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青脸肿的青年将信将疑地走近桃花,细细端详起来。
“大芬,你的眼睛……何时变得这般大了。”青年金大壮虽然脸皮被打得青青紫紫,但音色还是极好听的,咚咚的如同泉水一般。
“冬日患上了眼疾,看起来是大了些。”桃花不好意思的眨眨眼。
“你的……嗓音怎这般细了!”青年金大壮又质疑道。
“开春吃坏了嗓子,听来……是细了些。”桃花捂住胸口,装模作样地咳了咳嗓子。
“可……”金大壮看向桃花胸口,含意不言自明。
“大壮哥,你若嫌弃咱便要早说,咱好新找了婆家,不在你身上耽搁了。”桃花咋咋呼呼跺了好几脚,看起来倒像是那么回事。
“别!”金大壮先行打消了怀疑,拉着桃花小手不放,“咱们的婚事是家中定好的,我只怕芬芬反悔,怎会上赶着嫌弃你。”
还未待桃花说出话,却听见金大壮惊呼一声,“哎呀!”
其声之大,令众人鸡皮疙瘩齐齐一亮,瞬间打了个冷战。
“芬芬手掌怎地如此粗糙,莫非是家中生了变故!令你性情变化如此之大。”金大壮不疑有他,步步紧逼。
“你信我!”金大壮大吼一声。
桃花又打一激灵。
“我如今已是卜一堂的后堂伙计,不久便可升管事,涨工钱!那时定将你接过来,小心照料与你!”
“呷~”桃花暗叹一声,心想着可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惹的麻烦。
旁边的唏嘘声不断,更有甚者,在拍手叫好。
一旁的“管事”似乎是有些不喜,他这还没走呐,就在这里你情我愿的碍眼,甚至还惦记上了他的位置,这个金大壮是生来没带脑子么!
“大壮……”桃花思索着要说的话,她本来是被当做丫鬟对待的,现在又招惹了这般痴傻呆愣的人,这下盘问起来可要如何说道。
“家中生了何事?”金大壮紧紧攥住桃花小手,恍然大悟般瞧了一圈旁人道,“对!快去我屋中,咱们好好谈谈!”
说罢金大壮便兴冲冲拉着桃花往厢房走,完全视旁人于无物。
“站住!”
被忽视许久的管事终于出声,“你是哪个堂中的丫鬟,怎么从未见过你?”
桃花躲在金大壮身后,一副怯懦胆小的样子,心想着,若是真的信口胡诌,难免落下把柄,不如坦荡荡,说得痛快些,桃花定了定神,小声说道,“咱……咱是跟着里面的丫鬟悄悄混进来的。”
“哦?”一声哦被哼的拐了八个弯,饶有意思,“照卜一堂的规矩,外人免进,违令者,死!”
桃花还未说什么,却见金大壮一个高高大大的壮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眨眼间的功夫竟然便涕泗横流,鼻水眼泪哗啦啦淌到地面,砸出豆大的湿痕。
桃花被这场面惊的一愣,心想着,还以为自个儿算是个能骗人的,没想到这真正的骗术高手竟然是个粗汉,且不说是否是真情流露,单说这瀑布似的泪水她就比之不得、差之千里啊!
“额……”刚想说些什么,桃花又被便宜情郎打断开来。
“大芬啊!我对不住你!让你为了我趟上如此大的凶险!”金大壮声嘶力竭地盯着桃花,倒令桃花露出一分不忍,落在旁人眼中不正好是郎情妾意,情深意浓么。
“大……”桃花伸手拉住金大壮,想让这个哭成泪人的男人先站起来再说。人家女子哭上两声是梨花带雨,这么大一男人哭起来是嚎啕要命,这么大的声音,要是把人招来,岂非更加逃脱不得!
“王谦!王大管事!还请看在我大壮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大芬一命啊!”金大壮那两只双双被打青了的眼睛万分专注地盯着高大的壮汉管事,那股子犟劲儿仿佛是不答应便要拼上点什么似的。
先前对桃花颇有兴趣的王谦面上无甚动作,越过金大壮,直直瞧着桃花开了口,“你说如何?”
“这……大壮哥如此待咱,那咱也不想死的这般憋屈,只求管事大人饶上一命。”桃花扶起地上的金大壮,这男人竟犟得跟头驴一般,怎么扶都是不起。
桃花一个用力,硬拉扯着金大壮站起身来,金大壮猛不丁晃了一下,抓紧了桃花肩膀,“你果然是大芬!只有大芬有这般的气力!”
仿佛是被瞬间点亮了脸色,金大壮喜极而泣,猛然抱住桃花,双臂勒得死紧。
呵呵,桃花无奈得笑笑,脚下捻着身前人的脚背。
这金大壮身子一颤,还是不松手,令桃花生出几分气来。
“哎呀!”桃花惊呼一声,用力一推,金大壮只觉一阵大力传来,胸口闷痛,下一息便摔到了地上。
桃花急忙跑过去,语气恳切无比,还带着些许的责备,“大壮怎么这么不小心!”
一圈人吸了一嘴冷气,这女人……真是擅长颠倒黑白!
“大芬还是没变呐!”金大壮害羞的笑笑,自觉地爬了起来,他是有些孟浪了。
看人家这情深意切的意思,还是别搅这浑水了。王谦管事咳了几声,“一个小姑娘家的死了也是冤枉,趁着夜色快走吧,别说碰见过我们后堂的伙计!”
“哎!多谢管事大人!”桃花惊喜地看向管事,抱紧双拳,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芬芬~”金大壮重新握紧桃花小手,面上是千万个不舍,“你若是走了,千万记得想我。”
咦~老大哥,且不要如此肉麻啊,怕她桃花还未出了这院子,先被这话酸掉了。桃花重重将手上的手指头一根根掰下来,“大壮哥莫要担心,大芬会等你的。”桃花心想着,真正的大芬会想你的。
“何人在此喧哗!”
一道声音传来,颇具威严,众人脸色一变,纷纷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