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嘉树的家真的很小,不但小,还乱。
眼前的是一套老式塔楼一居室,面积统共不过五十平方米的样子。虽说地方儿不大却五脏俱全,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阳台,那哪都齐全,那哪都紧张。
看样子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罗嘉树一个人的自留区。整个房间里面东西摆放得乱七八糟,沙发上还扔着好几件看起来像是换下来没洗的脏衣服,茶几上满满当当堆放着书籍报纸等各类纸张。
辰星好奇,从茶几上拿起了本书,随便翻看了两样,都是有关刑侦方面的专业内容。她对这些并不敢兴趣,索性又放了回去。
“喵呜~”娇怯怯的一声呼唤,辰星嘴角向上一勾,弯曲了双腿矮下身子,双臂张开笑着说了句:“宝贝,到妈妈这儿来!”
糊涂欢快的又叫了一声,“嗖”的一下如飞也一般扑到了辰星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个劲的在她怀里面拱,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一下一下舔辰星的手心。糊涂的舌头又湿又滑,舔在辰星的手心里冰凉冰凉的。
“我的宝贝小糊涂,这几天有没有很想很想我?”辰星舒服的吁出了一口气,后背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缓缓的阖上了双眼。
客厅的空调已经打开,热风呼呼的从出气口吹出,不多时整个房间就洋溢着一股暖融融的气息。辰星怀抱着糊涂心满意足的窝在沙发里,恍惚间想起了一句话,“琴瑟再御,岁月静好”。即便身边并没有哪一个可以琴瑟相鸣的人,内心能得到如今的平静也是极好的。
很久以来她一直幻想着,幻想着有一天可以过上自己理想中的那种生活,不用有太多的钱,也不用住太大的房子,关键是身边一定要有一个和自己相知相爱的男人。
每天里伴随着早晨第一缕阳光睁开双眼,看他熟睡中的面容,安静得为他准备早饭,看白色的水蒸气飘飘袅袅升到看不见的地方。
沏上一壶茶,和那个自己最爱的人坐在一起,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清茶,看落叶悠悠从枝头飘落,在池塘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两个人并肩坐在柔软而温暖的床榻上,头顶的灯光昏黄,散发着暧昧的气息,空气中都是甜甜的味道,他的声音充满了男性特有的磁性,有一搭无一搭为自己讲述着那些早已经远去的故事,而后,自己靠在他的肩膀上悄悄的……
“喵呜~”辰星猛然间惊醒,揉了揉困得几乎睁不开的双眼,这才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睡着了过去。糊涂这时候正乖巧的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歪着脑袋看着自己,时不时地伸出小舌头舔一下灰蓝色的小爪子。
见主人醒了糊涂显得很兴奋,“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辰星本来还有些犯懒,见它这个样子心里便坐不住了,撑着沙发站了起来,笑着对小家伙说:“这是饿了?等着,我给你准备午饭去。”
猫粮很顺利的便找到了,同时找到的还有几包没开封的方便面。辰星看了看日期,不错,挺新鲜。但是想着光吃方便面也不像话,索性大开了冰箱门。冰箱里面空荡荡的,除去几只生鸡蛋两根蔫黄瓜,剩下的就只有罐装的啤酒了。
这是过日子呢吗?!辰星顿时对罗嘉树产生了几分的鄙视。
她有些不甘心,又上下左右的翻腾了一通,居然还真让她翻出了一包榨菜出来。这下子辰星顿时觉得圆满了。
煮了碗面,里面还窝了只糖心鸡蛋,再拌上半包榨菜。辰星顿时觉得回到了曾经的大学时代。用筷子挑起来一缕面条吹两口放到嘴里,竟是说不出来的好吃。
等把自己和糊涂都喂饱了辰星有些不好意思了。按说这个罗嘉树人真的不坏,虽然自己跟他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他还把自己送进了拘留所里面。可是,被关的那几天他特别的照顾自己,糊涂放在他家里也被他照料的好好的,最关键的是他肯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为自己洗脱莫须有的罪名。而且今天……辰星可以想象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天气里,自己若是一个人赶路将是什么样的后果。
总之,罗嘉树这个男人是个挺不错的好人。
有个这样的认知,辰星之前对罗嘉树有的那些个小抱怨也烟消云散了。想到这样恶劣的天气里他还坚持返回到局里面工作,又觉得他这个人挺不容易的。思来想去的总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做点儿什么。总不能大爷似的往人家里面一坐,该吃吃该喝喝,还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把?
回顾了一下四周,辰星很快就有了主意。先是将厨房里面用过的碗碟刷洗了一番,又将流理台彻底的清洗了一番。之后转移战场到了客厅。茶几上的杂物分门别类收拾整齐,书籍放回到书柜中,报纸整齐的叠成一摞。沙发上的脏衣服一一拣出,在卫生间里面找了个空塑料盆放了进去。
辰星已经想过了,反正自己之前的那身衣服也淋了雨,不洗怕是要生虫子的。就算等一下回家也不可能套着又湿又脏的衣服回去,索性都洗了。好在罗嘉树扔在外面的都是外衣,没有出现些会令人尴尬的。于是便一股脑的抱了过来,统统塞进了洗衣机里面。
别看罗嘉树家地方不大,家里面的电器都是顶好的。滚筒式洗衣机,洗甩烘干一气呵成,基本上衣服从机器里面拿出来再晾上不长的时间就可以干透了。
辰星趁着洗衣机工作的时间找了块抹布,将家具上落下的厚厚灰尘一一擦拭干净。最后又将客厅的地彻底打扫了一番。
等到手里面的活计都干利落了,只觉得腰酸背疼。但抬眼看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又觉得无比的欣慰。果然劳动最光荣,劳动人民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正欣慰着,一声细微的“吱呀”声。辰星猛的扭了头,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寻了过去,就看见糊涂正高舞着一条小尾巴悄没声的钻进了一扇门里面。那是扇被她忽视了的门。辰星有些好奇,追在糊涂身后走了过去,探头顺着门缝往门里面看,原来是罗嘉树的卧室。
一个大男人的卧室自己不好进去吧?辰星没来由的有些脸红,蹲在门口想要把糊涂从里面叫出来。谁知道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糊涂就是对她不理不睬,还一个劲地在里面“喵呜喵呜”,示威一般。
辰星顿时对它没了脾气。“宝贝,那是人家的卧室,你这样做是很没有礼貌的。”辰星最后颇为泄气的说了句。又朝门里面看了看,却没有看见糊涂的身影,也不知道这家伙藏到了哪里。
辰星有心不管它,又怕它淘气碰坏了罗嘉树的东西不好交待。只好假装敲了敲卧室门,还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啦,请问里面有人吗?没有人的话我就进去了。”说完轻轻推开了罗嘉树卧室的门。
卧室的面积不算小,足有十五、六平方米的样子,里面简简单单的摆放了一张双人床,一个大衣柜,一张书桌以及一把转椅。书桌上摆放着一个显示器,旁边堆放了一摞书籍。靠近床头的地方竖着一盏落地灯,落地灯旁摆放了一张鲜红色的单人沙发。整个房间看起来整齐有致,比客厅要整洁上许多。
而此时糊涂正逍遥自在的趴在双人床上,细长的尾巴悠闲的左右摇晃,见辰星进屋娇滴滴的喵了一声。
真是个坏东西!
辰星心里面笑骂了句,蹑手蹑脚的也上了床。她不敢太过用力,生怕惊扰到了糊涂,到时候它要是乱跑乱蹦起来就不好办了。
谁知道身子一沾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床垫就再也舍不得起身了。她已经接连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之前神经一直紧张着,也就浑然没有困意,如今身子豁然放松了下来就再也支持不住了,眼皮仿佛被胶水粘合到了一处,怎么睁也睁不开。辰星一边强打着精神一边笑着对糊涂说:“你倒是找了个好地方。”说完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窗外依旧是一片阴沉,水雾混合至一处,雨点在窗户上肆意挥毫,天地间一片苍茫。仅凭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时间。要不就稍微睡上一小会儿?辰星觉得自己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脑袋沉重得几乎提不起来,双眼一阖就瘫软在了床上。
糊涂小声的喵了一声,也跟着在她身边缩成了一团,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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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嘉树下午下了班不敢耽误,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就出了办公室。回家的路上特意绕了路,在一家很有名的饭馆打包了两个菜。
对辰星他还是觉得心有愧疚,虽然自己再怎么做也弥补不了这几天她所受到的伤害。可是,要是能让她稍微开心一点儿也是好的。
带着热乎乎的饭菜罗嘉树一路期待的开车回了家。家门打开了才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罗嘉树心登时就是凉了半截,整个人也僵硬的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