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件前头写得十分客气,大致是昨日遇见故人,十分高兴,酒水绝佳,相谈甚欢,只恨不得日日把酒长谈,只是他现在身为将领,不能沉醉于此。这后半段则是写,老子要去打仗,和你打不起来,便去其他的地方找事去了,最后还祝贺桃花好好活着。
看来这军师管得十分严格啊,桃花叹道,她早便说了,这种面相之人,断非好相与的。
“将军,你可在帐中?”
一听是伧元的声音,桃花连忙应到,“伧元副将,快进!”
伧元面色沉静如水,教桃花看不出喜怒来,单看架势不像是要打架……“可是有事?”
“属下请调兵五百,去青龙大洲的琉璃岛,那里有人发现灵石矿脉,对我们极其有利。”
“当真?”桃花问道,若是有灵脉,那可真是赚大了。
“情况的确属实,不过此次前去不得兴师动众,只拨五百便可。”
“嗯……的确,拨你五个兵罢,不好兴师动众。”
“这……”伧元脑门子一蹦,差些喷出血来。
“诶,伧元法师万万不要着急,届时咱会去找你的,”桃花打断伧元,“还有,这几日不要去,过几日再行出发。”
“可事不宜迟……”
“不急!不急!”
“……”伧元气呼呼出了桃花营帐,回到帐中便修书一封,递交到了岛上的译站,且附的加急标封,看上去很是急切。
“哟!伧大人回来了!”
伧元甫一回营,便见桃花站在大营门口站着笑,旁边还跟着一男一女,伧元认得,那是他的两只灵宠,蘑菇和老鼠。
为何要来此地等他……伧元琢磨着,不由得有些心虚,“将军在此地做什么?”
“自然是等副将归来,”桃花笑道,“咱这几日听许多将士说了副将的好处,甚觉欣慰啊,只盼着副将能晚些走,教咱好好同副将把酒言欢。”
看着桃花笑呵呵的,伧元心中是忐忑不安,“我方才出去巡视了一番,魔族人如今还是安分,不日我便可出发。”
“这个不急,”桃花请伧元入帐聊天,还吩咐了下去,教厨子弄些吃食过来。
“将军,军中并无庖厨。”伧元狐疑得看着桃花,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那便算了,”桃花走出营帐,冲着众人喊道,“今日本将军要同伧元法师畅谈,伧元法师是个德高望重的和尚,是本将军的得力心腹!”
喊完桃花便缩回了营帐当中,瞧着伧元笑嘻嘻讨好道,“法师请坐!”
“……”伧元像是一张拉得紧紧的弓,蹭得一下从桃花近旁弹到了远处,“你这是做什么?”
“咱是在道歉啊,”桃花一脸理所当然,“那日喝多了酒水,一时口不择言,还望伧元大人见谅啊!”
“不敢当,不敢当,”伧元心中疑虑尚且没有放下,如今是半点也不想在此处待着,眼光一直在门口逡巡。
桃花笑了笑,“伧兄可是在担心矿脉之事?”
“……”伧兄,这便成了伧兄了……谁稀罕!伧元嫌弃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是啊!”
“此事定然不止伧兄一人知道啊,”桃花感叹道,“咱也是行走江湖多年,倘若不当心,便早早被伧兄给杀了,谁成想咱能做上将军?”
“咳咳……此事不足道,”伧元眼神有些漂移,但总归是离了门口。
“咱想着,伧兄先去探探虚实,待看清了对家,咱好带兵过去,有个准备。”桃花胸有成竹道。
见桃花沉浸在得意当中,伧元没好气的瞥了桃花一眼,不过话却说得极为小心,“这矿脉倘若被人抢了先,可不好再夺。”
“不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见桃花神叨叨的,伧元心中怒骂了一声无耻小儿,行军打仗屁事儿不会,只嘴皮子耍的溜。
“五个,的确是少了些,咱给你调五十个!如何?”桃花十分大气道。
只要能离开此地,便是五个也成,急信已经发出,相信不久便能送到,正好避避风头。伧元面上似乎有些惊喜,“如此便更好了!”
“嗯,七日后出发。”桃花点头道。
“时间紧迫……”
“不必多说,咱定要好好招待伧兄以赔罪,七日不多,够了!”
见伧元还要多说,桃花连忙摆手赶人,“好了,今夜咱还要找伧兄吟诗作对,颂月赏景,便不留你了!”
“……”伧元走得憋屈,又不想落个违抗军令的把柄,只好虚与委蛇,同桃花看了一晚上的冷月亮,这厮也不会作诗,随口便是一首俗话,一时间觉得自己是又好笑,又可怜,竟作的这般的诗,竟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七日之内,桃花可谓是对伧元关怀备至,又是送灵玉,又是修葺营帐,更有甚者,夜夜坐在军中赏月吟诗。
二人像是黏住了一般,日日夜夜分不开身,教诸多修士都有些眼红,想来也是因为之前说了伧元的坏话,将军觉得有愧于他罢。
不过,这也太好了罢,看来伧元副将在缺心将军心中地位颇高啊……
这七日对伧元来说,可谓煎熬,瞧了七日,也没瞧出这丫头到底存了什么祸心,只待在营帐当中倒也罢,此人还见天儿的拉着自己看星星看月亮,那劳什子的破诗,刚学字的小和尚也能做出来。
起先倒还能忍住奉承两句,后来是半句都不想多说……哎~
伧元回头看了看大军营帐,心中升起无限的感慨,终于要走了!“走,”伧元带着五十人离开了,五十人自然不能成事,既然缺心将军说是查看情况,便只查看情况罢,伧元笑得很阴险,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信怕是早到了,若是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不知你这将军的位子还能不能坐的住。
“伧兄!”
听得桃花的声音,伧元连忙加快了两步,急匆匆坐上了飞行法器。
“且慢!”
“快走!”伧元催促道。
“伧兄,你这么快作甚?”眨眼的功夫,桃花竟出现跟前,那张笑脸像鼓锤一般抨击着伧元的心脏。
“还…有何时?”
“咱忘了说保重啊,”桃花站远了些,“伧兄保重!”
“将军保重!”
待伧元走远了,桃花方才依依不舍地走回自己营帐,落到旁人眼中更衬的主副两将和睦无比。
“走了?”小红翘着二郎腿坐在将军云椅上,兴致勃勃地瞧着桃花。
“走了,”桃花笑笑,脸上的奸诈可谓是一览无余。
滚子从账外走了回来,重新化作一只蘑菇,手上拿着不知谁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