可遏地说,卫遵要是再犯戒律,就要请他的将军爹爹亲自来太学领他回去。
萧璃迟疑着,要不要将实情告诉太傅。
岂料她不忍卫遵被罚,罪魁祸首卫遵却出卖了她:“太傅,我刚也看见了,萧璃姐姐在纸上画乌龟呢!”
萧璃又惊讶又愤怒地瞪他一眼,卫遵嬉皮笑脸地说:“萧璃姐姐,你可不能说谎哦。女孩子说谎会变丑的哦。”
萧璃小脸都涨红了,“太傅,我没有画乌龟......这纸团,是,是卫遵丢到我桌上的......”
“还说谎!”
荀暠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画面,“我亲眼看见你方才一直写写画画的,还想把纸团扔给闻秦!无视课堂纪律,藐视尊长,该罚!”
萧璃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太傅,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荀暠晃了晃手里的戒尺,板着脸:“把手伸出来。本该罚五下,念你是女孩子,便罚三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