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街上行人渐少,浓重的湿气爬上青石,鞋子走上去有脆生生的回响。
青石道旁不知为何有一个极大的池塘,池塘两侧明显处于两个季节。
一侧桃花将露,有花瓣随风飘落,将一片池水染的粉嫩。
一侧黄叶将落,红扑扑的果子缀满了枝头,十分的可爱丰盛。
“呱呱~”
忽有蛙鸣在耳,桃花扭过头去看,却只见了一条蛙腿。
“咻!”
一只舌头伸出水面,很快便连腿也没了。
“……”
“桃花,我也想吃肉。”小红可怜兮兮看着桃花,拽了拽桃花衣角。
“明日罢。”桃花重又走了几步路,忽然又在池边停了下来,“烤鱼如何?”
“噗!”
滚子掏出一个鱼篓,立在了一旁。
“且让咱看看,电哪里为好。”桃花在水面上扫视两眼,挑中一块靠水岸的地方。
只见桃花缓缓地将手掌伸入水中,散出一波又一波的雷丝,雷丝很快便布成一面极细的雷电网,将过路的鱼虾电晕了去。
鱼虾纷纷浮出了水面,桃花扔下鱼篓将其装起,扔给了小红,“烤了。”
“桃花,还有一个!”小红“噗通”一声入了水,不时便拉起一只极大的虾子,将其拖上了池岸。
这虾混体粉红,须长三丈,身体更是大到了十分夸张的地步,怕是三个桃花加起来也不如这只大虾!想来是在池塘待上了许久,怕是这结界还未合并起来时便在了,真是便宜了自己啊……
桃花心头大喜,仔细瞧了瞧这肉虾,这虾腿上便有几两的肉,更别提虾身了!
“烤了!”桃花对小红说道,稍后又觉得不对,如此美味,应当好好对待才是,于是用凝水术冲了一个遍,又撒了些添香的桃花粉,让滚子给抹匀了才肯罢休。
一股股桃花味儿扑面而来,不知是桃花粉还是桃花香。
三人摩拳擦掌地看着这只粉嫩的大虾,只盼着小红快些生出火云来。
“这虾个头甚大,要多生些云彩。”桃花特地嘱咐道。
小红手掌之上已经有了一朵小小的红云,但只怕只够给这虾烧须子的。
“再生多些!”滚子在一旁鼓励道。
小红脸色已经有些涨红,手上的红云也已经大了两倍,有了小红脑袋大小,“先把这只虾腿给捂严,稍后便能吃掉这腿。”
听见桃花的嘱咐,小红将红云十分仔细地抹在了虾腿上,一着虾皮,便立马发出一阵“滋滋”之声。
一阵“虾”味儿铺面而来,令三人不禁深吸一口香气。
“呀!”
只听得一声大叫,这粉嫩大虾竟突然跳起,一跃入水,溅起二三丈的水花,水花四溢,噗嗤嗤掉落在桃花一行人身上。
自然,衣衫尽湿。
桃花吐出一口水,看向池中,“感情是只虾子精。”
“可惜,小红再生出大些的火云便好了……”一朵毙命,也不至于只烧只右前腿。滚子抖抖脑袋上的菌褶,簌簌掉下许多的水珠。
“你们为何要害我?”一颗脑袋突然露出水面,一张脸蛋粉嫩可人,将桃花问了个癔症。
“……”
“我们以为是个死虾子,没想到你还活着。”小红说着话,眼睛却滴溜溜看着粉虾,“若知道你是这么好看的姐姐,我定不会去池中捞你来吃!”
小红浑身湿透,元宝衣裳滴滴答答向下淌着水线,一张笑脸却红扑扑可爱异常,那两道梨涡像是两窝蜂蜜眼儿,一眼看上去便甜到了心里。
虾子精竟自己“熟”了,一张脸像是被烫过一般,红得十分厉害。
“……”这小红小小年纪,哄人的本领却是厉害得很啊……桃花忍不住想到,若是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男子,怕是要哄骗不少的姑娘。
“你这小童,方才吓死我了!”虾子精小声地笑起来,“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
“看着风景不错,便过来歇息歇息。”桃花应道。
“你们拿的是我们家的鱼?”虾子精指了指桃花身旁的一只鱼篓,“里面有母亲刚刚生下的孩子,你们要还给我。”
“……你母亲难道不是虾子?”桃花忍不住问道。
“为何母亲非要是虾子,我的娘亲便是尾漂亮温柔的鲤鱼,我父亲是只厉害的海蛇,爷爷是个乌龟。”
“……”像是背井离乡后,硬凑的一家子……桃花点点头,“那便将你娘亲的娃娃挑出来,剩下的咱们便要拿走。”
“好!”虾子精露出整个身体,原是个身披粉色衣裳的妙龄少女,只见虾子精接过鱼篓,一把将鱼虾给倒回了池子。
……
“这其中尽是你娘的娃娃?”
“有些是,有些是我的好友,不能被你吃掉。”
“虾子姐姐,你长得真丑!”小红突然出声说道,面色不虞,看起来是堵起了气。
“……”
“……”
虾子精闻言张着嘴巴,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却很快掩着面沉入水底,看起来是哭了。
桃花拍拍小红肩膀,“水里的吃不成了,咱去看看有没有鸟吃。”
“好。”
滚子捞起鱼篓,一同走过了池塘。
前面有几户人家,有星星点点昏黄的灯火,再向前走便是一个石头做的大门楼,其上门脸写着“界牌”二字。
“界牌?何为界牌?”
“界牌是分界的牌匾,我在书上见过!”小红仰着头看向桃花。
“哦?那咱便去看看。”
桃花三人迈过界牌,便突然出现在一片荒芜之间,举目四望,竟是连棵草都没有,更别提是鸟儿。
“……”桃花沉默了片刻,“回去罢?”
“好!”
“好!”
滚子小红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三人齐齐回了头,却不见了来时的界牌,“原来这界牌是有如此之用啊!”桃花感叹道。
“……”
“桃花,再找一个洞,我们重新钻回去吧。”滚子说道。
“唯有如此了,”桃花叹口气,下次要警惕着界牌了,那卖簪子的摊主果然所言非虚,那个结界已经十分不稳定,边界也是非常之窄啊!这才有了多远便走到了尽头。
咸溪这个孙子,真是闲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