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九霄之上,重云之间,数道人影而立,桃花居其中。
“此阵不论是形制还是效力都太大了,”桃花收回了神识,“以咱的能力,破不了。”
“玄机道长,你可是神级阵师,依你看来当真没有办法了?”
“封天阵失传已久,破阵的办法也一并被埋没了。这等复杂古老的阵,即便我会破解,怕也要耗费一生的修为。”
“还是待我再行研究一番……”
桃花见元尊重又看向自个儿,十分老实道,“以咱的修为,动都动不了,想耗修为都没得耗。”
“渡劫至今,为师见你的修为从未涨过。”元尊修长的手指虚空一点,召出一片青翠的叶子,“我带徒儿先行一步了。”
“修为哪是那么容易涨的,”桃花嗤之以鼻,她已是十分刻苦修炼,灵石损耗万万数。奈何却好似到了瓶颈,如何也冲不过化神中期的小门槛。
二人所乘翠叶行得飞快,破云斩风,灵罩护体,譬如天地间一滴露水,融于虚空,分万物于内外之隔。
“师父,你这飞行法宝也太简陋了些,”桃花摸了摸脚底翠叶,触手柔软,仔细体察时有绒衣刺刺,令人手心发痒。
“本就是普通的叶子,”元尊站在最前端,猎猎狂风被拦在外头,一袭白衣随着惯性向后带起,扑得桃花面皮发痒只好站起。
“听石溪师兄道,咱命不该绝,”桃花望着元尊黑峻峻的后脑勺,“这些年咱可是积德行善,得了不少的功德。”
“你的命数,是定好了的。”元尊清冷的声线铮铮,将桃花越发滚烫的期望淬得一凉。
“万事都讲人定胜天,”桃花的声音轻柔且坚定。仿若散在云里,同絮风白雾和在一起,淡淡的刻在了风中。
“你可一试。”
试便试。桃花心中不服,凭什么要信一句无凭无据的卦言。她独自闯荡,无悔无惧,活成了什么样儿,天道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非要不长眼,她便将这天也给捅了。
“师父要随咱去青云一军?”桃花看着越来越清晰的青云营帐,心中立时一个咯噔,“虽说咱已有了一条矿脉,可一军如今也有了一万余人,不好再分出去。”
“嗯,”元尊淡淡一应,继续向前飞去。
“……”桃花还未将疑惑咽下,便见着一军帐前诸多人影,瞧着衣裳是青龙的样式。
“你娘是魔族人。”
“师父来得正好!”
二人同时出言,撞到一处,又猛然寂静下来。
桃花心中一紧,突然不愿再让元尊讲下去,“青龙敢找一军的麻烦,且让咱去看看。”
桃花跳下翠叶,飞快地划向辕门落了地,“你们为何事挑衅?”
虽说动作急切,语气不爽,但神色却心不在焉着,看上去十分不想应付。
“将军,”伧元连忙解释道,“这是青龙皇子近侍,是来取人的。”
“哦,”桃花心中不爽,连带着看人都厌恶起来,“不是说不给了,怎么还来!”
“想必这位便是缺心将军吧?”
“有话就说。”
伧元,“……”将军这是怎么了,气性这般大,难道是去看封天印的时候受了气?
伧元看向不远处风姿卓然面无表情的元尊,心下明白几分,许是又给了将军什么任务,又卜卦了也不一定。
“缺心将军这是不把我们青龙皇族放在眼……”
“是啊,”桃花径直打断了来人的话,“不就是皇子被睡了,这事儿天盟的人都知道了,就算你杀了张友也挡不住别人的嘴。”
看热闹的天盟将士,“……!”
青云好歹毒的心!原来那件事还是预谋好的。
“这……”一行侍从你看我我看你,显然是没想到那张友竟真不要命地将此事说出了口。
这事也就几位近侍猜出了点眉目,没想到竟是谁都知晓了。
这下要如何是好?
“师父,你瞧瞧青龙的人都打到咱门口了,这青云一将当的可真是窝囊啊!”桃花冲着元尊喊道,“再受这鸟气,咱可不……”
“原来是青龙有错在先,”元尊走到近前,“此事本尊知道了,你们皇子命中有此一劫,实力不济,也莫要找本尊徒儿的麻烦。”
“……”这是实力不济的事儿吗,还能扯到命劫上。
可此人竟是青云阁的尊者,为此事竟连尊者都出动了……青龙侍从们皱皱眉头,“既然尊者都出面了,我们便回去再行领命。”
“元尊,有失远迎,”伧元恭敬地行了一礼,心下想着这是要桃花办什么事,竟如此出面相助。
“给师父上茶,”桃花坐在一旁,着桃烈去倒茶。
桌上还有热腾腾的软糕,花色鲜艳,小巧玲珑,满屋子都是香甜的糕酥味儿。
这老头做的也忒不是时候!桃花暗骂一声,闷不吭声吞了一杯茶,茶杯还是死贵的骨瓷盏,真不想露富啊!
啧啧!桃花默默按住椅子两旁的扶手,这椅子上有蕴藏灵气的雕花儿凤骨,虽说只有一小节,却比普通的椅子贵了千倍!
滚子和桃烈最近可是败家得很。
桃花半垂着眼皮,露出一副精神不济,心力劳损的模样,“哎,当将军不易啊。”
“为师过来,只为几句话。”
桃花看着元尊,心头堵得死紧,闷涩异常,若是想说娘亲的事,娘亲的事有何好说的!
恶地的神棍已那般咒过,总不能也是谶言。
“莫要同你娘相见,那是你命中大劫。”
“这是师父算出来的?”桃花开始坐立难安,“这卜算竟还能算出这些东西,算出咱不能见谁,见了谁就要出事?”
“师徒一场,言尽于此。”卦中亲眷有克,相见即死。单亲在乾,生母断薄。
言尽于此,余下的全看造化了。
“……”
桃花挠了挠头皮,不见便不见,谁说一定要亲眼见她。
“那大皇子还来不来,真是气煞人了,打架都没处去!”桃花在营中转了两圈,“你们哪个睡了不该睡的,都早点出来领罚!”
“真是烦死人也!”桃花将手上的话本扔到了灶火里头,“写得什么东西!”
滚子看了眼桃花,以前还说尚有新意来着。
“怎么顿顿都是肉!真是江郎才尽啊,江郎才尽,不必做了。”
“是将军……”是将军要顿顿有荤的啊!老头站在灶房口看着桃花的背影飞快地走远,有气也没地儿发。
“滚子,”桃花伸出手,“上次买的炼器炉拿来。”
桃花将炼器炉中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吃食都抖落出来,竟还都是喷热喷热的。
“咱要炼本命法宝。”
桃花兴冲冲又回了营帐,像有精力无处使一般,没一会儿,军营便响起了锻器之声。
捶打声一声紧接着一声,沉闷有力,不急不缓。好似炼器的人,心头庸扰终究归于平静,趋尘化土。
“将军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听闻原来将军是打铁出身……”
“……”
就着手头器材,桃花打了双刀打尖枪,又从单头戟打到了多叉戟,顺着思路下去,另打了射日狗头弓,蒺藜流星锤,锦套软皮鞭,灵骨龙须钩……
桃花手段娴熟,不休不眠,一头扎进了丹炉里。短短二三日,竟硬生生打出了诸人见都未见却效果奇绝的法宝法器。
奈何都不入自己的眼,只好着军中将士自行挑拣。
青云一军的质疑很快变为狂喜,诸多将士只当再无更绝的将军!
谁成想,将军竟是顶级炼器大家,打出的法器件件堪称绝品,放到世面上也是有市无价的。
青云一军发放法宝的消息令天盟又是一阵眼红,天盟的将军闷极,总不能让他现在去学炼器去。
缺心啊缺心,你可消停会儿吧。