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谓的预言梦,也不过是对梦境的一番解释,对其中的内容、形式加以臆测未来。又或者根据梦中特意情节加以扭曲,在结合做梦者的身份、性格、社会地位等等加以区分,进而给出不同的解释。然而这些都是不科学的,都可以解释为一种幻想而已,并没有实际上的科学意义。”
辰星静静的半躺在柔软的诊疗塌上,觉得昏昏欲睡。王凯风所说的理论并没有什么趣味性可言,她只是机械的听着,也不去思考,心中却觉得安宁了许多,也平和了许多。
“但是我仍然认为梦也是可以有借鉴意义的,甚至梦境可以告诉我们的比科学告诉我们的更多。当然这依旧要用科学的方法去论断。”王凯风笑了下,语气也变得轻松了起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枯燥乏味?其实你不说我自己都觉得了。好,再躺舒服一些,腿平放在坐榻上,放松,再放松。”
“呵,”辰星噗嗤轻笑了一声,扭头用乌亮亮的大眼睛看他,“我已经放得很松了,再松就垮掉了。”
“那就好。”王凯风微笑了回了句,“别这么看我,闭上眼睛,吸气。”
辰星乖觉的听从他的指挥,闭阖了双眼,按照他所说的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
“好,憋住,之后缓缓呼出。”王凯风这个时候说话的语速很舒缓,竟是有些像健身房里的瑜伽教练。
“好的,很好。你是不是觉得身体很放松,人也变得轻盈了,脑子里面没有任何的烦恼?现在按照我所说的做,清空你的头脑,只告诉我你做梦梦到了什么。你说黑暗中一个男孩子走向了他睡熟着的母亲?”
“是的,男孩子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房间里面很黑,黑得伸手看不见五指,但外面的月色很好,透过窗帘可以看到银色的月光。之后……”辰星的身子忽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不要害怕,你现在很安全,放心告诉我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我会帮助你的。”王凯风在一旁轻柔的说。
“血,大量的雪喷射而出,哪儿哪儿都是,是那个男孩子干的。他并没有停手,而是继续用刀割了下去,长长的一道口子,床上、地上都是血,到处都是!”辰星颤抖的愈发厉害了,以至于王凯风不得不用手摁在她肩头。
“放松,没关系的,放松。这不过就是一个梦,是现实与记忆之间的桥梁。没关系,一切都没有发生。仅仅是一个梦而已。”
“不!”辰星忽然睁开了双眼大叫出声,“他早就已经那么做了,现在那个人该回来了!”说着她一下子从治疗椅上弹跳起来,“我们应该去阻止他,因该还来得及,罗嘉树他不相信我,你要相信我!”
王凯风见她如此的激动,面孔唰的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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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嘉树赶到王凯风诊所的时间刚好,前台的小姑娘阿芳先是请他坐在了门口的沙发上,很快又倒来了一杯温水。
“王医生正在治疗病人,快完了。应该还有十来分钟,您先坐这儿等等。”
罗嘉树致了谢点了头,心里暗自想:这一次治疗的时间可真是够长的,从早上他离开到现在怎么也有两、三个小时了吧。
不好意思问得太直接,却依旧是开了口:“以前王医生给辰星治疗也需要这么长时间?”
“辰星?”前台的姑娘阿芳明显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喃喃自语一般的说了句,“我今天没有看到辰姐过来呀。王医生现在的这个病人也是早先就预约好了的呀。”
听她这么一说罗嘉树便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了前台,装作闲聊状问:“你今天什么时候到诊所的?”
“早上八点半左右吧,那个时候王医生已经到了。”阿芳回忆说。
八点半左右,应该是他离开后半个小时,按照一般情况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诊治完成的。
“那你之后就一直坐在前台?”罗嘉树又问。
“对呀,一直就没离开过。”阿芳回答说,“今天的事情特别多,预约病人就诊,报销单据整理,下周工作安排等等,忙得我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呢。”
“那在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看见辰星离开?或者你忽略了?”
“那不可能,辰姐我太熟悉了,怎么能不认识呢?不过今天这里多了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谁落在这里的。”说着阿芳弯下腰从脚底下拎出了个铁丝编织的笼子,里面坐了个毛茸茸的小家伙。
“喵呜~”糊涂一见罗嘉树当即呜咽的叫了起来,听那声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糊涂。”罗嘉树的嘴角稍稍勾起,似有似无的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阿芳却不高兴起来了,嘴巴翘起来老高,满脸不悦:“警察同志您怎么说话呢?就算我没有看见辰姐来过你也不好说我糊涂吧!”
罗嘉树一怔,随后抱歉的笑了下,手指朝笼子一指解释说:“我是说它,它的名字是糊涂。这只猫是辰星养的。”
“啊?”阿芳有些意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又等了不多时,王凯风推开诊室大门,送就诊的病人出门。一打眼就看见了罗嘉树,忙快走两步迎了过去,“来了,等时间长了吧。”
“没事儿,也刚到。”罗嘉树脖子伸长朝不远处的诊室张望了一下,这才说,“辰星呢,怎么没看见她?”
王凯风嘴唇微微勾了勾,笑着说了句:“这丫头大概是前几天累坏了,来我这儿就睡着了,现在还没有醒。”说话间已经将罗嘉树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喝什么,茶、咖啡,还是可乐?”
“我没那么多讲究,来杯白水就成。”罗嘉树笑呵呵的王凯风办公室里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一坐,还特意用屁股颠荡了两下,“你这里还真够讲究的,别的不多说,我看这沙发就不是便宜货。”
“你识货。”王凯风将水杯放在沙发前的茶色玻璃茶几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左右掸了掸沙发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感慨道,“之前我辞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赞同,都指责我,说什么在医院里面当医生多好呀,工作安稳有保证。要说那个时候我挣钱确实是不少,就放在现在来说也是高收入一族。可是我不满足不是,总是希望着还能挣到更多的钱,于是什么也没管就出来了。刚出来那头两年日子那叫不好过呀,客源也不足,不过我就咬牙坚持。这不,到了现在我也把自己的事业做好了,诊所也有了,别墅也买了,就差一个媳妇了。看谁还敢在我面前说三道四的。”话说完了,目光炯炯朝罗嘉树看去,“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哥哥一起挣大钱?”
“没有。”罗嘉树回答得斩钉截铁,之后才觉得自己恐怕是说得太过生硬了,“你也别笑话我,我哪有你那个水平。咱们干的也不是一行。”
“你有那个气质呀,什么也不用干,只随便往哪儿一站妥妥的没人敢招惹。我看正好。”
“成,这话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是把我当保镖了。那我更不能干了呀。”罗嘉树和他玩笑了几句,话题逐渐严肃了起来,“阿风,今天我也有个事情正好想请教你。”
“怎么还这么客气,什么事情咱们兄弟还不能随便说的?”王凯风这个时候也渐渐收敛了之前面上戏谑的表情。
罗嘉树略微顿了顿,嘴唇抿了抿,似乎有几乎难以启齿的样子,“是,是有关辰星的事情。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我问清楚这件事情也是为了你们两个都好,所以……”到底还是有些难以表达。
“有什么你就问吧,”王凯风正色说,“但凡是我知道的就一定直言不讳,我知道你是干公事的人,也不能让你为难。”
罗嘉树顿时觉得气顺,这是什么,兄弟呀!果然自家兄弟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是放心的。“你觉得辰星的神经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比如说她夜里会忽然惊醒写小说,整个人的状态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会不会是……?”
王凯风听了大手一挥,直言说:“嘉树,这就是你想多了。小星星的精神状态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她就是太过紧张,适当的时候需要放松而已。你没有处在她的位置上,很难体会到她所承受的压力究竟有多大。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我曾经说,案件和她一定没有关系。至于说她夜间忽然惊醒,继而进行写作这一件事情,”王凯风停顿了一下,端起茶几上的水轻抿了一口。
“具体是什么原因愿意造成的,我也说不十分清楚。这也就是我一直把她留在我身边做治疗的原意。你知道的,人的大脑是人体中最复杂的器官,人类可以征服宇宙,却无法征服自己的大脑。”
“那么,她这种情况会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罗嘉树关切的追问了句。
“应该不会。”王凯风沉思了片刻才给出答案,“其实她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只要进一步观察治疗,很快就会痊愈也是说不准的。”
墙面上的挂钟粗短针逐渐滑动到正点位置,王凯风抬头看了眼墙面对罗嘉树说:“小星星也该醒了,你等一下我去叫她。之后咱们一起吃顿午饭,我请客。”说罢自顾自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