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士兵换岗巡逻井井有序,阵外魔族破阵守门孜孜不倦。
伧元看着眼前这场面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跟着桃花这几年,算是开了好几回的眼。
只是如今……桃花日日在军中巡逻,怕是话本都没得看了的,如此憋闷,老找自己出气可还像话。
再低头瞧瞧自己精心准备的招募令,这笔迹,清隽华丽而不失大度,这纸张,高贵典雅不失豪奢。只是……不知该贴到何处啊。
小心翼翼地裱好,终于着人挂到了辕门上,虽说无人相看,好歹也能见个明儿。
“哎~”
伧元叹口气,忽然也想去巡营了。
“伧副将,将军要同你议事。”营帐外头有传令者,教伧元打消了巡营的念头。
“老衲要着手招兵的事宜,眼下正忙,就回禀将军,属下抽不开身。”
“是!”
听到传令官走了,伧元又开始琢磨招人的事,这魔族围困他们已有十几日,这朱雀玄武二洲不可能没有风声……那这招人,也甭怪他要恶心他们了。
伧元传了几个会画符写字的修士,日夜在帐中钻营,搞得桃花以为伧元是遁入了红尘,寻到了打发时间的好情郎。直至两日后见了放飞的千余张传信符,方才打消了这个激动人心的念头。
传信符甫一出阵,便化作流光飞逝,兵分两路,去了朱雀和玄武的大营。
“首领!”这些传信符对魔族人来说,无非是有些危险的。
“若要救援,早便来了,不必担忧。”那兽皮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告诉萧粱,若他还破不了阵,便谢罪吧。”
“……”
朱雀大营,数百枚传信符到了众将士们的头顶,齐刷刷地留下烫金大字。
玄武大营,传信符见人便开,足有数千人共同见到了其中字迹,“招募令:青云一军招贤纳士,欢迎天下英才。”
“这等下作之事,得亏他们做得出来。”
“听闻这将军便是没皮没脸,能有这事也不奇怪。”
“不过……青云一军也忒富了,这些符纸可都是上上品!”
“哼,那缺心抢了大半的矿脉,能不富吗?”
“……听闻青云一军将士都是富的流油,手上宽裕的不行,那将军更是用灵石堆的营帐……”
“穷凶极奢,气数将至啊。”
“是吗?”
“啧,难说啊。”
“……”
“都说什么呐!”一道浑厚的声音盖过种种质疑,营帐之中瞬间清净下来。
“战场上,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你们若想去送死,老夫不留你们!”玄武大将军走出营帐,虎目炯炯,似乎看穿了士兵们的种种算盘,只教人没来由的心虚。
“听见了吗!!”又是一声咆哮。
“领命!”
众将士山呼之下,大将军终于点了点头,收起了威压。
一石千浪,即便是始作俑者青云一军,也尝到了些苦果。
结界忽然有异,桃花赶忙出来瞧看那魔族阵法师。
这阵法师面目紧绷,眼眶赤红,血丝遍布,脑门上竟出现了一排细密的黑色符文,莫说相貌有了变化,这周身气场也完全变了样子,像是一个小成的阵法师了。
桃花破阵早已有了经验,这阵中感觉,怕是要被解开了。
想及此,桃花露出一个十分无良的笑脸,也不出手,只教小红拉出一张椅子来坐看着。
小红多拉了一张椅子,也乖张地坐着,俨然一个二大爷。
魔族人则尽数盯着桃花动作,看模样是生怕桃花再出什么幺蛾子。他们阵法师可是祭出了家族秘术,烧身的很,若是功亏一篑……该有多可怜。
“嗯,”那阵法师忽然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嗓声,眼睛骤然张开,眼角也挂出一抹抑制许久却仍要抑制的喜意,一只手掌快速地点入阵法当中。
桃花也笑了,几乎是在同时将手指刺入结界。
整个阵法的布局突然在方寸之间呈现出来,不过指尖三寸中,桃花一念间,阵型忽变,那道被追寻了许久的阵眼忽然消失不见,阵法师所拿中的,成了无关紧要的阵轨。
“刺溜~”
阵法师似乎听到阵眼溜走的声音,眼中的喜色猝然变了味儿,看着桃花的眼神,也变得生无可恋起来。
见这阵法师张嘴欲言,又讲不出话来,桃花十分贴心地起了话头,“你这模样应当是用了什么蠢办法罢,咱看你气血逆行,筋脉时而收缩,时而喷张,应当是受到重伤的前兆啊。”
“你……”你怎么知道,阵法师想说这话,气血的上涌却令他说不出口。
“为何要舍命破阵?”桃花露出一副十分不值当的神色,“明明只是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阵法,怎么就这么难解?”
“你……”你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魔女!阵法师为今只能眼瞪着桃花。
“师父说咱天赋异禀,聪明绝顶,有着寻常人不能及的阵法造诣,是千百年难遇的奇才,是惊天地绝古人的巅峰者,是气运加身的造化者……如今看来,师父没有说错啊。”
“……”臭美!不过,既然这女人如此厉害,那输给她也就不算是丢人了。
“人族将军,你修养的可好,”魔族首领不知何时站到了阵法师身后,灰扑扑的眼仁儿追着桃花不放。
“不错,伤口长得差不多,再过两日,便可再战。”桃花兴致勃勃想了片刻,“小红,拿出纸笔来。”
小红大气无比,挥手便是上千颗灵石的纸笔。
桃花将纸悬在结界之上,沾了墨便大笔挥毫,“下战书!”
“桃花,”小红对桃花耳语,“战书不必写‘下‘字,写了倒显得你肤浅。”
“也是,”桃花销毁了这张白纸,又扯上一张,写下了“战书”二字。
“青云一军将军同魔族首领二日后打仗,钦此。”
“……”小红点点头,又觉出有些怪异,要说也是挑不出错的,“平日看书没见过战书,约摸就是这样写的。”
桃花满意点点头,将战书递了出去。
伧元远远见了桃花递东西,一时间好奇无比,待桃花回头方才问道,“将军方才递了什么东西出去?”
“战书,”桃花有些意得志满。
“战书?将军要开结界?!”伧元大呼不好。
“不过是咱同那首领打上一架,莫要担忧。”
“将军要出去打,为何不知会属下一声!属下也好做准备啊!”
“做什么准备?”
“……”伧元想到了劝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等等,“…为将军祈福。”
“那便仰仗伧兄了。”
“……”仰仗个屁,只顾自己高兴的狗屁将军!到头来总要他担惊受怕,这消停日子才过了几天,这就要出去挨打去了,真是皮痒欠揍……
“伧副将,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如此暴躁啊,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么……来往将士如此问道。
“着急!”
“急什么?”
“急着给缺心挖坟收尸!”
“……”许是又受将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